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欧福全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可是他和苏大妮站得比较近，这句话还是传到了手机的另外一端。
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欧小苏还是大约知道了什么意思。
心情瞬间变得很沉重。
她一直知道父母亲重男轻女，可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女儿是别人家的人，所以一定要挖女儿来贴补儿子。
她的父亲是一位高中教师，可他的思想却古板得好像是上世纪初期的人。
正因为重男轻女，他们把她丢给小姨养了十多年，每个月给小姨一点钱，就算两边没了瓜葛。最开始好像是十来块钱一个月，后来她念初三的时候最终涨到了差不多一百块，按着姨父转述过来的原话是这样的：“女娃儿好养，随随便便弄口吃的给她就成，我们自己生活也困难，没办法给更多的钱了。”
好在小姨和姨父为人和善，而且他们两个亲生的孩子都是男孩，所以对乖巧可爱的欧小苏特别照顾，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
欧小苏高中到县城里去念书，小姨和姨父时不时过来看她，还给她送来热饭热菜，相对于身在县城却对她学习和生活不闻不问的父母，欧小苏感觉他们更像是自己的亲人。
每年放寒暑假，欧小苏更习惯回小姨家，她感觉只有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原来以为自己和亲生父母的关系会一直维持着冷淡客气，可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开始算计自己的钱。
咬着下嘴唇，欧小苏没有说话，眼睛瞟了一下身边的田野，稻浪翻滚，逐渐的一片金黄。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她的父母亲也准备来她这里收割成果了？
她笑了笑，拿定主意不出声，想要苏大妮先开口，她挺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遥远的两端通过手机电波蔓延开来，谁也没有说话，这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欧福全在旁边等着苏大妮开口，见她一直不出声，有些恼怒，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你不说话那我来跟她说！”
“小苏，你现在卡里有多少钱？”
欧福全开门见山的提出了问题。
“我卡里能有多少钱？从大二到大四你们都没再给我学费和生活费，我是靠着兼职才让自己没有失学，现在我还有国家贷款的学费没有还清呢。”
欧小苏留了个心眼，开始哭穷：“我念大二的时候才十八，你们说成年了就不要再花家里的钱，什么都是我一个人挣的，到现在问我存了多少钱？你们怎么不问问我还欠多少债呢？”
哭诉成功的堵住了欧福全的嘴，他找不到可以开口的理由。
“小苏，你也别着急，家里挺好的，你自己好好工作，工资要精打细算的用，别大手大脚的。”苏大妮免不得在旁边叮嘱：“上班了要勤快些，别让人家嫌你懒，团结同事早点把工资涨上去。”
钱钱钱，说来说去还是落到了一个钱字上边，欧小苏有些心烦：“妈，我知道了。”
欧福全伸长脖子冲着手机里边喊：“我听说村官吃饭是免费的，有补助的是不是？”
没等欧小苏回答，他又在一边自说自话：“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又是国家分下去的大学生村官，应该工资比较高吧？有三千没有？”
“爸，你想太多了，我现在全部的工资加在一起两千出头，哪里能到三千？”欧小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千方百计打听她的工资是想要从她身上榨取一点钱吧？只可惜她不是可怜巴巴的路边小草，任由她这个偏心父亲的碾压。
“爸爸，你们学校新分配来的老师，基本工资能有多少？应该也就两千来块吧？当老师福利还算不错，学校里有一部分校发工资，村官可是什么都没有，就拿了基本工资，其余什么都没有。您应该看过一条新闻，一个副镇长开滴滴，就是因为工资太低，所以兼职开滴滴顺风车，为了挣点钱补贴家用，副镇长都这么穷，更别说我这个刚刚毕业的村官。”
“刚刚出来有两千多块足够了，我们那时候不过两百多块，还不到三百。”欧福全脑子转得飞快：“你在那个乡村旮旯里不需要用什么钱，可以多存一点下来。这样吧，你一个月存一千，把这钱用微信转给你妈妈。”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钱这事情上头来了。
欧小苏虽然很生气，可还是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和了些：“爸爸，我自己的钱该怎么花，我都有计划的，就不用你和妈妈替我操心了。”
“哎呀呀，你没听懂我们的话！”欧福全气得脸憋得通红：“你妈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哥谈了个朋友，现在要准备结婚了，人家说要买房买车，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只能大家一块儿凑钱，你有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出来，先帮你哥把婚事给办了再说。”
