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萨林黑阔只好判断他是真傻。而他也乐得傻名,一心要去天高原阔的漠北娶,娶萨林黑阔的女儿。

  吃晚饭的时候,萨林黑阔听萨满说头上的鸟雀不往几个方向飞,是大吉之象,便本能地警动。他出去看了一阵,又接到牧人的回报,说对面的树上挂过人,便又摆个章门,要诈一诈章宝法等人。

  万事俱备,却有人缺席,原来刘启和大部分的人都不在了。

  于是,他唬问完章宝法,又让人去找“夸刘启”。章宝法告诉他说夸刘启去看马去了,他说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马,很想数数有多少头!”

  这是真话,说起来章宝法内心也惨不忍睹,他是清楚,刘启为急于数马。

  。完了,又让前面的人记单群数目,只是外面看的萨林黑阔并不知情。

  “这么多马,你数得吗?”。萨林黑阔问,接着劝他,“给我一起,回头,我让奴隶们把数目报给你!”

  刘启憨憨地回答黑个子阿伯不吗?努力数,白天数,夜里也数,总能数得!”

  琢磨点内情的章宝法觉得肚子憋得疼,为了掩饰,他又笑又摇头。

  萨林黑阔却觉得他这个做阿叔的是在为这样的傻侄子苦笑,劝勉说你不要如此,他性格浑朴而已,长大未必不是一条好汉!”

  章宝法只好点头,叹气说怕是他非要数完才罢休!”

  萨林黑阔为了拉拢的需要,够意思地说不怕!我让人送来火把,让他慢慢数就是。这孩子合我的胃口,我像他这般年纪,也是不几天就把家里的马匹数上一遍,怕人偷,怕人抢。有一天发觉少了两匹,骑上马就去找,追死了两只狼才罢手。”

  “那他还真有些像你!不过你那是英雄气。”章宝法一语双关地回答。

  萨林黑阔笑道他是在山里呆久了,只要跑在草原上,我保证能让他成为一匹骏马!”接着,他这就变相地道歉,说还怕章宝法他们是奸细,实在是不应该,这就邀请对方去饮酒。

  几人离开了,刘启仍很用功地数马。

  喝着酒的萨林黑阔和章宝法并没忘记他,派人来看,只知他越数离得越远。

  他们吃完喝完,再找人问到的结果仍然是——还在数马,便他真是要数完才罢休,只好任他去数。章宝法身在敌营,无以从眠,要去找他。

  萨林黑阔已把抢来的送出手,不许他推辞,而要几个手下用平板车拉上小帐赶去,接回他哥俩休息。

  在这片不显眼的河坡地段上,足足圈积战马七万六千匹,岂能轻易数来?从日落数到夜深,也不知数了多少群,等萨林黑阔的人送到卷帐,找去火堆休息时,他们绕行的路程足有数十里。周围的人恨不能几步就跑到上游河边,然后涉水回对面,走得越远越欢喜,只一味督促两往前再走。

  刘阿孝加浑了头,见阿哥也头脑发昏,点了一就念五,就小声地说阿哥,我算不住了!我们装着数,一直走到河边就行了!”

  众人也是这意思,但他们是大人,总不可胆怯,便侧耳听着两嘀咕。只听刘启不依不挠地说那也是要数的,每数两匹就有咱一匹!有你这样养马的人吗,不想家里有多少匹马?!三叔养了多马也不见算不住,他那有个本本,哪个营地生几头崽,病几头都有数目的。”

  刘阿孝只好说我又没说要跑。先去了河边……”

  刘启翻出几笔账给他,问每两匹便有咱的一匹。想没想过有多少是你的?”

  刘阿孝本来还要说“三叔是有本可循,要反复加”,一听有多少是的,就问有多少是我的?!一半的一半?!”

  “啊哈!数都没数完,就给我要马!”刘启说完,食指就往前一指,那里又是一堆火色。

  刘阿孝的眼睛亮了几亮,还是抿了抿嘴巴,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可我已经加错了!也是,咱们跑了,章宝法阿叔办?”

