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小蛟的记忆
这黑色的东西，爬行的速度很快，但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更神奇的是，它四周的花草植物，居然会为它让路，朝两边倾斜！
墨千玦看到朝歌侧面的草丛，依次从中间分开，长得比手掌还高的绿草朝两边倾斜，周遭的花也都垂下了花蕊，姿态谦卑。
能让自然之物展现出俯首称臣之态，那绿草之后的，绝不是什么善茬！
墨千玦握紧手里的匕首，抱住朝歌一挪身，和朝歌互换了位置，自己挡在前面，死死盯着那一丛绿草。
片刻后，碧绿的草色间，出现一线黑色，黑得发亮的那种。
墨千玦的第一反应——这是黑龙的幼崽！
有了这个想法后，墨千玦立马就做出了决定，就是赶紧解决这个麻烦！
墨千玦没有犹豫，握着匕首，纵身一跃，朝着那黑色的东西刺去！
说实话，墨千玦并没有把这条手指粗细的东西放在眼里，在那体型庞大的黑龙面前，这小东西根本没什么威胁。
眼看着，匕首已经迫近那黑色的小东西了，只要一眨眼，墨千玦手中的匕首就能把这瘦瘦小小的躯体一切两半！
突然！
黑色的小东西一缩身子，嗖一声，直接从墨千玦耳边掠过，直直冲着朝歌而去！
墨千玦大惊，这样的速度，他连虚影都看不到！
墨千玦转身，就见这黑色的东西落在了朝歌的脚边，正爬上朝歌的鞋履！
墨千玦刚准备抬腿去朝歌身边，耳边一阵刺痛传来，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墨千玦想挣扎，想爬过去，但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立马反应过来，刚才这黑色的小东西从自己耳边飞过去的时候，还顺便咬了自己一口，可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这黑色小东西的牙齿一定有毒，而且毒性诡异又剧烈！
因为沸血症的关系，大部分的毒药对墨千玦而言都没有太大作用，就算能起作用，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让他毫无行动能力。
墨千玦不放心朝歌，可他现在无能为力。
现在墨千玦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手在地上的石头上划破一道口子，血流出来，想着血腥味能把那黑色的东西吸引过来。
可惜，那黑色的东西，似乎只是冲着朝歌去的。
闭上眼睛前，墨千玦看到那黑色的东西已经爬到了朝歌的大腿上，扬起半个身子，一对黑色的角，正冲朝歌……
朝歌看着一团白雾中的黑色小家伙，皱了皱，开口问道，“你就是小蛟？”
黑色小蛟龙偏了偏脖子，黑溜溜的眼睛沽溜沽溜地转，“是我呀，主人！”
朝歌叹气，“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主人……”
黑色的小蛟龙垂下脑袋，又开始嘤嘤嘤地哭起来，当真就像小孩子一般。
朝歌有点不知所措，哄人类幼崽她都不行，更何况哄个龙的幼崽？
“那什么，你也别哭啊，你主人是谁，我帮你找就是了啊……”
“小蛟的主人就是你啊！”
小黑龙嗖一跃，落到朝歌肩膀上，脑袋蹭了蹭朝歌的脖子，“主人，你忘了小蛟没关系，可是小蛟记得您！”
下一秒，朝歌就感觉脖颈上一阵刺痛，这小东西居然咬了自己一口！
朝歌刚准备伸手把这自称小蛟的东西从肩膀上拽下来，脑中就涌入了奇怪的画面——
头顶是刺眼的烈日，天空又高又蓝。
脚下土地龟裂，举目四望，不见丝毫绿色，大地一片干涸。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赤脚踩在干裂的土地上，她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少女的肩膀上卧着一条黑色的小蛟龙，长着一对黑色龙角的小脑袋靠在少女脖子上，睡得正香。
“小蛟？小蛟？”
少女伸手拍了拍黑色的小蛟龙，开口道，“别睡了，该干活了！”
朝歌一愣，眼睛都看直了——
少女偏头过来，那张精致的脸全部展现，那分明是就是自己的脸啊！
朝歌皱眉，自己从来没有这段记忆，那画面中这个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的女子又是谁呢？
“不要！”
黑色的小蛟龙傲娇地一仰头，“这些人不识好歹，我救他们，他们不谢我就算了，还说我坏话，污蔑我！”
红衣少女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一般明媚动人。
红衣少女伸手搭在肩膀上，小蛟龙便立马跳到她的手背上，手掌一翻转，小黑龙落在她的手心。
“好了小蛟，你就别闹脾气了，你可是龙啊，怎么能跟凡人一般见识呢？”
黑色的小蛟龙卧在少女的手心，小脑袋埋在身体里，闷闷出声，“主人，再等等吧，大旱是天灾，是给那个暴虐君主的惩罚，现在罚期还没到呢。”
少女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至少一个月内，都不会有甘霖降在这片干涸之地上的。
少女仰头的时候，朝歌眼尖地发现少女的脖子侧边，有一个蛇形的红色印记。
朝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看到的这个女人，音容笑貌，神态举止几乎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连朝歌都分辨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脖子侧边的这个红色蛇形印记。
“是吗？那个人真的在受惩罚吗？”
少女的声音悠远，望向远处——
在一团白雾中，朝歌看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珍馐美酒，歌舞姬妾，一派繁华。
坐在高位上的人，怀中搂着肤如凝脂的美人，肥头大耳，醉生梦死。
宫殿之外，假山流水，好不惬意。
宫墙之外，跪着的忠臣，被晒死一个，又一个……
一墙之隔，分出两个世界。
一个天堂，一个炼狱。
“小蛟，你看啊，大旱惩罚的，明明都是无辜之人——”
朝歌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就在不远处，路边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活活渴死的人，就这么曝晒在太阳下，身体里的水分差不多都被晒干了，如人干一般。
一个草棚屋子下，坐着一个消瘦的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两人都因为缺水而面色发白，嘴唇起皮。
草棚外的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了，因为渴和热，小孩一直在哭闹，妇人耐心地哄着，虽然嗓子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什么声音了，但眼神却是充满母爱的。
哄了一会，小孩还是哭闹不止，妇人把食指放在唇间咬破，然后喂进孩子的嘴里，小孩吮吸着母亲指尖的血，总算停止了哭闹。
这一幕，小黑龙也看到了，虽然黑溜溜的眼睛中也有不忍，但最后还是狠下心来。
“主人，那个人是君，这些人是民，君之罪，万民同担。”
小黑龙话才说完，抱孩子的妇人，手一垂，断了气。
她怀中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吮吸着母亲指尖的血，不知疲倦。
红衣少女跨过那些晒干的尸体，走过去抱起小孩，吃饱了的小孩正含着手指，睡得香甜。
“可是小蛟，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啊，君为何人，并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不是吗？”
小黑龙看了看红衣少女怀里的小孩，哼哧着开口，“主人，放下他吧，你能救眼前这个孩子，但救不了所有人，这孩子喝血长大的，活不了太久了。”
少女顺了顺小黑龙的背，“芸芸众人我确实救不了，可眼前的，既然看到了，又怎有不救之理？”
小黑龙又哼哧两声，闭上了眼睛打盹，眼不见为净吧，反正主人要做什么，它向来都是阻止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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