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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求亲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贪恋权势因此强烈反对我过继嗣子?”许敬业沉吟,微微眯了眯眼睛。

  张大夫颇有些无奈,他趁着许长安去看账,特意跟东家提了几句,到头来东家就得出个这么结论?

  他只得将话掰开了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从小被你们当成男子养大,想法与一般闺阁弱女不太一样。你得多给她点时间,慢慢来。”

  许敬业含糊应了一声:“啊,你说这个啊。这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自己女儿什么样,我心里会没数?”

  ——长安哪里是被他当做男子养大的?只是当年旧事不好对外人讲罢了。他如果早知道这是个女儿,当成女儿教,她势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张大夫又叮嘱一句:“这些年,她也不容易啊。”

  “嗯嗯,明白明白。”许敬业敷衍了几句,心里早有了想法。

  交接之事没成,许长安如今仍是金药堂的少东家。她查看账册,清理货单,孙掌柜极为配合。

  见她终于放下账目,孙掌柜开始委婉劝她离开:“少东家,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过多劳心,早些回去歇着吧。”

  许长安只微微一笑:“还好,我的伤没大碍。”

  “知道你挂念药铺和药坊的事。不过咱们这边,还是严格按照你之前定好的章程来的。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一定立刻让小五去通知你,你看可还行?”

  “也好。”许长安点一点头,却并未立刻起身。

  孙掌柜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放心,没正式交接之前,这里还都是你说了算。”

  许长安不觉轻笑,不置可否。静默一会儿后,她才站起身来:“那就有劳孙掌柜了。”

  看来,留给她的时间,还真不多了。

  制药坊那边,照例是要查看的。

  许长安还未进去,就迎面碰到了从内走出的承志。

  承志微微一怔,下意识停住脚步。

  而许长安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当不曾看见,继续往里走。

  两人身形交错之际,犹豫了一下,承志轻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没有再用“妹妹”这个称呼。因为他记得她并不愿意以他的妹妹自居,况且他还没正式入嗣。

  许长安心中微讶,居然还有人这么直接的吗?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想法了。她轻笑一声,红唇微起:“心里明白就行了,还问出口做什么?”

  少女声音清润,话语像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戳进承志的心窝。

  她大步离去,承志则愣在当场。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面对冷冰冰的、毫不掩饰的讨厌。虽然他先时已经模模糊糊猜测到了,但听到她亲口承认,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被人讨厌的滋味并不好受。心口有些疼,有些涩,更多的是茫然。

  义父说要以他为嗣,让他接手金药堂,撑起许家门户,日后成为“妹妹”的倚仗。

  他初次见到她时,心里满满是期待和欢喜。

  可这个“妹妹”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承认他,她讨厌他。

  他也没做什么啊……

  许长安不在意他做何感想,径自进了制药坊。

  如同孙掌柜所说,一切都仍按照着先前商定的章程,按部就班,并无异常。

  唯一有变化的,是众人对她的态度。

  许长安没在金药堂久待,略吩咐几句,就乘车回去了。

  而那厢,许敬业又带着义子去其他几个店铺巡视,颇有些意气风发:“这,这些,都是咱们的。”

  承志有几分心不在焉,只应了两声,以示知晓。

  “怎么了?”许敬业注意到义子似乎情绪有些低落,“累了?”

  承志笑笑,摇一摇头:“我没事。”

  “妹妹”讨厌他的事情,他不想给别人知道。

  许敬业不也细问,他只是在经过吴记绸缎庄时,稍稍驻足了一会儿。

  说起来他这次刚一回湘城,吴家就派人来提亲了。

  或许他应该给吴家一个回应了。

  ——  ——

  进入六月后,天越发热了。

  每天清晨,承志都早早去金药堂打杂学习。

  然而,这天他正要出门,却被义父叫住。

  “承志啊,今天你别去药铺了,等会儿有客人要来,你留下来,帮忙招待一下。”许敬业神色和蔼,“这以后可都是人脉。”

  承志点头应下:“是。”想了一想,他问:“义父,是什么客人啊?”

  许敬业笑答:“是吴家的,吴记绸缎庄,你有印象没?”

  承志略一思索,吴记绸缎庄的位置、大致模样以及偶尔听到的关于其的言论悉数浮上心头:“我记得。”

  前尘往事,他固然一概不知,但他记忆极佳。只要扫过一眼,听过一遍,哪怕是不经意间,日后再提起,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吴家的老爷子走的早,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吴夫人是个有手腕的,这几年把亡夫留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前几日跟我说,想要为她的儿子,求娶长安。”

  “求娶——长安?”承志心头一跳,瞳孔骤然一缩。

  他知道,“长安”是那个妹妹的名字。

  “是啊,我还想着她嫁不出去,没想到,早早地就有人上门求娶了。你知道吴夫人为什么想要儿子娶她吗?”

