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御剑小成，离开山谷
她举手理一下散乱的长发，轻轻的叹息一声，接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刚在神前许下的是什么心愿吗？”
贺奇道：“不知道。”
百里冰道：“我在神前，许下心愿，今后要追随大哥身侧，永不离开。”
贺奇吃了一惊，道：“令尊尽出冰宫高手，追寻你的行踪，你如和我常在一起，岂不叫令尊焦虑、挂念吗？”
百里冰虽然稚气犹存，但为人却十分聪慧，略一沉吟，道：“你可是怕我跟着你拖累了你？”
贺奇沉吟不语，心中暗道：那北天尊者武功高强，是把好手，若是不能以飞剑之术挑战，那可就太过可惜了。
百里冰看贺奇一直沉吟不语，娇媚一笑，道：“我明白了！”
贺奇道：“你明白什么？”
百里冰道：“你忌惮我爹爹知晓我和你走在一起，引起误会，是吗？”
贺奇沉吟了一阵，道：“这虽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令尊。令堂，久不见你归去，定然怀念甚切，姑娘岂不是不孝之人了吗？”
百里冰道：“那不要紧，我修书一封，遣人送往北海，告诉我母亲我在中原游玩，要她不要挂念就是。”
贺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北海冰宫，遥遥万里，而且僻处在冰雪封冻之中，岂是常人找得到吗？”
百里冰一罩柳眉儿道：“大哥好像很厌我，千方百计的要把我赶走，是吗？”
贺奇摇摇头叹道：“除了令尊。令堂怀念于你之外，为兄此次来这武夷山中另有所图，实不便带你同行。”
百里冰道：“什么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贺奇看她神情凄伤，炫然欲位，心中大感不忍，望了那香火道人一眼，低声说道：“冰儿，咱们出去谈吧！”举步向外行去。
百里冰随在贺奇身后，出了姻缘庙，信步向前行去。
百里冰四下瞧了一阵，说道：“大哥可以说了，此地四外无人。”
贺奇道：“冰儿，你听到过禁宫的故事吗？”
百里冰道：“好像听我爹爹说过。”
贺奇道：“这就是了，我不能带你同行，是因为我要到禁宫中去。”
百里冰道：“那禁宫之中可是不准女孩子去吗？”
贺奇不善谎言，说道：“那倒没有限制。”
百里冰笑道：“既然没有限制，带我去又有何妨？”
贺奇道：“中原武林中人，大都向往禁宫之秘，如果听到此讯，必将群相来袭，未进禁宫之前，已然步步杀机，何况那禁宫之中又机关处处，凶险万分，一个失错，就有性命之忧，小兄此去生死难卜，如何能带你同去。”
百里冰神色严肃，一字一句他说道：“这么说来，我更不能离开你了！”
贺奇道：“为什么？”
百里冰道：“那禁宫之中，既是凶险百出，岂能让你一人涉险，我要在身边……”
贺奇道：“不行……”
百里冰严肃地接道：“为什么？我既然认你做了大哥，那就要患难相扶，生死与共。”
贺奇道：“冰儿，这事与你无干无涉，你为什么要趟这次混水。”
百里冰道，“可是大哥和我有关啊！”
贺奇心头一凛，停下了脚步，道：“冰儿……”
百里冰清澈的双目中满含泪光，接道：“大哥让我先说吧！”
贺奇无可奈何他说道：“好！你说吧！”
百里冰道：“我一个单身女孩，孤骑千里，天涯奔走，那是为了什么？”
贺奇道：“为了追寻于我。”
百里冰道：“嗯！你知道。”
贺奇道：“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再笨的人，也听得懂的。”
百里冰道：“那不是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要撵我回去，我还有何颜见人，有何颜立足人世。”
贺奇道：“这个……这个……”
百里冰接道：“我虽然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但却读过很多中原经书，大哥一定要把我看成低三下四的女子，瞧我不起……”
贺奇还未来得及接口，百里冰突然放腿向前奔去。
贺奇随后急追，片刻间到了悬崖边缘。
贺奇看她奔行之势，大有直扑下绝壑之概！不禁心中大惊，急道：“冰儿，不要胡闹。”
百里冰叫道：“你先站住。”
贺奇不敢再追，依言停下脚步。
百里冰站在悬崖边缘，缓缓说道：“大哥，你可知道这姻缘庙的故事吗？”
贺奇道：“听一位樵子谈过。”
百里冰道：“这条绝谷，就是那一对情侣跃落葬身之地，我如扑入此谷一死，那姻缘庙中，也许加上我一座塑像，只不过没有大哥在一旁相陪罢了。”
