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哼,老骗子
次日，高峰穿着新整饬的丝绸长衫，而十方也将僧袍洗了一下，其实，师父送给自己的佛珠无垢，自然还是有些用处的，只需要稍微清洗一下，但是，十方想起啦张大娘的热情，唉，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高大哥，肖员外你了解吗？”路上，十方问道，此行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知道一些，码头上常有他的货物，为人应该十分大方，给出的赏钱也是非常丰厚的，他不是本地人，三年前突然来此，扔下大笔银钱，倒也挣了不少产业。我听说好像海头帮还暗中试探过一下，后来不了了之，想来还是有些来头的。”
“哦。”十方应了一声，对于自家来说，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给这个姓肖的员外当护院？看心情吧。不过听说富贵人家的喜宴，场面非常奢华，应该有许多好吃的，不然，自己恐怕都懒得来这一趟。
几乎是光明小城的中心，一个不小的府邸之中，此时，人满为患，十方自幼随爹娘流转于荒山大泽之中，就算停在有人烟的地方，也不过逗留很短的时日，记忆中最为美味的便是冰糖葫芦和红烧肉了，而后七年丹霞苦修，自然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县城，一个不缺钱的豪富，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很新奇，这应该属于红尘繁华吗？
他身边的高峰自然也有些局促，但想到身后的帮派，又直起了腰身，一个富户而已，身为一帮之主的我，又怎么能够怯场。
门口的管事很会办事，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而且兄弟帮刚刚成立，他居然叫得上来名字，“高帮主，恭候多时了，今后在码头的货物还希望贵帮多多照看，张某代主人先谢谢高帮主了。”
“应该的，张管事客气了。”高帮主回了一礼。十方则东张西望，在高峰的拉扯下，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那是力帮那里送上来的一些字画，倒也有些名号，只是高峰还是有些紧张。”
张管事笑了一下：“兄弟帮高帮主当世名画《春秋图》一幅，快快记上。”身后负责登记的家仆立刻写了上去。高峰松了口气，走进了朱红大门。
肖大员外不愧为光明小城排的上的富豪人家，深秋时分，府中名花奇卉遍布，更有凋廊画阁掩映，池塘假山，荷花流水，若非见过丹霞这不似人间的奇美之景，怕是十方要足足发呆数个时辰。
高峰也是心中暗叹，偶于人群中望见了张德龙，连忙带着十方走了过去。几人被排在一个偏厅之中，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比如胡不为，比如钱森，比如房刀，比如其他两个小令。
钱森走上前来，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在此地碰上高兄弟，不对，应该叫一声高帮主才对，钱某日前有些怠慢，想要将高帮主招致麾下，真是痴心妄想了。”
“钱老大客气了，帮派新立，以后还需要多多照顾一下，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钱老大海涵才是。”高峰笑着回应道。
“放心吧，钱某肯定会好好照顾的。”照顾两字钱森咬得很重，他身后的房刀偷来了森然的目光。高峰打了一个激灵，有一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身后的十方轻轻拍了自己一下，一股温和徜徉心间，高峰回头一笑，不再理会，而是和张德龙热络的聊了起来。
“这肖大员外好大的手笔，不知迎娶的是哪家的姑娘。”高峰羡慕的问道。
“哦，这人你应该也知道，怡情楼清倌人白晓茹。”
高峰愣了一下，“那，是第几房小妾？”既然迎娶青楼的清倌人，想必应该地位不高。
“算是第一房小妾吧。这肖大员外据说发妻身故，为其念佛三年后，才续了这一房。”
“那，白晓茹好福气啊。”高峰有感而发，这肖大员外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高大哥以后可要改口了。”张德龙笑道。
“对，应该是肖夫人好福气啊。如今我高某也沾一下光。”
“也是，高大哥忙完帮中之事，也该找个体己人儿，诉诉衷肠了。”
高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脑海中回忆的却是那个有心无缘的姑娘。
而在肖府后园，一个身着大红花裳、披金戴玉的美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帮她打扮的丫鬟看着小姐美丽的容颜，笑着说道：“小姐好福气，就连莲儿我也沾光了，如今，整个怡情楼的姑娘都羡慕我们运气好呢。”
“嗯。”白晓茹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暗暗想到，只是按照肖大员外给的条件，实在有些古怪，不过我们身入青楼，又有多少选择的机会呢，肖大员外言明娶我只是为了撑个门面，妻子身故后，他已经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不知前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能在身后有一个人为她如此，那么便不虚在世上走一遭了，只是，我若故去，有人愿意为我如此吗？白晓茹痴痴的臆想起来，哎，青楼女子，何必奢求太多，现在，已经非常好了。
