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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此为防盗章, 请在本章首发24小时以后刷新看,感谢理解! “没什么, 只瞧着这几株仙人掌长得好。大嫂有没有注意西海那边的仙人掌, 刺都是黑的, 没这个好看。”李明达说着, 就走进仙人掌,环顾两眼之后, 果然在其中一株的仙人掌上看到了一根断刺, 观其剩余的长度,再与边上完整的刺对比, 其缺失部分似刚好跟荷花帕上的相符。

  李明达蹲在断刺的仙人掌跟前,然后瞥了田邯缮一眼。田邯缮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一会儿他便悄悄将断刺拔出。

  苏氏这时也走了过来, 笑着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 我这管园子的人倒厉害,回头叫他把养法说出来,倒把西海池那边的仙人掌也给养漂亮些。”

  “大嫂心好。”李明达笑着起身,和苏氏相携继续游园。闲聊之中, 顺便委婉打探了下前段日子曾有多少人来过她的东宫花园。

  “哪有什么人, 除了上次我过生日,你们都来给我庆祝热闹了一回, 再没见过什么人。你还是我病后第一个见的, ?*? 还是你最关心大嫂。你坠崖时,我因发热怕过了病气给你,都没去看你。而今日却要你亲自来,大嫂真有些过意不去。”苏氏双手握住李明达的手,笑容温暖,眼中满满地歉意。

  李明达了解这个大嫂,性子温和沉稳,也不爱争头抢功。前几日外头人都知道她痊愈,不知来了多少探望,因为应酬,笑得脸都痛了。

  偏偏这些探望她的人,竟没有一个跟荷花帕上的味道相同。

  李明达甚至怀疑,这方帕子会不会是什么贵族**在用,但转念想想又不可能,凌玉纱的份例有限,而且是皇家贡品,便是不用了也不可违制赏给下人。

  待苏氏回房之后,李明达笑叹苏氏的熏香好闻,得知苏氏此香已经用了三年没变,更加肯定不是苏氏。

  苏氏喜兰花,寝殿东南临窗处设有红木花架,摆了几盆。花架左右两边稍远处,靠墙边分别放置了两个高几,上摆放了一对白蝶飞舞的大瓷花瓶。

  李明达瞧着兰花长得好,也深知养这些是费了血多心思,遂顺便踱步过去欣赏一下,不想凑近了就闻到了很淡的熟悉的味道。

  李明达暗暗狠吸了一口,这味道……跟荷花帕一样!

  李明达循着味道,找到了右手边大瓷花瓶处,探头朝里一看,果然在里面发现东西。

  “这是?”

  苏氏也看去,随即叫丫鬟把里面的东西用棍子挑出来。

  是一块粉色披帛。

  李明达顺手拿了过来,再一次确认了下,味道的确是来源于它。

  “这是大嫂的?”李明达问。

  苏氏笑,“我什么年纪了,哪里会用这种颜色。噢,我想起来了,上次惠安来玩,走的时候丢了块披帛,宫人怎么都没找到,原来是落在这里了。瞧瞧这丫头,忘性可真大。柏庐,你快给她送过去。”

  “我来吧。”李明达道。

  苏氏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李明达低头看着披帛,若有所思。她分明记得自己坠崖苏醒后,第一次见惠安的时候,她身上的熏香并不是这个味道。难道是刚好换香了?

  ……

  未时刚过,李承乾方回了东宫。

  李承乾得知李明达来了,进门就问苏氏可否把东宫藏得好吃好玩的都备给了李明达。

  苏氏应承,又笑对李承乾道:“兕子有心,特意绣了个十分好看的五毒肚兜给厥卿。”

  厥卿是苏氏和李承乾的嫡长子。

  李承乾忙叫人拿肚兜过来给他瞧,直叹绣工好。“我们兕子可真是什么都会,将来也不知谁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倒叫人羡慕。”

  “正是如此。”苏氏叹道。

  “大哥倒和我讲讲,今天你们怎么过的端阳节?”

  “还能有什么,射粽子,吃粽子,报喜事。阿耶还给几位重臣送了绢扇。倒是你难得,人家姑娘们都凑在一起热闹过节,你不去,还跑到你嫂子这里来探病。”

  李承乾随后见李明达欲言又止,让她有话就说。

  “大哥对舅舅府上发生的事怎么看?”