  逢术舅父家的尧逢鹿不过二十来岁,可出门多心眼也多,听到这儿便主动和刘启商量,念叨说我们就是不跑,那也救不了他!来,逢术阿哥说了,将军想靠我们打胜仗,不来也得来。可咱也得为着想,现在是夜里,敌首发觉也已经天明。说要掩护他们过河,一夜的足够。半路要是碰到,就说是接应他们嘛。”

  最能做主的一个靠到平板车前左右里看着,小声说其它人是死是活和我们有干系,我们护住你俩就可以了。不想坏大事也好,再往前找个营地住下,有了风吹草动才能进退。”

  刘阿孝看着刘启,要他拿主意,刘启眉毛耷成弯弯,怕就怕一跑,漏了马脚,前功尽弃。

  众人等不到他的答应,只好在马匹和平板车畔走动,刚才发话的那人觉得主意不该交到一个孩子面前,便说你年纪还小,由不得你!”

  说完,他拽了刘阿孝要走。

  刘启好没面子,威胁要喊也止不住旁人的心惊,最终被他们围裹由着小马走。

  众人心虚慌乱,一走就因激动加快。

  尧逢鹿和那个能做主的汉子每隔一阵都要压着他们的走势,又低又急地安排慌?!都走慢点,记住,咱们还是去数马!”

  他们就这样来了又一处马群。火堆中余火未尽,下夜的三奴隶睡倒俩,还有个年纪大了的老牧人盘腿坐着,在寒意中拉动马肠,又尖又卷的毡帽扬起,诧异的眼睛落到来到的这群人身上。

  众人有些忐忑,就出面问老人家,你这里有多少马?”

  老牧人糊里糊涂,问是大可汗要马,还是你们的首领要?你们的首领有的马群,难道他想在这个时候抢马不成?”

  说完,他收起胡琴,踩踩脚边的年轻人,站起来时便握了弯刀,灰白的胡须撑成大八字。

  以他们所见到的——刘启要数马,奴隶话不多说,傻围着看,哪遇到这么大的敌意。这下变成了这样?众人傻眼了,又紧张万分地去解释。刘启有种感觉,只要他们解释完,不管说是萨林黑阔的客人,还是说要数马,都一定换来三把马刀,便连忙跳了马,愣头楞头走到马前往左右看,抓抓脑门,奇怪万分地说多少匹马呀。数数不就了吗?黑个子阿伯愿意让我问,可我觉得还是数好!”

  “黑个子阿伯?!”老牧人鹰一般的眼睛闪了几闪,和气地问,“小主人。你的黑个子阿伯是谁?”

  刘阿孝连忙穿插到跟前,站到刘启和老人的中侧,听得刘启一句,便解释一个句黑个子阿伯是萨林黑阔那家伙!”解释到这儿,回头问刘启是吧?”

  刘启点点头,问你是个客气的阿爷吗?能让我数数你家的马吗?高的多还是矮得多?”

  “传话筒”想想,给老人解释我阿哥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马。萨林黑阔就——”

  “就让他去数?!”老头并没笑,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脚下爬起来的年轻奴隶,冷漠地说!”

  要笑的奴隶们给出热情,轻声唱道哪里没有喷香的奶酒,哪里没有热腾腾的心肠,夜里的不归人,请你快快儿坐下,坐下吧……”

  “恩!”刘启听话地坐到火旁边,不吭不想地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光。

  老人不理睬任何人,继而扯起胡琴,抬头朝向黑里透亮的天幕,闭起了眼睛。

  手中的马肠子一阵颤动,埋藏的心声已悠长凄婉地迭荡。刘启静静地端详。只见他眉头微怵,面孔上的皱纹全是一道、一道的沟壑,包着颧骨的部分几乎没有肉,身上的膻味冲人耳鼻,觉得他该和萨林黑阔一样是猛北部族的,便很想问问他,那儿有没有萨林黑阔说的那么好。

  但他实在不忍心打断这苦涩的抒怀,就把平板车上的皮裹拖来睡下,告诉说:漠北的猛人身上都有普通猛人身上所没有的英雄气,那儿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地方。

  瞌睡把他的脑袋搅浑,他也不再和刘阿孝抢占地方,翻了个身就睡。

  突然,野地里的火光多了,渐渐有喊声和牛角声,连马群都乱了一阵。老牧人连忙去看,一个不防,被假睡的几人摁倒。这几个凶悍的男人飞快地结束战斗,在刘阿孝和刘启面前又推又拖,不停地告诉他们咱们的人杀来了!”