  承志默默摇头。

  “吴富贵跟他爹娘不一样,那小子从小就皮,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后等他当了家,早晚都把产业给败光了。吴夫人就寻思着,找个厉害的儿媳妇,帮她管着她儿子,也管着铺子,所以就想到了你妹妹。”

  起初许敬业是看不上吴富贵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异常合适,简直可以说天作之合。长安被养坏了,身为女子却于女工针黹一道一窍不通,还不安于室,总想着家业。让她嫁到吴家去,将来打理吴家产业,也算成全了她的志向。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家看上的,不就是她这打理家业的本事吗?不然谁家愿意娶一个从小当男子养大的媳妇?

  许敬业叹一口气,心想,女儿虽然性子歪了,但他这个做亲爹的,可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这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啊。

  “吴家那边说,吴富贵想看看你妹妹女装的样子。等会儿他来了,你陪他去吧。这要成了,以后就是正经亲戚……”

  义父絮絮说着,承志却有片刻的失神:妹妹女装的样子么?

  吴富贵来的很早。

  和承志想象中不同,吴富贵竟然不是一个圆脸胖子。相反,这个人的模样还挺周正。

  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一双桃花眼分外多情。可能因为家里做绸缎生意的缘故,他穿着一件极为鲜亮的绿袍,看起来朝气蓬勃。

  吴富贵迈着方步走进厅堂,站定后,“啪”的一声将手里折扇合上,躬身行了一礼:“世伯,世兄。”

  伴随着他的动作,承志闻到一股脂粉香气。——这些天学着辨认药材,他对气味也逐渐敏感起来。

  许敬业含笑点头:“贤侄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吴富贵落座后,寒暄几句,直奔主题:“听说前段时日妹妹受了伤,家母心中甚是挂念,特命小侄过来探望。”

  虽说是相看,可大多数人都选择找个借口,而不是直接摆到明面上。

  许敬业会意:“多谢你母亲挂念,已经好多了。承志啊,你陪富贵去看看你妹妹。”

  承志笑笑,冲吴富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吴富贵自小和许长安熟识,也来过许家几次。当下不用承志带路,自己走在了前面。

  方才已注意到此人黑眼圈重,身上有脂粉气,现在又看他脚步虚浮,承志暗暗皱了眉。

  他暗自猜测,比起他,“妹妹”应该更讨厌这个叫吴富贵的吧?

  从厅堂到青松园,距离并不远。不消片刻就到了,可惜他们扑了个空。

  青黛告诉他们:“小姐拿了本书出去了,可能是在荷塘那边。”

  两人只得改道去荷塘,荷塘就在后院。

  许家祖上赚了些银钱后,建了个大宅子。

  许长安的母亲高氏,喜欢侍弄花草,特意让人在后院的池塘里种上荷花。

  此刻六月初,荷花还没完全开放,但一眼望去,半塘绿色,偶有花苞亭亭玉立,让人心旷神怡。

  许长安已将养了一月有余,胸口的伤尚未痊愈。

  前几天下雨,她伤口处痒痒的,又隐隐有些疼。

  这两天才好点了。今日见天气不错,她干脆携了一本医经,在荷塘边翻看。

  荷塘边是许长安常来的地方,安静,凉快。

  那只狸花猫翻着肚皮躺在她脚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许长安每看几页,都会习惯性闭目默记。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狸花猫惊觉,蹭的跳起来,“喵呜”一声,蹿出数尺远。

  许长安立刻抬眸看去。

  只见承志正向她快步走来。正逢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眉峰,给他的眉眼镀上了一层金光,使他看起来更加俊逸。

  然而许长安却微微蹙眉。

  她将书合上,站起身,面无表情:“你来做什么?”

  不但要跟她抢金药堂,而且连她看会儿书都要来打扰?

  承志有些窘:“我……”

  他原以为她今天心情会不错。

  “你不是每天都去金药堂吗?怎么……”许长安话未说完,就见从承志身后探出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吴富贵将遮挡着自己的承志推开,“唰”的一声打开纸扇,轻轻扇了两下,笑容灿烂:“是我,长安,是我。他是带我来的!”

  他个子不太高,又穿一身绿,方才竟被承志和树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站在前面,一身绿衣几乎要和身旁的绿影融为一体,连他脑袋上都沾着一片不知何时掉落的绿叶,甚是滑稽。

  看见他这模样,许长安眼底滑过笑意,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她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此刻眉眼弯弯,仿佛是俏立在明媚阳光下的花。

  承志看在眼里,心中莫名有些不平:果真是因为讨厌他的缘故吗?她态度对比也太鲜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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