  李承乾:“能怎么看,只怪他运气不好呗。若说长孙涣在家杀个下人,我都不信,更别说对方是倭国副使了。我看这件事保不齐这就是倭国人的阴谋。但而今既然阿耶遣派了李道宗查此事,我们便都插不了手。”

  李明达点头,又以借口有事找内侍监**为由,询问李承乾此人人品如何,委婉地提及了曾见他常来东宫的事。

  李承乾反应了下,然后疑惑地问李明达:“内侍省那个? ”

  “对。”

  “他常来东宫?这要问候你嫂子了,我倒不知情。”李承乾转即看向苏氏。

  苏氏刚刚听李明达问起于奉,恍然怔了下,这之后才用漫不经心的笑容掩盖。

  “他一个卑贱的太监,来东宫能做什么,不过是请我做主东宫一些衣食住行之类的琐事,没什么特别之处。”

  李明达倒没有想到于奉来东宫,找得竟然是苏氏。如此的话,刚刚她那番说法倒显得不合时宜了。转即观察李承乾的表情,倒没表露出什么微妙不对的情绪。

  苏氏笑起来,又对李明达道:“他办事很爽利,你若有密事让他处置,倒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李明达点点头,随即便和苏氏、李承乾告别。

  苏氏一直送李明达到了殿外,确认李明达走远了,缓缓地松一口气,然后勉强扯起嘴角,转身进了殿内继续应付李承乾。

  *

  今天的端阳节李世民过得并不舒坦,面上和大臣们同欢,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长孙府的事。

  回了立政殿,李世民便想和兕子聊天解闷一下,却得知这孩子去了东宫。

  李世民只好无奈地选择去批改奏折,这之后,李世民便再次召见李道宗觐见,询问道垣三次郎死亡案的调查结果。

  李道宗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进展,连逃跑的长孙涣也没有找到。

  李世民大怒,斥其无能,气得丢了手里的奏折,赶他下去。

  这时房玄龄刚好来觐见,随即得知李世民的忧虑,便提议李世民何不换个人去查案。

  “臣听闻李道宗先前与赵公有过分歧,而赵公的性子爽直刚烈,加之蒙冤难免委屈怒意,只怕不会配合他查案。陛下何不用贤任能,找个最为合适的人来调查此案,不日必破。”

  李世民点点头,觉得房玄龄说的很有道理。但想到有能力查案且又能对付得了长孙无忌的人选,李世民真有点想不出来。若是长孙皇后尚在,让她说几句长孙无忌倒是有用,可而今她却去了。李世民随即猛然想起了李明达,而且这孩子也有查案的能耐,但此事若让她一个小丫头出面,只怕不合适。

  房玄龄听闻圣意,立刻拱手表示:“臣倒觉得可以一试,臣也觉得此事公主有出马,比朝中其他人更为合适。”

  李世民挑眉,“哦?”

  房玄龄:“原因有三。一赵公;大臣们降服不了他,偏偏公主可以。二长孙涣的去处;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玩法,他的藏匿之所若由公主来查反而更容易。三查案能耐;先前宫中三名宫人身死一案扑朔迷离,公主抽丝剥茧,层层追查,其才能确非常人所及。”

  “倭国人那边难交代一些,便由你来办。”李世民沉吟道。

  房玄龄忙领命,“陛下,这次让公主查案倒可以延续上次的办法,找个人和公主一起查,这个人的身份必须高过公主,如此才能掩其锋芒,令倭人那边不敢有妄议。”

  李世民点点头,觉得房玄龄此言在理。斟酌片刻之后,李世民点了太子李承乾督办此案,随即又让房遗直、魏叔玉、尉迟宝琪等人也加入。诚如房玄龄所言,对于长孙涣的寻找,还是多让他的同龄人出马更为有效。当然,李世民如此安排还有另一层心思,但他尚不能外表。

  此时李明达已然回了立政殿。刚好听闻李世民和房玄龄后半段的对话。

  二表哥素日待她极好,上次去梁国公府他都不辞麻烦了自己的忙。这次他落难,只要有能用到她的地方,她定竭尽全力。

  赶在方启瑞前来传旨之前,李明达让田邯缮和碧云闻了下披帛,“我以前没注意过,你二人都算心细,可曾注意过二十一公主是否用过这种熏香?”