贺奇心中大急，十五六的小姑娘最喜欢走极端，羞急之下，也许会真的跳下悬崖，那可真是一桩终生大憾的事，此事万万大意不得，当下说道：“冰儿，快回来，不要胡闹了。”
百里冰摇摇头道：“我不是胡闹，我对大哥讲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很认真，我已在神前许下了心愿，如是大哥不肯带我同行，我只有跳下悬崖以明心迹。”
声音凄楚，听得人黯然神伤。
贺奇看她一脚悬空，夜风中衣袂飘飘，心中不禁大急，不假思索他说道：“快回来，我带着你去就是。”
百里冰一跃而起，扑到贺奇身前，破涕为笑，道：“当真吗？”
她忽啼忽笑，变化迅快，一派天真无邪之态。
贺奇话已出口，无法更改，只好点头说道：“自然是当真了，不过……”
百里冰接道：“不过什么了？”
贺奇道：“我要和你约法三章，不许无故闹事，处处要听我之命，要是犯了约法，我就不再带你同行。”
在贺奇想来，她自幼在父母娇宠之下长大，一呼百诺，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这等约法，决是难以接受。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贺奇意料之外，百里冰竟是满脸笑容他说道：“我自然要听大哥的话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大哥要几时动身？”
贺奇道：“至迟明日清晨。”
百里冰道：“大哥随我回到店中，坐息一下如河？”
贺奇道：“不用了，我带有两位同来的兄弟。”
百里冰笑道：“商八，杜九，是吗？”
贺奇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百里冰道：“我逢人都打听大哥的事，自然是都知道了……”嫣然一笑，接道：“我先去整理行装，大哥几时动身，招呼我一声就是。”
贺奇道：“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丢下你，放心去吧！”
百里冰不再多言，转身直奔店中。
贺奇目注百里冰背影消失之后，悠悠一叹，信步行向悬崖边缘，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此时，夜色已深，绝峰上山风凛冽，探首一望，只见绝壑中一片黑暗，深不见底，心中暗暗付道：这绝壑深不可测，纵然一身上乘轻功的人，跌了下去，也要粉身碎骨，何况那一对村男村女了，两人生前虽然不能结为夫妇，死后为人奉作神明，筑庙塑像，香火不绝，且有人不辞千里来此进香，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付思之间，忽见那黑暗的深谷之中闪起一点绿光，在谷底移动，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消失不见。
如是平常，看到那浮动的绿光，一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认作山硷鬼火，但贺奇目力过人，心中算计那绿光移动的速度，颇似一个人手执着灯笼，在谷底行走……
贺奇心中警觉，故作不知，暗中提聚真气，疾快的转过身子。
只见商八，杜九，并肩行了过来。
商八微微一笑道：“大哥好灵敏的耳目。咱们不敢惊扰，慢步行来……”
贺奇接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发现这峰下绝壑中有一桩十分可疑的事。”
商八，杜九急急行了过来，探首向下望去，但见峰下绝壑一片黑暗，瞧不见一点可疑之处。
杜九暗里一皱眉头，道：“大哥，瞧到了什么可疑的事，小弟眼拙，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贺奇道：“一点绿光，隐失不见了。”
商八道：“什么绿光？”
贺奇正待答话，那谷底绿光，又再出现，缓缓移动，急急说道：“两位兄弟快些看吧！”
商八、杜九凝目望去，果见一点绿光在谷底移动，良久才消失不见。
贺奇道：“瞧到了吗？”
商八道：“瞧到了。”
贺奇道：“两位兄弟见多识广，可知那是什么缘故吗？”
商八沉吟了一阵，道：“小弟一向不信神鬼之说，因而不信那谷底绿光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贺奇道：“小兄的恩师，胸罗奇博，曾经和小兄解说过磷火，不过，就那绿光稳定，和移动情形而论，决然不是磷火。”
