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明晨
先一步进来的是一位阳刚男子，年龄不大，长得健壮结实，十**岁的样子，虎目睁睁整个人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把正义凌然的剑直插云霄！
“恭喜高伯伯喜得陨铁！”他走到高禄面前抱拳说道，气冲牛斗。
“明晨贤侄。”高禄摸摸胡子，伸手一引，笑道：“此事多亏了圣雾峰的二位上仙，我来为你介绍，那位是衡逍仙子，旁边那位是她师弟嘲风上仙。”
“见过二位上仙，见过郭大哥。”卓明晨走到衡逍面前，又是一抱拳，说道。他与郭尨认识多年，每年都要见几次的，所以也与他打了招呼，郭尨点点头笑着应了。
然后他两眼看着衡逍与嘲风冒光，说道：“二位上仙法力高深，能人所不能，在下佩服！”
谁知衡逍脑子竟在这时犯抽，能人？怎么听着像骂自己长得难看呢……
好在她马上回过神，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十三地说道：“衡逍只是借助了外物，并算不得是自己的本事，当不起卓公子的称赞。”
“不，别人没有的东西而你有，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资本。”卓明晨一本正经地说道。
“……”衡逍被他的一身正气所迫，瞬间竟有些接不上话。客套而已，你玩儿真的啊？！
好在这时坐在上首的高禄开口了，他笑道：“好了好了，二位都不要客套了。明晨贤侄，你与衡逍仙子差不多大，就坐在她旁边好了。”
“是。”卓明晨听了高禄的话，大大方方地在衡逍左手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偏过头问道：“在下今年十八，二位多大？”
“十五。”衡逍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见到的人无不说话拐三个弯儿，第一次碰到个直白坦荡的，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两人都是十五吗？”卓明晨眼里闪着讶异扫了一眼比自己还大两圈的嘲风。
“是。”衡逍顺着他的眼神也斜向兀自漠然的嘲风，看起来像二十呢。
“呵呵，明晨，哪有你这样跟女孩子聊天的！”旁边传来如沐春风般的轻笑，郭尨弯着眼笑道：“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
“啊？是吗？”卓明晨惊讶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冲衡逍一拱手，认真说道：“衡逍仙子对不起，我这人不会说话，如果哪里说的不中听了，还请你指出来。”
衡逍：“……”
郭尨扶额无奈笑道：“你说都说了，谁会给你指出来啊！”
“可是不指出来我怎么知道哪里人家听着不顺耳，这次指出来了，下次就不会说了啊！”卓明晨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下个月初十我祖父大寿，你可要来给我帮忙挡酒的啊。”郭尨认识他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性子已经定型，所以不再纠结一处，换了个话题。
“那是自然！”卓明晨一拍胸脯应下。
“二位也来吧，不需贺礼，只要人到便好。”说罢竟调皮地眨眨眼，满脸写着“看我大方吧，都不要贺礼啊”！
衡逍黑线，他这个表情好像她真在为贺礼而烦恼一样，顿时有些无语，只得厚着脸皮说道：“我不认路。”
“这有何难！我过两天便要启程去齐州了，我带二位过去。”左手边的卓明晨拍着胸脯打包票。
“太麻烦你了……”你真的不用这么热情！
“不麻烦！二位与我一同上路，人多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卓明晨说道。
谁要跟你上路啊！
“是啊仙子，明晨对这一路熟得很，有什么事都交给他去做就好了。”郭尨笑道，然后对嘲风说：“嘲风上仙也劝劝你师姐啊，就你们两人去，不说不认识路，就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了多不安全啊！”
嘲风才不会管他说什么，他只要听小姐说什么就好，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看都没看郭尨一眼。
衡逍觉得这人也太能扯了，两句话就把“去不去”的问题变成了“怎么去”，她还没说要去呢！开口正要再一次拒绝，郭尨放低了声音说道：
“难道仙子嫌明晨马车简陋，不愿意赏脸同行？”
“自然不是！”衡逍斜眼余光看到卓明晨瞪眼竖眉。
果然，卓明晨还当真了，认真说道：“仙子放心，一路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卓明晨一定会照顾好你。”
喂喂，你这样我会误会哦！衡逍黑线，不知道正义过头就有些显傻吗？不过他们二人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她要是还推拒那就是不识好歹了，只得答应下来。
