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决定权还给你
洛水的语气透着委屈，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你明明答应过我很多次，可每次遇到危险，你还是把我推开，我每天这么努力的练功，就是为了能保护你……”
洛水的话打断了朝歌脑海里纷飞的思绪。
药粉撒在伤口上很疼，但朝歌就像没感觉到一样。
“洛水，冷离是谁你是知道的，他的身手，我们谁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能不能打赢，我们都不确定。”
“我知道！”
尽管洛水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看到他额头暴起来的青筋。
“就是因为对手强大，我才更应该跟你一起去面对，不是吗？”
朝歌先是点点头，随即又开始摇头。
洛水身手不错，这几年完成悬赏令也杀了不少人了，可是他还没有真的经历过那种脚踏鬼门的恐惧。
关于死亡，朝歌的心态发生过好几次变化。
一开始进地狱门，支撑她在同期伙伴中咬牙坚持下来的，就是那种我绝对不能死，一定要用尽手段活下来的心情。
地狱门一期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那座岛。
当朝歌一身污血，踏着同伴的尸体登上离岛的船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死亡不是最恐怖的事情。
再到后来，完成的任务越多，见过的血，杀死的人数不胜数，朝歌开始疲倦，她不止一次羡慕死在岛上的那些人，因为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样的生活。
跳海，有林远的刺激，但更多的，是累了。
因为太累了。
所以想要结束。
这样万念俱灰的心情，这种漠视生命的选择，朝歌不希望发生在洛水身上。
“洛水，我让你离开的前提是我能确定，我至少可以从他手下保命，你明白吗？”
朝歌扭头，看着洛水，拿出了为人师父的语气。
“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我们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不可避免，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个代价最小。”
作为师父，朝歌更多的是教给洛水那些杀人保命的招数，这样讲道理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你留在那里，会成为我的软肋，我必须兼顾你，这会让我分心，而且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逃命的时候，单独行动，活下来的概率，是最大的。”
洛水把纱布打了一个结，没有去看朝歌的眼睛。
洛水不像小桃，想什么就说什么，朝歌本身也不是感情敏锐的人，所以有些时候，如果洛水不开口，朝歌没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洛水默默整理药箱，还是不说话。
“洛水？”
洛水收起药箱，径直就躺到了床上，连衣服都没脱。
朝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褪到肩膀的衣服，起身准备离开，芯片敏锐地感受到，被窝里的人，在微微颤抖。
洛水在哭。
朝歌刚走过去，洛水就赶紧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盖住头。
朝歌伸手，想去扯被子，手都碰到被子了，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朝歌也不再开口，就坐在床边，陪着被窝里的洛水。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被窝里的人才停止颤抖，又过了一会，洛水气闷的声音传来——
“师父……”
“嗯？”
“我会好好练功的。”
“嗯。”
朝歌拉开被子，热气立马泄出来。露出洛水一双哭得跟小兔子一样的眼睛。
“也不闷得慌？”
朝歌笑了笑，眼中透着几分关爱。
洛水吸了吸鼻子，先是有点难为情地瞪了瞪眼睛，看到朝歌的小脸，眼泪又绷不住了，一把抱住朝歌的腰，紧紧的。
“师父……”
“嗯？”
朝歌轻轻顺着洛水的头发，这小子，就算练得再苦，受再重的伤，都没掉过一滴眼泪，除了第一次出任务失败，他还没在自己面前哭过呢。
“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小桃知道了，非笑话你不可。”
朝歌眼神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明明她也只是十多岁的孩子，但是语气神态就像经历了世事沧桑的老人一样。
“……我是不是很差劲？明明我很努力了……我会更努力的……”
朝歌愣了一下，不明白洛水为什么会这么想。
从洛水叫自己师父那天起，朝歌要求虽然严格，但是态度一直都是和蔼的，用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夸奖型教育。
再加上这一年多来，洛水完成了两个天字号的悬赏令，在暗影阁声威大震，按理来说，他应该会很自信才对。
“当然不是，我的徒弟，怎么可能差劲？”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觉得，我不能和你并肩作战？每次要么瞒着我，要么把我推开？是觉得我是一个累赘，会拖你的后腿吗？”
一想起自己在驿站里醒来，但是师父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时的那种心情，自责又委屈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反正已经哭了，洛水也不在乎那点什么面子了，干脆哭了个痛快。
这会，轮到朝歌沉思了。
朝歌拍着洛水的背，眼神望向跳动的烛火，沉默了好一会，喃喃自语道，“或许……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但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决定在你心里或许是最差的。
“师父你说什么？”洛水没听清朝歌刚才的自言自语。
朝歌用袖子轻轻擦了擦洛水脸上的眼泪，柔声道，“我知道了，以后要走要留，决定权，还给你，好吗？”
洛水摇头，“不会的师父！我永远都不会走的！”
说完，洛水又鼓着嘴，小声补了一句，“只要你别再把我弄晕，否则就算你撵我，我都不走！”
“好好好，这次是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朝歌拉过被子，给洛水盖住背，“那这样的话，我们都要变得更厉害才行。”
“嗯！”
洛水开口，抱着朝歌腰的手，收紧了几分。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朝歌笑得欣慰，“嗯，我们洛水天资聪颖，未来一定会是四国响当当的人物！”
洛水：师父，其实闻名四国根本不重要，我最想的，不过是未来能换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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