第318章 机关老叟逝去
密室里，夜明珠熠熠生辉。
寒冷的气息缭绕在四周，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来，只是与上回来不一样的是，这回她的夜明珠没有为人抢走，那怪怪的乐曲声也没有在这密室里响起。
这里，如今只有静谧。
“师傅？”边子期唤了一声，清泠泠的声音里泛着一丝疑惑，眼里也是缭绕着狐疑，久久凝视着那坐立不动的老叟。
他还是没有回应她，甚至连头不曾抬一下。
她蹙起眉头，眸子里的疑惑更浓，她一步步地向着他走近，口中一直轻轻唤着：“师傅，师傅……”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
忽然，她发现她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这密室里只有她的心跳声，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再无别人的。
心，倏然提起，卡在了喉咙口。
整个人也是僵在离机关老叟四尺开外的地方，她看着他，看着那凌乱发丝，心有一瞬间的骤停，他……师傅他该不会已经……驾鹤归去？
不是说，不是说他还能够熬一年的时光吗？
她才花了半年的时间，他怎么就走了？
那……那阿琛，阿琛怎么办，阿琛体内的毒该要如何才能够解去？
不，说不准是师傅在逗她玩呢，想想她上次落入这地儿时，不是让他小小戏弄了下。
“老头儿，别逗我了。”她轻轻嚅动了下嘴唇，笑意盈盈的出声道，“我知道你好着很呢！”
他不语，他不动，他……
“师傅！”边子期稍稍扬高了声音，清泠如水滴玉石的声音里泛着一丝娇嗔，“你要是再不发出点动静来，我可要‘不客气’了。”
机关老叟还是纹丝不动。
她……
身子轻颤不已，雅致的面容上布满不安与惶恐，他……师傅他难道真的是逝去了？
阿琛，阿琛的毒……
手中握着的夜明珠滚落到地上。
她慢慢地拖动着步子朝着机关老叟走去，明明才不过四尺远的距离，可对她来说却仿佛走不完似的，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又是轻柔的唤了声：“师傅，小徒归来了，也带着七心草回来了，您……”
话尚未说完，清脆的铁链声响起。
她倏然止了口，原本泛满不安的眼眸里溢出一丝喜悦：“师傅，我就知道你最会吓唬人了……”
可是，还不等这喜悦多停留一刻，她便是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机关老叟的脚边窜过，这铁链晃动竟是因为它，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轻快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她轻轻嚅动了下嘴唇，想要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说的，师傅他老人家再也听不到，他……
其实，她和他才不过是见了一面，甚至在最初的时候还为他老人家戏弄威胁了，可后来当他对她那番循循诱导的话语却是让她在他身上寻到一丝家人关怀的感觉，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是那么的亲切的……
“师傅……”
她抬手轻轻撩开那遮掩了容颜的白发，看着那苍老却和蔼的容颜，她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师傅，你……你这样就走了，徒儿该……该怎么办？”
“你说过让我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便是按着你说的话做了，可是现在……现在难道一切都要徒劳了？”
“老头儿，你……说过你只要不离开这儿会没得事情，为什么……你都答应过我待我取回七心草，你就替我弄出解药来，但现在……老头儿，从一开始你是不是就只是在逗我？”
……
“师傅……”
她嚅动着干燥起来的嘴唇，脸上满是凄楚惶恐，机关老叟逝去了，阿琛的解药……就要没了，而她……
她垂落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尖锐的指甲戳破了手心，一点点鲜血溢出，沾满指甲，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可见她心中压抑着的绝望是有多浓。
她以为……
她满是喜悦的踏入天牢，以为见到他，就能够替阿琛弄出解药来了，她以为见到他，她还能够跟他唠嗑一番，她以为……
所有的以为在见到已没了生命气息的他时，化作了浓浓的绝望。
“你……”
边子期凝视着机关老叟苍老的容颜，嘴角满是苦涩的滋味，她……应该早些时候回来的，应该在拿取到七心草的时候就归来的，这样的话，大概还会赶在他逝去之前。
他……看上去好像只是入定，而且什么都没有变化，连腐朽的气息都还没有，再者上头的食盒都没有出现，这儿也没有出现食盒……大概死去才没有多久，不然那送饭的牢头肯定是会发现这事儿。
她……或许她昨天就来这儿，说不准就能够碰到活生生满是诡谲却又充满着和蔼的他了，可是……
心中蔓延起浓浓的后悔。
“老头儿，我还是做了后悔的事儿……”她低低而语，紧紧攥着的手无力的松开了，是她太过贪心，是她觉得太过安逸，才迟了这一步，这一步迟了，阿琛的解药便是要化作虚无了。
若是回途中快一点，不贪求着太多与阿琛腻歪在一起的时间，或许……
若是……
有太多的若是，却都没法变成真，都改变不了机关老叟逝去的事实。
“阿琛，阿琛……该怎么办，我……”
一直自言自语的她忽然止了口，她……或许该是要去找花弄影，他或许有法子将七心草制作成解药，至于交换的条件……只要其真的能够弄出解药来，别的她都可以答应。
一丝希冀的光芒再次在绝望的眸子里闪现，她看着逝去的机关老叟，轻抿了下唇，愧疚道：“师傅，恕徒儿不能答应你了，徒儿需要主动去找花弄影。”
说话间，她对逝去的他磕了三个响头。
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密室里甚是清晰。
这时，铁链的晃动声再次响起，颇是清脆，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机关老叟的身体毫不犹豫的朝着后方倒去。
“嘭——”
声音沉闷，与铁链声相和。
尘埃扬起，纷纷扬扬，最后又飘然落下，那雪白的发丝散开，仿若落了一场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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