卓明晨当即大笑几声，然后四人以茶代酒干杯，接着便随意闲聊起来。郭尨饱读诗书，又常年行走在外，他的书面知识大部分都化作实践，所以说起这些来十分引人入胜，连嘲风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我记得曹长老不是还对外宣布，要是有人能将陨铁炼出来，便把你的小女儿嫁给他吗？怎么这会儿却对此事闭口不提呢？”
几人聊得正开心，忽然听上座的传来这句话，说者还刻意加大了的声音。
“我这陨铁可是衡逍仙子所炼，老曹总不能把自己小女儿嫁给仙子吧！”高禄笑道。
“衡逍仙子是不能娶，不过仙子不是还有个师弟嘛！嘲风上仙身材高大，气质非凡，自然不会委屈了曹长老的小女儿。不知嘲风上仙意下如何？”那个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嘲风。
“圣雾山有令，所有弟子当专心修炼，不得嫁娶。”衡逍看了那人一眼，夹了块排骨放在嘲风碗里。这傻孩子，时刻不忘自己是个侍卫，在这桌上吃饭都不敢去夹菜，自己要不给他夹，他就死坐着不动了。
老头连道可惜，那一脸真挚差点让其他人以为要嫁的不是曹飓的女儿，而是他的了！
众人又聊了别的话题，旁边的郭尨笑着看过来，低声说道：“郭某从前也在京城呆过几个月，竟不知圣雾山有这一条规矩！”
衡逍瞥他一眼，面不改色说道：“郭兄这不就知道了？”
郭尨好笑地摇摇头，也不说穿，却听衡逍又低声问道：“郭兄可认识刚刚说话的那个老头儿？”
“认得，这人是福德楼的老板王德顺，铁刀盟这个月的流水席就是他们操办的。刚刚问那话，估计是还想揽下曹长老嫁女儿的婚宴。”郭尨买一赠一地又送上自己的猜测，不过确实也猜的**不离十了。
衡逍点点头，继续给嘲风夹菜。
当天夜里，盘龙城最大的酒楼福德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走水了。最奇怪的是，房子院子烧的精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受伤，而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点心铺子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大街小巷人人都在传，莫不是这王德顺做了什么遭了天谴？
翌日，嘲风吃过早饭，有丫鬟来报门外有人找，说是卓公子派来的。衡逍让她带进来回话。
“拜见仙子，我家公子着小的来跟仙子说一声，明早辰时公子在广府外等候。仙子可有什么要带的却不知在哪买的，可以现在告诉小的，小的回去准备。”那小厮低头站在院子中说道。
“不必劳烦卓公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衡逍忽然想到出门旅行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她什么都没有准备。等那个小厮走了以后，衡逍二人上街大买特买了一番，都装在她的手镯里。
*****
辰时正，广府家的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灰一黑，旁边还有几匹马。
广夫人拦着衡逍哭得惨烈，嚎啕声带着回音传遍了半条街，广老爷带着一家老小也不断地说着挽留的话，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吵得衡逍心烦死了。
“衡逍仙子，时辰不早该启程了。”卓明晨的小厮剑侍过来说道。
广家人这才作罢，依依不舍地送衡逍上了马车。卓明晨和他的侍卫剑承骑在马上当先走了，剑侍驾马车拉着些物资和寿礼跟在衡逍的马车后面，一队五人出了盘龙城。
几人行至中午，卓明晨带头停了下来，驱马到衡逍的窗边，说道：“衡逍仙子，前面有一处小溪湾，下车活动活动吧，也该用午饭了。”
其实按照他往常的性格，随便啃点干粮，然后就可以继续赶路了。只是他时刻记着昨天才跟人家保证过的，要好好照顾她，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样急匆匆地赶路。反正还有半个月，全当观景了。
衡逍下车在溪边转悠了两圈，嘲风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她回头就见剑侍已经把餐布铺好，小炉子的火都生起来了。
她回头问嘲风：“腿麻吗？”
“回小姐，不麻。”
“那就去抓鱼。”衡逍恶作剧一般笑道，她当然知道才赶了半天马车，以嘲风的体质怎么会腿麻？
嘲风弯腰脱掉马靴袜子，正要挽裤子，想起衡逍还在身边，转身就要躲到一边。
“跑什么？我又不嫌弃你穿毛裤。”衡逍一把扯住他袖子。
嘲风听不懂毛裤，但是嫌弃两个字还是知道的，他低着头说道：“奴不能让小姐脏了眼睛。”
“就在这挽！再废话鱼都要跑了，快去！”衡逍瞪他。
于是嘲风就像个被压迫的小姑娘，羞答答地只把裤脚挽了两圈，便踏进了微凉的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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