  披帛上的味道很淡,但是比荷花帕上的浓一些。仔细闻的话,普通人应该也可以闻辨出。

  田邯缮和碧云闻过披帛之后,都开始回忆。随即二人互看一眼,同时点了头。

  田邯缮:“奴有一点十分不懂,却如何能保证蛇一定会咬郑伦?”

  “有些蛇特别喜血腥,若是一条饿久了的,就很容易发起攻击。所以必须有人设计一个巧合,保证在放蛇之前,郑伦身上一定会有新鲜的伤口。”李明达琢磨完,立刻吩咐田邯缮去查实是谁在那日提审了郑伦,并且下手鞭笞他。

  田邯缮还要伺候公主,且出行容易引人注意,故而这调查的活计最终就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处弼到监牢大门时,刚巧看到前方有名男子上了红枣骏马,正欲带着属下骑马离开。此男子身影清俊,风姿特秀,有这样气派的人,程处弼不需多想便知是房遗直。

  程处弼忙喊他。

  房遗直回首见是程处弼,笑了下,下马走过来。

  房遗直今天穿着绀色天香绢衣袍,腰绑着月牙白玉带,很干净简单,却越发衬得他清俊雅致,谦谦温润。房遗直不论样貌还是性子都如散着淡淡柔光的明月,美却不炫目。想到这里,程处弼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魏叔玉,他和房遗直正好是个对比。魏叔玉刚好是样貌和性子都如烈日一般夺目,他刚烈不阿,特喜欢坦率直言,正随了他那位有名的谏臣父亲。

  双方寒暄之后,未及程处弼问,房遗直像是会读心一般,就先开口告知程处弼那位鞭笞郑伦的官吏姓名。

  “此人可有什么嫌疑?”程处弼问。

  房遗直淡淡笑了,“说不好,尚没有实证。”

  程处弼愣了下,随即见房遗直说有急事,要和自己告辞,也不敢多留他。

  程处弼望着房遗直的背影发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觉得有地方不对。这房遗直是领了密旨同晋阳公主一起办案,但从开始到现在,他是只字不问公主那边的情况。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公主为什么派他来?

  房遗直回府时,正碰到他父亲房玄龄下马车,遂上前见礼。房玄龄得知他正着手帮公主查案后,便嘱咐他尽好本分,管好嘴。毕竟这件事被魏征参过一次,再不可出意外被他参第二次。

  “不然你我父子都得被逼着在朝堂上和他论辩一番。最后争得面红耳赤,却与国计民生无关,到底有什么趣。”房玄龄感慨叹道。

  “郑公事不论大小,皆严格处之,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过到底还是好处多。”房遗直笑了笑,伸手请父亲先行,他随后而至。

  房玄龄捻着胡子点了头,于是再不提魏征,边走边问房遗直查案的情况如何。

  “有意外收获。”

  房玄龄:“哦?是什么?”

  “暂时还说不好。”房遗直淡笑道。

  房玄龄便不多问了,这孩子办事他向来放心,他只等着听最后的**便是。

  “对了,你二弟这两日怎么不见人?”

  房遗直摇头,“可能是前两天觉得闷,出城了。”

  “总是不着家。”房玄龄蹙起眉头,略显不悦,随后嘱咐房遗直,回头见了房遗爱让他立刻来见自己。

  房遗直应承,恭送走了父亲,方冷下脸来,吩咐家丁尽快找到房遗爱。

  *

  太极宫,立政殿。

  李明达已然得到了程处弼的回复,命人调查这名孙姓官吏的背景,至傍晚时,便查到此人乃是驸马房遗爱的曾经的属下。因没有实证之,但就这一件事来说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排除有阴谋,也不排除是巧合。

  至次日,李明达通过宋长远**的内常侍名单,查到了案发当日有三名内常侍进入掖庭宫。之后就命田邯缮质问这三人当日的行程,其中只有一位姓祁的内常侍在上午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无人佐证他在哪儿。另外两个,出入身边一直有小太监跟随,且有掖庭宫其它宫女们作证,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祁常侍死咬着自己腹痛出恭,并未干什么坏事。

