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姐妹反目

　　当钰瑾带着一身疲惫回宫时，钰珞已经坐在她屋里等了她许久了。

　　“姐姐今日事儿可还顺利？”钰珞展开笑容迎接钰瑾，只是今日她今日面容憔悴，笑容在她脸上竟显得有几分惨淡。

　　钰瑾察觉出了妹妹的憔悴，只是今日她端着笑容和一身厚重的装饰已经一整天了，疲乏狠狠地压着她的身子，让她无心在照顾妹妹的心情。

　　钰瑾在梳妆台前坐下，宫女上前准备替她摘去那些首饰，钰珞放下手中早已凉透的茶，向梳妆台走去，挥手支去了那些宫女，亲自为钰瑾摆弄起来。

　　“今儿是怎么了，这么懂事，还会心疼姐姐了？”钰瑾抬手揉了揉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钰珞看着镜中的钰瑾沉下了笑容，直视着她的双眼问：“姐姐，爱皇上吗？”

　　钰瑾一怔，撇头避开钰珞的目光淡淡地回答：“我们为人妻者，怎能不爱护自己的夫君。”

　　“妻？夫君？”钰珞咬了咬牙，心中浮起狠狠地一阵痛，追问着钰瑾，“你和皇上之间的称呼已经这么亲密了吗？连我都不知道呢。”

　　“钰珞你今天是来跟我吵架的吗？”钰瑾烦躁地将头上的东西一把拽下，转头望着钰珞。

　　钰珞红了红眼，望着自己眼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姐姐你不是说会保护我一辈子吗？你不是说我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吗？你不是最爱我了吗？可是，你为什么要爱皇上？你爱上皇上了，我要怎么办？这后宫之人为争皇宠向来不择手段，你，以后也会这么对我吗？”

　　“钰珞你疯了吗？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觉得我会害你吗？”钰瑾皱着眉不悦地瞪了一眼钰珞。

　　“以前我觉得你不会，现在，我不确定了。”钰珞通红的双眼里充满了悲哀，“自从你和皇上关系亲密之后你就再也不理会我的事了，你是不是很高兴看我我在皇上面前一直出丑做错事，因为这样皇上就会越来越厌烦我，你就可以独占皇上的爱了！”

　　钰珞说完后，钰瑾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掉到了冰窖一般，寒冷到疼。妹妹充满不安的眼神让她心疼，可她的话却如刀狠狠地扎疼了自己的心。

　　她百般爱护心疼的妹妹，如今竟这样怀疑自己。

　　“我没有。”钰瑾如今身心俱疲，再经历了一番内心的痛苦折磨后，她只能如此无力的反驳。

　　“你有，姐姐你有！”钰珞上前一步逼近钰瑾，伸出手指戳着钰瑾的心口说，“姐姐，你别忘了，我们的心是相连的，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珞儿！”钰瑾痛苦的呼喊了一声。

　　“姐姐，你是聪明，聪明到以为可以骗了自己，你总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服自己的内心，再让自己理直气壮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现在你扪心自问，你还依然爱我胜过爱皇上吗？你从来没有期盼过我不存在吗？”

　　钰瑾愣住了，思绪一沉，忽然感觉自己内心被钰珞的话猛然撬开了一个口子，一瞬间很多不堪的东西都飘了出来。

　　钰瑾此时不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依然爱钰珞胜过爱皇上。一直以来，她作为姐姐，钰珞可以任性可以闯祸可以不听话，但她不可以，钰珞一进宫便带着天子的专宠，而她则是放弃爱情人生，以保护妹妹一生周全为目的进宫的。

　　从小到大，她们都不曾公平过。

　　她的确想过，如果没有妹妹会怎么样。心爱的小玩意不得不让给妹妹的时候她想过，父母对调皮捣蛋的妹妹溺爱有加，对自己却百般严厉的时候，皇后问起，如果是自己先面圣会如何的时候，想和皇上独处却总有妹妹在一旁闹腾的时候，她都想过，如果没有妹妹，那该多好。

　　原来在她心中，一直都藏着这些念头吗？

　　可不知为何，在正式面对了这些内心的不堪念头后，钰瑾却由衷感到了一阵轻松。就像一直以来她都在偷偷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压的她疲惫不堪，她却不能向任何人说，只能独自背负前行。

　　可今日，这个包袱终于暴露了，但就是因为暴露了，钰瑾反而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并将这个包袱卸下了。多年来压在她心头的重负终于放下，这让她感到了莫大的轻松。

　　所以面对钰珞的追责，钰瑾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愧疚，反而坦然，

　　钰瑾疲惫的笑容里显露出轻松，她抬起头冷笑着看着钰珞反击：“我答应了保护你，所以我就应该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去保护你吗？我说了你的幸福最重要，你就可以不在乎我的幸福了吗？许钰珞，你怎么那么自私啊？”

　　钰瑾的反击让钰珞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钰瑾会有这样的反应。的确，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姐姐对自己好是理所应当了。

　　钰瑾不再理会钰珞，转身在梳妆台坐下将那些贵重的首饰小心收进盒子里，拿起一把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一头乌黑的秀发说：“珞贵人还是请回吧，皇上待会儿就要来了，我要准备迎驾了。”

　　钰珞在听到这话后身子猛然一震，缓缓地下了自己的头。钰瑾透过镜子看着钰珞低垂的脸上不住地滴下泪水和打着颤的身子心头一疼，下意识地想要服软。

　　但多年以来的委屈却在一瞬间占据了她的理智，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木梳，用力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钰珞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钰瑾的屋子。

　　那一夜，钰珞的屋子里亮了一整夜。半夜钰瑾在皇上身边醒来，视线习惯性地望向钰珞那儿，便触到一片温柔的烛光。

　　钰瑾睁着被光亮刺的有些疼地双眼看了许久后，泪水漫了出来，但钰瑾也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眼疼，还是心疼。

　　许久之后，她走下床，将那扇许久没有关上过的窗户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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