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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落樱(3)


  此时,在广目町的聂清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喜当爹”了,正在与咫尺、空迢和尚张长云谈论刚刚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净心宗住持奉鄯坐化,奠源大权独揽。

  空迢和尚是前净心宗住持,后来由于受奠源暗害,险些变成活死人。多亏聂清风相救,现在已经改了法号,自称能忍,现在在聂清风手下负责剥云山深处的分基地建设。他熟知净心宗内情,因此聂清风把他叫来征询。

  聂清风问能忍和尚:“能忍大师,如此说来,奉鄯大师的坐化,未必是奠源和尚搞的鬼?”

  能忍点头道:“不错,奉鄯师弟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即便是轻微风寒,也容易卧病不起。因此贫僧去华夏游历时,虽然他是代住持,但大权都掌握在代副住持奠源手中。”

  聂清风点点头,怪不得作为住持职位的第一继任者却放任第二继任者揽权,原来是体弱多病,有心无力。

  咫尺和尚也道:“奉鄯师兄年事已高,上个月还遣人送书信来,坦言自己大限将至。想来,此事与奠源师弟没有什么关联。”

  张长云道:“奠源刚被主公收拾过不久,再加上近来北陆军连战连捷,公家声望高涨,想来不敢在这节骨眼上面玩什么花活儿。张某仔细盘问过来送信的净心宗使者,其言谈举止并无异常之处,看来,奉鄯大师真的是寿数已至,身赴灵山了。”

  能忍道:“如今的净心宗,连遭大变,已经是没牙的老虎。看在往日情分上,主公可遣人去吊丧。”

  聂清风道:“虽然我与奠源住持不睦,但一码归一码,该全的礼数不能少了,我这就遣人前往,张先生,你觉得,让谁去比较好?”

  张长云不假思索:“可遣伊头傀作与龙造寺大石两人前往。另外,听说樱内诚亮也派人前往协助治丧,领头的是上田哲三,护卫是楯冈一铁,让伊头傀作他们去见见楯冈一铁,这员大将该回到主公麾下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最近南海道那边,有什么异动吗?潜伏在那边的细川先生有没有发来消息?”

  “暂时没有,我们的两个盟友发来祝贺信,无非是些溢美之词,没有多少用处。”

  “还有什么其他不寻常之处么?”

  “山南道荒木雄彦给荒木姑娘写了一封家信,一并送来。主公要看看么?”

  聂清风赶紧摆手:“我看别人的家信做什么!”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论年龄,聂清风是荒木梅的长辈;论职务,是她的上官;论形势,现在正是各藩合纵连横,争天下之机,有些话不能明说,写到家信里,藉女儿之手转递也是正常——一封家信,有什么看不得?

  虽然不大明白现代人的思维,张长云还是尽量往好处想,一拱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主公所言,正合此理。不过,荒木姑娘已主动把信向我等出示了。里面有句话,很有意思。”

  聂清风不满地盯了张长云一眼:“什么话?”

  张长云假装没看见聂清风的眼神,坦然道:“信中有句话说:‘闻近日关东风雨急,西云东雨,老父翘首盼儿归。”

  能忍道:“此语有所指。以老衲之见,西云,指南海道大军压境;东雨,指东边一本道大兴刀兵,东海道虎视眈眈;风雨急、盼儿归一语,直言我等形势危殆,劝女早作打算。”

  聂清风苦笑一下:“看来,荒木先生对我们的前途,不看好得很哪,荒木姑娘什么态度?准备回去?”

  张长云道:“荒木姑娘已经打发信使回山南道了,只捎了一句话回去。”

  “什么话?”

  “梅开岭上伴青松。”

  细细咀嚼简单话语中的含义,无言的感动在聂清风心中流淌。

  咫尺叹道:“梅是自指,岭指主公与广目町。青松一语,或指爱慕之人,或指高洁之志,或兼而有之。梅开岭上,登高望远,洁名远播,可谓得其所,又取深固不摇、矢志不移之意;伴青松,意吾道不孤,有明主良朋可依。”

  张长云喟叹道:“荒木姑娘以高洁之梅自况,不知主公可有风雨不动的山岭之志?”

  聂清风豪气顿生,大声道:“莫说风雨,便是天崩地裂,我也不惧!”

  张长云接上刚才的话头,道:“主公神武,将士用命,南海道大军顿兵于黑海森之外,无寸土之功,本来攻势已缓,但一场洪灾下来,关东再度重创,不排除南海道卷土重来的危险。荒木先生来这封信,难道是探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消息?”

  聂清风道:“现在情报不足,很难判断——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消息?”

  张长云笑道:“山北道有一点,与主公相关。”

  看张长云的表情,聂清风知道不是坏事,也笑道:“什么事,藤野隆信还想从我们这里买刀?一分钱一分货,找我,我也没有折给他们打。”

  “藤野隆信只是单纯祝贺,他侄女倒是给您送了点小礼物。”

  聂清风一下子想起在护国忠王山上遇到的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来:“是藤野诗织吧?她送的什么东西?”

  “一只巴掌大小的手刻檀木鼎,鼎身上刻有不动明王偈语: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檀木本身难得,质地又坚硬,一刀刀刻出来,再刻出鼎文,不知要费多少力气。

  张长云道:“看来,这姑娘把您当作定鼎和洲的大英雄来崇拜了呢,送鼎,寓意极深啊。”

  聂清风敏锐地察觉到,张长云说的是“姑娘”而不是“小姑娘”,他立即打断道:“小孩子玩闹之物,礼物收下,心意领会,至于其他,不必多言——其他消息?”

  既然主公强行中断了这一未展开的话题,下属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张长云摇头道:“目前没有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提防南海道,关注一本道和东海道的下一步行动……”

  张长云话音未落,外面守卫大声道:“主公,圆规师父求见。”

  “请他进来。”

  圆规一进门,朝众人匆匆一礼,匆匆道:“主公,两位师父,张先生,在江户城采买的师弟发回消息,关西日高宗与关东净心宗法会,有异常。”

  和洲有两大宗派,关东净心宗,关西日高宗,两宗彼此攻讦,都想做和洲第一大门派。已经争斗了百余年,每年都要在江户城举办法会,在佛学问题上质疑辩难,力争压倒对方。这种纯学术研究的会议,普通人是没有兴趣参加的——两帮和尚在一起打嘴仗,连饭都不管,掺和那个做什么!

  能忍问道:“什么异常?”

  “净心宗承认日高宗和洲第一大宗的地位!”

  在座众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争了百多年的名头,说不要就不要了,为什么?

  能忍道:“自主公护国忠王山一役后,净心宗全力收缩,先是把大片膏腴之地奉还于公家,接着又不再对樱内诚亮指手画脚,现在,更是放弃了对第一大宗名号的争夺,如此收缩,确有古怪。”

  咫尺道:“以奠源师弟的性格,不谋虚名,必有实利;不谋于外,必谋于内。难道是,他在谋划什么?”

  聂清风道:“他能有什么谋划?实力大损,名望大跌,还能有何能为?”

  从刚才就沉默不语的张长云突然抬起头来:“他手中还有一张牌,足以把整个关东掀翻。”

  “是什么?”

  “樱内诚亮!”

  张长云大叫道:“樱内诚亮危矣!上田哲三危矣!广目町危矣!关东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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