“小姐，别叹气了，我就不相信，还有不肯吃腥的猫，那个所谓的条件最后不都是婉转的围绕一条解释吗？只要肖大员外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就不信，他真能不碰你，男人啊，我见得多了，众位姑娘都说，没一个是好东西。”莲儿啐道。
“胡说，你见的都是常去青楼的男人，能有什么好，那你以前在青楼见过肖大员外吗？”白晓茹笑着说道，“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气横秋啊。”
“还没拜天地呢，就替着夫家说话了，小姐都不害臊。”
“没大没小，以后在……在夫君面前可得注意点，你我主仆两人，情同姐妹，自然不用顾忌太多，只是这等富贵人家，怕是有不少规矩，我怕莲儿吃亏。”
莲儿趴在白晓茹的肩膀撒娇似的晃了两下，“小姐，放心吧，莲儿精着呢，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这个丫头。”白晓茹点了点莲儿的头，等着自己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青楼中虽然许多才子佳人的美谈，但更多的是所托非人的心酸，但，有哪里有太多的选择呢。
“来了，来了。”莲儿连忙说道，打断了白晓茹的遐思，她赶紧整了整衣衫，放下了盖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高峰远远的望去，肖大员外那富态的身体旁，伴着一个修长婀娜的身形，身边的张德龙几分嫉妒几分羡慕的说道：“哎，鲜花果然还是配那些有养分的东西。”
十方噗嗤一笑，这句他倒是听懂了，但是那肖大员外的身影为何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而看他的模样，十方非常肯定，自己以前绝没有见过这个人，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那肖大福的眼神不经意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当掠过十方的时候虽然没有停顿，但那眼中所含的信息让十方恍然而悟。
“师父。”低低呢喃了一声，十方赶紧看了眼身边的高峰张德龙，发现众人并没有听见自己的低语，倒是不远处的一个刀客，浑身瑟瑟发抖。
“老二，你说这肖员外是个先天高手？”
“最少也是一个超一流的高手，三年前我去试探，还没摸到地方，他便走了过来，然后直接给了我一拳，我就昏了过去，以我的身手，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也只有传说中的先天高手才能够做到了。”
“哦。”钱森低低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接着众人用宴，令人眼花缭乱的佳肴流水一般摆满了整张桌子，而更令人称奇的是，许多经久不见的海鲜也为数不少。
张德龙啧啧称奇：“奇怪，这方圆百里的海域近些年来鱼虾几近绝迹，没想到在这肖府之中，居然有如此新鲜的海味，我等有口福了。”
“呵呵，这个我知道，这是从邻国徵州运过来的，而且为了不失新鲜，一路海水好生养着，今晨卸货的时候还使用海盆抬过来的，那是鱼虾可都活蹦乱跳。”高峰吃了一口海鲜说道。
十方尝了一下，自己以前顶多吃过一些鱼虾，这正宗的海鲜可是从没尝过，甫一入口，就双眼豪光大方，继而不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起来，房刀的眼光如刀一样，但对于十方而言，哪有眼前的美味醒目，若不是多说一句就少吃一口海鲜，十方估计会直接丢过去一句码头的粗话：“滚你娘的。”
高峰的脸色红了几分，连忙说道:“这酒也不错呢。”
“呜呜。”十方口齿不清，仿佛被噎住了，灌了一口酒连连点头。
高峰也不再多言，静静的品尝起桌上的佳肴，席间肖员外带着新娘子敬了一杯酒，十方也起身喝了一杯。想着师父在自己脑海中的话语，“臭小子，一会儿留下，为师有事儿吩咐。”
专心照顾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十方心中暗道，都说女人是洪水猛兽了，自己还甘愿沉沦，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或者，这是化凡不可不做的选择？十方摇了摇头，不过，能听到师父的教诲，自己真的还是蛮开心的。
渐渐的，张德龙目瞪口呆：“你这十方小兄弟，肚子是个无底洞吧，他这样吃法，居然一个时辰都没有停过。”
高峰掩面，喝着美酒，晕晕的说道：“张大人，你……你说什么？来，干……杯。”
那边，钱森和房刀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夜深了，十方静静的坐在屋顶之上，还有本该在洞房花烛夜的肖大员外，“师父，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得买多少红烧肉啊。”
挨了一个栗子，十方摸了摸光头，笑着问道：“师父，这修心之说，该从何开始？”
“处在尘世中，所有经历都是修行，看你自己的悟性了，对了，我已经派人知会高峰了，隔三差五你就来我这里一趟，充充护院就好，其他的，自己琢磨。师父很忙。”
“知道知道。”十方笑了一下。
“知道个屁，滚吧。”
“是，那徒儿不打搅师父了。哈哈。”说完跃下屋顶，心中暗道，哼，老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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