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事情很大条
走进厢房，她一眼望向角落的桌子——底下。
定眼一看，就见晓晓抱着个娃娃像只小懒猫一样蜷在桌底下呼呼大睡。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玩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的。
凤明曦霎时好气又好笑：“这小丫头，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
都不知道别人担心她，已经快急疯了。
“娘，晓晓在这呢。”凤明曦将脸颊红扑扑的小包子抱出去，小丫头仍旧打着小呼噜没有醒过来。
林氏看见晓晓睡得香甜，悬了这两天一夜的心，才算缓缓落地。
“她这是怎么了？”林氏看着小女儿，满脸的心疼，声音轻柔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就怕吵醒熟睡的孩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听说受惊过度的孩子，一旦生病的话很难恢复过来。”
“娘，你放心吧。她就是玩得累过头了，这才睡得沉。”
凤明曦跟她再三保证：“晓晓好着呢，她没生病；真的。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回头我们让百里给她仔细瞧瞧。”
“孩子体质弱，还是小心仔细为上。”林氏一意附和，言语间大是赞同让百里瞳给晓晓看诊。
凤明曦：“……”
好嘛，在这事上头，她说一百句也抵不过百里瞳说一句，能令她娘宽心。
谁让她不是大夫来着。
“娘，既然已经找到晓晓；我们也回去吧。”
林氏自然无异议，“好，我们这就回家。”
凤明曦微微一笑，率先抱着晓晓走了出去。她说的回去，可不是立刻就回家。
林氏跟着她沿着百花巷走了一会，忽然拐弯穿过一条小岔路，然后；在凤明曦缓缓慢下脚步时，她跟着停了下来。
再然后，林氏顺着凤明曦的视线往前面斜斜望去，登时吃惊得瞪直了眼睛。
前面所见，一道道身影她实在熟悉得很。
除了李老太那一大家子，还能是谁。
令林氏吃惊的是，他们前面的马车已经被凶神恶煞的官差所控。
而他们周围，也被数名佩着武器的官差包围着。
隐隐还能听到冷冰冰的严厉吆喝声：“走，赶紧跟上；再磨蹭小心抽死你！”
伴着阵阵叱骂声，还有明显粗鲁的推搡。
仔细凝目，才发现那一家老小，个个都被上了镣铐。
林氏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静立在旁含笑俏立的少女；“明曦，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
她忽然意识到，官差会在这时出现此地，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是你报了官府？”
这话问出来，林氏的语气有些冲，眼神也含了几分责备的意思。
凤明曦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她不知道林氏这责备的眼神，究竟是怪她报了官府会影响晓晓的安危；还是责怪她不该对前面那群人赶尽杀绝。
她也无意去追根问底，总之，这事，她问心无愧。
“娘，犯罪的人是他们；做了错事的，也是他们。”
难道他们，不应该付出代价？
凤明曦声音很轻，只是语气有些冷淡下来。
她不太明白林氏的心理，难道所谓的虚名，比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还重要？
林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质问的口吻，在无形中伤到了凤明曦。
她望着前面被官差拘捕的一家老小，满心不是滋味地皱着眉头：“他们会被定什么罪？会判什么样的刑罚？”
“拐骗儿童又敲诈勒索大量钱财，按照大裕律例；主谋大概会判三五年流徙之刑。至于从犯，按犯罪的轻重程度，大概会判一到两年的监禁吧。”
凤明曦答得轻描淡写。
林氏却听得心头寒气直冒。
“连那两个小的，也要一起关进去吗？”她哀求地看着凤明曦，“他们应该不算从犯吧？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摘出来？”
小的两个？
是指凤小妹与凤小弟？
那两个都是十岁以上，算什么小？
而且，那两个的心性，也没见比那些大的好到哪去。
不把人一齐送进去，还费力气把人捞出来？
凤明曦几乎要被她娘的圣母心给气笑了。
“娘，如果不是带着晓晓逃跑不便；他们这会说不定已经把晓晓带走了。”