商八道：“大哥之意，可是说那谷底绿光是人力所为吗？”
贺奇道：“如是一个人，执着绿竣糊制的灯笼在谷底行走，咱们站在百丈高峰之上，遥遥望去，也只能瞧到一点绿光。”
商八点点头，道：“不错，大哥卓见。”
杜九接着道：“也许那谷底住的有人。”
贺奇道：“关键也就在此了，如若那绝壑住的有人，此事就不足为奇，如是未曾任人，其间就大有文章了。”
杜九道：“什么文章呢？”
贺奇道：“这面悬崖，就是那村男。村女携手殉情的绝壑，两位兄弟，如若还记得那老樵子的话，当时曾有多人下谷，寻找两人的尸体，不但尸骨不见，而且连一点痕迹也未瞧到。”
商八道：“不错，如说两人摔得粉身碎骨，那也不会找不出一点痕迹。”
杜九道：“会不会在两人摔谷之时，为悬崖中的软藤突树所拦，未跌入谷底？”
贺奇道：“那谷中就算住的有人，为何要执着绿色的灯笼呢？是否因为那绿色灯火，易为人误为磷火，不致引起人的疑心。”
商人道：“大哥推论有理，有如剥茧抽丝，这确实是桩可疑事。”
社九心中暗道：，咱们此刻此时，要找鹰扬峰。盘蛇谷最为要紧，怎的会为这不相干的事，大费心机起来？
凝目望去，只见那谷底绿光突然停了下来，一刻工夫之后，又消失不见。
贺奇低声向杜九说道：“杜兄弟，像不像一个人，提着绿色的灯笼，在一座房舍前面停了下来，叫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杜九道：“有些像。”
贺奇道：“如若咱们今夜之中，能够下入谷中瞧瞧，那就不耽误明天赶路了。”
谈话之间，商八已拖着那香火道人一齐赶来。
那香火道人，大约是在梦中被商八拖了起来，仍然是睡眼膝眈。
商八一直把他拖到贺奇身前，停了下来。
那香火道人虽是被商八拖着赶路，但仍然是累得张着嘴巴直喘气。
贺奇望了那香火道人一眼，缓缓说道，“兄台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香火道人应道：“修这姻缘庙时，小的就在此地了。”
贺奇道：“这么说来，你对此地的一切事物，都很熟悉了。”
香火道人道：“一草一木，无不熟悉。”
贺奇道，“那很好，我要请教兄台几件事。”
那香火道人揉揉眼睛，道：“什么事？”
贺奇探首望着悬崖，道：“这山谷之中，住的有人吗？”
这人微微一怔，道：“诸位到这姻缘庙来，可曾听到这姻缘庙的故事吗？”
社九冷冷说道：“咱们大哥问这山谷中是否住的有人，并没有问你这姻缘庙的做事。”
那香火道人听到杜九冰冷的声音，心中就有点发毛，当下说道：“这绝壑深达百丈，别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块坚石，摔下深谷，也要跌成石粉……”
杜九冷漠地接道：“你长了耳朵没有，咱们大哥是问这谷底是否住的有人。”
那香火道人道，“这谷底之中，阴湿酷寒，毒物出没，自然是没有人住了。”
贺奇拱拱手，道：“多谢指教，惊扰兄台清梦，在下这里谢罪了。”
那香火道人听到杜九的声音，全身就直打颤，贺奇放他回去，那是如获大赦一般，来不及对贺奇道谢还礼，转身而去。
贺奇眼看那香火道人去远，低声对商八、杜九道：“两位兄弟听到了？”
商八道：“听到了，大哥有何准备？”
贺奇道：“我想入谷底瞧瞧，也许咱们会有意外的发现。”
商八道：“好！待天亮之后，咱们就下谷底看看。”
贺奇道：“小兄想现在就下去看看！”
商八道：“现在吗？”
贺奇道：“不错，就是现在，也许这谷底没有什么可疑事物，那闪动的绿光，是堆积的兽骨生出的磷火……”
他抬头望望天色，接道：“如若咱们此刻下人谷底，天亮之前，当可重回峰顶，那就不耽误咱们的时间了。”
商八道：“大哥，不是小弟持重，这座深谷，十分险恶，咱们路径不熟，深谷之中，要下去只怕不大方便。”
贺奇道：“我知道，两位兄弟可是觉得无法找到下山之路吗？”
商八道：“正是如此。”
贺奇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小兄已想到了一个下谷之法。”
商八道：“大哥想如何下去？”
贺奇道：“适才小兄随那百里姑娘进入一座客栈，看那客栈，堆积了甚多草绳，两位兄弟请在峰上执绳，小兄垂索而下，那就不用找下山之路了。”
商八怔了一怔，道：“这个，太冒险了！”
贺奇道：“小兄心意已决，两位兄弟不用劝了，我去取草绳。”
说完便转身而去。
中州二贾看贺奇神色坚定，知他心意已定，万难更改，只好默然不语。