原来……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要结婚了呢。
欧小苏喉咙有些苦涩，为了儿子，他们可以榨干女儿的钱。
“我没有钱，我也没有义务要出钱。”欧小苏断然拒绝：“他结婚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本事就结婚，没本事就单着，关我什么事情？”
“哎呀呀，你这也太不讲情意了！”
欧福全生气的喊了起来，这闺女怎么就这样想不通呢，要是她哥哥不结婚，那岂不是就没有后代了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哥哥打光棍呢？
“这是你哥要结婚，你这个做妹妹的当然要全力支持他，怎么能推三阻四的？”欧福全开始了他的说教，准备用多年当老师的经验给欧小苏成功洗脑：“咱们欧家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你哥的婚姻大事，每一个人都要为他来贡献一份力量，否则的话咱们都难以逃过良心上的拷问……”
“爸，你别用大道理来压我，什么叫良心上的拷问啊，他是他，我是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别把我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我感谢你们当年做出的决定让我能出生，让我看到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可你们把我扔在小姨家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我和你们之间的亲情淡薄。”
也许很多人兄妹情深，做妹妹的愿意把自己挣到的一切都贡献给哥哥，可是欧小苏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那个范畴里的人，因为她对于原生家庭基本没什么感情。
苏大妮大妮与欧福全两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你们老了的时候，我会按照法律上应尽的养老义务，每个月给赡养费，可仅此而已，我不会做别的事情，因为我不想委屈我自己。”
欧小苏说完这句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里舒服了不少。
大一下学期，欧福全对她说满了十八岁以后家里就不会再承担她的生活费，她心高气傲，索性连学费都不再问他们要——既然他们对自己这样冷漠，自己又何必跟他们有过多的来往？
兼职的法子多种多样，她给一个初中的小女孩做家教，辅导作文和英语，她做过场展接待，一天能拿到两百块，她甚至还尝试在网上写过小说，虽然只写了一本，可也给她带来了三万多块钱的收入。
要不是网站对更新量的要求太大，欧小苏或许会继续在那个网站码字，但是一天四千打底，对于经常要写论文、组织各种活动、参加各类比赛的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挣扎着写完一本八十万字的长篇以后，她觉得全身轻松，再也不想陷入到天天被催更的窘迫境地里去。
她手里不是没有钱，可她却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钱交出去，宁可用来补贴爱心食堂，她也不愿意把钱支援给她哥欧小鹏结婚。
因为她看不惯欧小鹏。
如果欧小鹏是个上进青年，她不会拒绝欧福全的提议，会借一万块钱给他，可是欧小鹏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啃老族，欧小苏一点也不愿意自己的劳动成果被蛀虫啃掉。
“小苏……”
苏大妮挣扎着喊了一句：“我们只是想向你借一点钱，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没有底气，瞟了一眼欧福全，见他绷紧着一张脸，更是忐忑不安。
“妈，我真没钱，你们跟别人去借吧。”欧小苏斩钉截铁回绝了她，挂断了电话。
“真是太厉害了！”欧福全气得冷笑：“这是在防着我们呢，就连以后每个月给赡养费这种事情都已经想到了，大概是告诉我们，别打算到她身上揩油。”
苏大妮痛苦的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早点接她回县城就好了。”
“怎么能早点接她回来？”欧福全暴怒了：“接她回来，我的工作就没了，你叫咱们一家三口怎么活？”
“你不当老师可以去做别的事情，要是那时候咱们推着三轮车上街卖水果，这时候大概也能买房不要为难了。”苏大妮眼圈红红的：“这年头只要勤快干活，做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欧福全没有出声，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https://www.biqudu.com/132_132236/682022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ud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