“还有，如果不是担心官府会追查到他们身上；说不定，在我们找到晓晓前，他们已经下狠手把晓晓杀害了。”
“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们还是好心肠的？”
救出来？
救出来让他们继续像吸血鬼一样赖上来吗？
她又不是脑子打结了。
“他们有没有犯罪，犯了多重的罪；最终又会判什么样的刑罚，都不是由我说了算。”
凤明曦越说越快，声音是越来越清淡，“娘有空去操心他们，还不如回去好好歇着。”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也无力改变。”
丢下这句，凤明曦抱着仍旧睡得跟小猪一样的妹妹，转身走了。
林氏怔怔立在风里，望着她坚定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又慢慢闭上。
回到桃源村，晓晓睡饱就醒过来了。
为了让林氏放心，凤明曦仍让百里瞳给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仔细诊断一番。
不过这事之后，凤明曦对林氏心里有气，见面时，脸色总淡淡的。
笑容更是透着疏离。
没过几天，官府的判决就下来了。
如凤明曦所愿，那一家子都被判流放。
至于流放之地，自然离京城远远的。
让他们就算日后刑满，也没有机会再回到京城。
这事一了，凤明曦安顿一番后，就回京城去了。
“姐姐，你带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凤明曦刚准备上马车，本来已经该在村学上学堂的小不点，忽然神出鬼没地钻到她面前。
凤明曦看着这个蓦然冒出来的小包子，心里隐隐存下的芥蒂，在面对这张软萌可爱又偏偏严肃一本正经的小脸时，无形消散了一些。
她捏了捏墨墨的脸蛋，小包子白白嫩嫩的脸蛋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片晕红。
“墨墨，不是姐姐不愿意带你去。可你想想，你还得上学，还得在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帮忙照顾妹妹和娘亲，你跟着我这么一走，谁来照顾他们呀？”
“除非，你能说服娘和我们一起去京城住。”
她含笑看着白白嫩嫩跟水豆腐一样的小包子，语气十分温柔，态度却相当坚决。
墨墨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了想，偏头看向旁边另一道身影。
“赵哥哥，我想去京城；我想和姐姐在一起。家里有瞳哥哥，他会照顾好妹妹和娘亲的。”
要说在墨墨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宠晓晓；那个人绝对不是林氏，也不是凤明曦，而是周拾。
换句话说，谁最宠着他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说一不二的姐姐。
而是眼前，他正央求的对象——南宫无殇。
“赵哥哥，你跟姐姐说嘛；我去京城不会给她添乱的，我一定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南宫无殇平日绝不是那种没有原则，或者会轻易为某人就动摇原则的人。
但是，对上墨墨这对黑白分明又明亮澄净的眼睛，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柔软得不行。
倘若不依这小子所求，总感觉自己亏欠了这小子似的，莫名就觉得心虚气弱。
“你可想好了。”就在南宫无殇几乎扛不住墨墨软萌攻势，准备张嘴答应时；耳畔忽地传来少女轻缓带笑的娇嗔声。
别看凤明曦笑嘻嘻的跟他说话，可这丝毫不影响话中警告的效力。
南宫无殇一激灵，连忙将头脑发热的念头刹住。
只能歉然地摸摸墨墨脑袋：“听你姐姐的话，留在桃源村好好看家。”
“哥哥下次来，给你带礼物。”
为免自己心软，说完这话，他立刻就转身先钻进马车。
凤明曦也不去看墨墨失望的模样，掠过他耷拉的小脑袋，不急不缓地上了马车：“回去好好上学。还有，别忘了看着晓晓那只小猴子。”
“姐姐过段时间就回来看你。”
丢下满脸失望与失落的墨墨，凤明曦坐着马车飞快离开了桃源村；回到京中，先去她仍在修建的宅子转了一圈，午后，才慢悠悠回忠烈侯府。
谁料，她才下马车，就碰上老侯爷坐着马车赶了回来。
凤明曦见状，只好站在门口，默默静候他下来。
老侯爷从马车下来，骤然看见一个身姿纤美的少女站在一旁等着，他还愣了一下。
“祖父。”凤明曦在他眯眼打量的瞬间，已然含笑上前问安。