  刘阿孝睁了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再一看阿哥,手指头伸着,含糊不清地嚷别拖我,就快数完了!”连忙又捏他鼻子又掐他面庞。刘启醒见那个老奴隶在地上躺着,其它两个奴隶双臂平摊,被捆到几段短木栏上,而旁人各有忙碌,顿时明白了几分,也很快和众人一样,如热锅的蚂蚁般等候更大动静。

  几颗星辰爬挂在辽阔的翰海,预示黑夜即将,众人无不这是抢营的最佳时机。

  然而,一片一片的动乱却是从主营扩散,让他们不去哪里好。

  遥遥几起响蹄越来越近,众人只好拉上皮帐,盖去俘虏和死人。

  正拿不准该迎接还是该战斗,焦急的喝声就传来可汗传令,立刻把战马调往各营。还不动手?!”

  这边有一人应承,随即几人假意赶马。

  等马蹄声在黑暗里打了个转,渐渐消失,他们立刻丢下假动作,议论纷纷这是回事?!章宝法被敌人看破?!”

  刘启心里一阵的急乱,往河边望了,再往敌人的主营望。等刘阿孝提醒一样说阿哥,我们的马也要被赶走!”他才猛地一举双手,低嚎了一声完蛋了!全是我的马呀!”继而,他走来走去,牙尖相抵,不断地念叨不行。谁也不能把我的马抢走!可汗也不行。”

  众人纷纷要走。尧逢鹿去拉他,喊道敌人肯定在找我们。还不走?!”

  这一拉让他猛醒,他一连换着方向儿小跑,既而看到的马,两手一撑,飞快地跨上,可一转头却发觉大伙的马头都朝另外一个方向,便大声给他们说这么多的马,你们都不想要吗。这会乱成一团,谁也休想不费半点气力就赶去,快和我一起去拦。”

  “对!”刘阿孝兴奋地追到他身边,一把抽了的刀,“这才是打仗!阿哥,他们走他们的,我去砍几个敌人!”

  “阿的爷,你们别添闹了!就这能不能冲还不——”发话的汉子又气又急又毛,话还没说完就见飞鸟和飞孝一先一后奔走,连忙打了个圈绕,给众人哭诉般说逢术让我们看着他。像他们这样,能看得住?”

  众人默不吭声,相互望望,觉得这般走脱,日后必无面目见许多人,只好回头去追。

  刘启和刘阿孝摸黑乱跑,边跑边吹的牛角。

  四地里的马群该收拢的还在收拢,不断有忙破头的奴隶和牧人慌张来去,相互也吹也喊,谁也不去管他们。刘阿只好以猛人的口吻呼喊可不能走呀。一跑,哪还来这么大一块地养马?”

  刘阿孝是一心想和人干架的,见得不听阿哥呼的人,见落单的奴隶就冲上去劈砍,还连连得手。刘启吓了一大跳,只好取了弓向他靠拢,警告他别胡来。很快,后面又追到的人乱赶马儿中见趁乱砍人无事,胆气大增,无不相互鼓励说咱不能比不过两个孩子!”

  ※※※

  对岸潜伏的队伍没理由不把这样的这样意外看在眼里。只是,他们还拿不定主意。

  章摆尾战斗的理由是马群,要借得的是马匹的骚乱和敌人的不意。他打算在马群会到处走动的天亮时再发起进攻,这样一拖住下游根部的敌营,马群就炸,哪怕上游的母马们不起作用,也能要到效果。

  在逢术和陈-良一再恳请之下,他允许这批人先一个时辰过河。

  不料,刚看着他们离开,对面营地就乱了套,马匹乱走,这是炸营。(未完待续。)


  (https://www.biqudu.com/17_17228/951845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ud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