贺奇动作迅快，不大工夫，抱了两大捆草绳行来，放下绳索，目光一掠中州二贾，道：“小兄的看法，这两捆草绳的长度，足以探到谷底。”
商八接道，“大哥乃目前江湖正义的标帜，岂可涉险，不如由小弟代大哥一行如何？”
贺奇道：“兄弟太胖了，只怕这绳索负担不了。”
杜九道：“我去如何？”
贺奇道：“不用了，还是小兄下去瞧瞧。”
一面说话，一面抖开草绳。
商八望了杜九一眼，道：“既是大哥决定了，小弟也不便多劝啦。”
贺奇似是心中很急，把索绳系在腰中，说道：“空谷传音，如是小兄需要两位兄弟下谷相助，那就长啸三声为号。”
也不待商八、杜九再行答话，纵身向谷底落去。
商八抓住绳索，缓缓向下放去，一面仔细查看绳索间有不牢之处，就重新接过，小心翼翼，谨慎无比。
且说贺奇提聚真气，双手都戴上了千年蛟皮手套，沿着峭壁而下，只见石壁光滑，大都已长满了苔绿，心中暗暗惊骇道：这峭壁如此光滑陡削，纵有第一流的轻功，也是无法施展。
付思之间，右足突然触到了一个轻柔之物。
他此时江湖经验大增，一触之下，立时警觉到不是树叶，草丛，当下双手疾握绳索，疾快的上升三尺。
那商八更是经验老到，觉出手中绳索突然一紧，心知贺奇遇上了变故，不再下放绳索。
贺奇升高数尺，探首向下望去，只见一个突出的大石之上，盘坐着一个人。
这意外的发现，使贺奇心头大震，呆了一呆，问道：“什么人？”
哪知一连喝问了数声，竟然不闻回应之言。
贺奇心中感觉奇怪，暗道：难道这人死了吗？但看他盘坐姿态，又不像死去。当下接道：“阁下是死人还是活人？”
果然，这句话发生了很大的效用，只听一个微带怒意的声音应道：“老夫如是死人，哪里还会坐在这里。”
贺奇心中想道：你既是活人，怎么我一连问你数声，就不闻相应之言，口中却应道：“阁下在此作甚？”
那人说了一句话后，竟是不再接口。
贺奇一皱眉头，暗道：此人跑到这等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峭壁之间，盘膝坐在一块突石之上，如无上乘武功，决难及此，这一份过人胆气，也足以使人敬佩了。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在下想借兄台盘坐的突石之上，停息一下，不知兄台是否应允？”
那人应道：“这山石又非我所有，愿否停息，是你自己的事，与区区何干？”
“不过，这乃是绝壁悬崖，你来此作甚？”
贺奇暗道：我还未问他，他倒先行问起我来了。只好应道：“在下发觉谷底中有些可疑事物，动了好奇之心，因此想入谷底瞧瞧。”
那大汉抬头看了贺奇垂下的绳索一眼，道：“朋友垂索而下，峰上还有同伴了？”
贺奇道：“不错，阁下只有一个人吗？”
那大汉道：“两个，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了。”
贺奇道：“贵友呢？”
那大汉道，“死了！”
贺奇道：“尸体呢？”
那大汉道：“弃在谷底，如是他们知道我还有活命之望，决然不会放过在下了！”
贺奇心中暗道：看起来，这谷底之中，确实潜伏有武林高人，看样子这人似是知晓不少内情，得想法子问出一些才成。当下说道：“兄台贵姓啊？”
那大汉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段文升。”
贺奇一抱拳，道：“原来是段兄。”
段文升还了一礼，道：“请教兄台？”
贺奇道：“在下萧翎。”
段文升揉揉眼，道：“阁下就是那名扬武林的萧大侠吗？”
贺奇道：“不敢当，区区贺奇。”
段文升道：“萧大侠来此荒山，定是为找寻禁宫？”
贺奇听得心中一动，道：“不错，段兄怎知区区来意？”
段文升道：“萧大侠一战击杀沈木风，已经是天下绝顶的高手，若非为了禁宫，萧大侠怎能抽暇到此！”
贺奇心中暗道：话虽是说的不错，不过，你一开口，就猜到了我要寻禁宫，而且语气肯定，毫无试探之意，岂是凭借猜想作此断言。
但觉脑际间灵光连闪，立时微笑说道，“段兄不错啊！竟然比兄弟早到了一步。”
段文升摇摇头，道：“可是有人比在下早到了数月之久。”
贺奇心中忖道：难道那鹰扬峰。盘蛇谷都在这附近；难道那姻缘二字，就是这鹰扬的谐音不成。
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据在下所知，那禁宫之钥，尚未出现江湖，怎么会有人知道那禁宫在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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