“小曦？”老侯爷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刚刚驶进府的马车，看见她既觉意外，又觉意料之中，“你回来了。”
“祖父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凤明曦陪着他一道走进府里，扫过他沉凝的眉目，眸光微微闪了一下。视线瞥过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笑吟吟便问了出来。
老侯爷脚步一顿，扭头看她一眼：“你怎么这么说？”
少女轻声笑了笑：“我看祖父心事重重，眉目不展，一脸怏怏；不是遇到烦心事么？”
“要是祖父愿意，不妨说给我听听；如果我侥幸能帮得上忙，出出主意什么的；那祖父就不用再闷闷不乐继续烦心了。”
“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听你说说话，就当给你解解闷；也是可以的呀。”
老侯爷心中一动，他最近确实遇到一件烦心事来着。
不过，他原本没考虑跟她说那件事。
但现在么，他觉得，跟她说说也未尝不可。
毕竟，他这个孙女不同寻常的闺阁女子。她身后的力量，更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
“小曦呀，你刚回府吧？这次回桃源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见闻？要是你不累的话，不如跟我说说。”
凤明曦目光微闪，笑容隐隐深了两分。
“祖父，不如我们去凉亭那边坐坐？”
想听她说新奇见闻是假。想跟她谈一谈那件事才是真吧。
当然，她也正想知道他对那件事持什么态度。
此举倒正合她意了。
“好。”老侯爷微微点头，大概被她笑容感染，郁郁沉沉的眉眼这会也多了几分疏朗意气。
“小曦觉得我们府如何？”祖孙二人踏入高出花园半截的凉亭，老侯爷没有立时坐下，而是负手而立，眺望下面
凤明曦心头微动，面上却一派纯然：“挺好的呀。”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时候是必须的。
老侯爷不疑有他，只是感慨地顺应着叹了口气：“是呀，挺好的。”
“可惜……。”他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没接着往下说。
凤明曦顺势疑惑追问：“祖父，可惜什么？”
“可惜，你眼前所见的歌舞升平，只怕不日就会成为过眼云烟。”老侯爷苦笑，言语间仍旧模棱两可。
少女似是吓了一跳，神色间不免露了急切：“祖父为何这么说？”
“小曦，”老侯爷迟疑片刻，又往四周望了望，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府很快就要出事了。”
“你二叔他……爵位大概就要不保。”
少女敛了笑，俏脸露出了神色既困惑又焦急：“祖父此话怎讲？”
老侯爷见状，不由得又犹豫起来。
这孩子毕竟太年轻了，那些事跟她说真的合适吗？
“祖父怎么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住在同一屋檐下。”
“倾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老侯爷又默默考虑了一会，才沉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倾巢之下无完卵。”
“不管怎么说，大家始终都是一家人。也罢，我就把实情告诉你吧。”
少女微微一笑，露出恰如其分的倾听之色。她略略前倾的姿势，很好地表现了她在意实情的心态，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份好奇热切。
在态度来说，凤明曦此刻的表现，无疑是十分合格的倾听者。
老侯爷满意地暗暗点头，面色无形中柔和了许多。
“小曦，你二叔最近被人参奏了。”
略一顿，他沉声解释：“当然，作为一名大臣，被人参奏是件十分正常的事。”
少女颔首，表示明白。
老侯爷又接着说道：“可这回，参奏你二叔的事情闹得有点大。”
仅是有点大吗？
凤明曦心里轻嗤一声，只怕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吧。。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愁眉不展，把所有情绪都不自觉堆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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