  李明达闻之,便干脆亲自审问他。

  祁常侍起初见晋阳公主年少,还是女子,必然不经事,更是委屈抹泪喊冤枉,表现出一副十足可怜无辜之状。

  李明达边饮茶边静静地听其哭诉,偶尔吸吸鼻子。就在祁常侍哭声渐小时,李明达啪地放下茶杯,起身径直走到祁常侍右侧。

  李明达微微弯腰,冲着祁常侍右手臂的方向,轻轻地闻了闻。她这次可以确认了,是有一点点血腥气。

  祁常侍倒没有意识到公主是在“嗅”自己。单单公主在自己身边突然弯腰,就足够吓他一跳,直接忘了哭,愣住了。

  李明达站直身子,背着手,睥睨祁常侍,“你胳膊受伤了?”

  “没……没有!奴不懂贵主何意。”

  但祁常侍慌张的神色,已然给了李明达肯定的**。

  “扒他衣袖看看,刚隐约看到有伤。”李明达道。

  田邯缮立刻带人按住祁常侍,把祁常侍的袖子撸了上去。果然见其胳膊上的数道抓痕,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这分明是女人的抓伤,你还有什么解释!”田邯缮喊道。

  “这、这是奴之前和宫女胡闹,不小心抓得。”祁常侍抖着身体和嗓子,磕磕巴巴解释道。

  “哪个殿的,叫什么名字。”李明达淡淡问。

  祁常侍瞬间萎靡,耷拉着脑袋,扑爬在地上求饶。

  李明达:“是谁指使你如此?”

  “没……没谁,奴瞧就是她们不顺眼。这两个贱人竟然笑我奴是个无根之人,一怒之下就动了杀心。”

  李明达见他眼神飘忽,知他撒谎。既然不肯坦白,必定是受了什么缘由,以至于怕成这样也不敢说。李明达明白自己便是几番再问,也会是一个结果,遂暂且不问这个,先问他作案经过。

  “这二人从立政殿来了掖庭宫后,就吃不得苦,每天哭哭唧唧的。奴就趁机示好,诓她们可以想办法送她们出宫。奴在事发前一天傍晚把她们叫出来,让她们暂时藏身在柴房的草垛里,告诉她们第二天就可以带她们离宫。但等到白天,院里的宫女都去了时,奴就找借口说带她们回院子拿东西。奴先让秀梅进屋收拾,然后以商量事情为由先诓绿荷到井边,趁其不注意推了下去,之后喊秀梅来救人,也把她推了下去。”

  祁常侍还表示,他在**前特意调查过,因绿荷秀梅所住的院子偏,白天宫女们都得去做活,四下无人,这时候就是在院子里杀猪也没人听见。所以那日,这俩人落井的惨叫声也没有一个人听到。

  李明达觉得经过还算合理,让祁常侍就证词签字画押后,再次问他幕后主使,仍死活不认。

  “你现在不说,回头入牢,等你受了酷刑折磨,照样得说,还是得求着说。”田邯缮没好气道。

  祁常侍惧怕地直哆嗦,但依旧咬牙不说。

  随后祁常侍被带了下去,却在出虔化门时,他突然发疯挣脱押送。侍卫们见状抽刀震吓,不想祁常侍径直奔着一把刀去,直接使刀□□自己的腹中。

  祁常侍随即吐了口血,身体抽搐没多久就死了。

  李明达得知消息后,立刻换了太监服,带人低调去搜查了他的住处。在祁常侍的衣柜里,李明达闻到了那抹熟悉的熏香,味道很淡。随后田邯缮等人在有衣柜的一件衣服里,找到了一方绢帕,绫玉纱,兰花图,绣样和李明达以前绣制兰花样帕子十分相似。

  李明达命人翻出了自己那方旧帕子,拿来对比。果真如此,俩帕子的样式料子完全相同,只是下手的针法不同。

  李明达盯着帕子,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贵主,刚刚查明,这位祁常侍原本是高阳公主殿里,后来公主出嫁,他没跟着去,被调去了内侍省。”田邯缮道。

  这时,碧云也进殿传话:“贵主,高阳公主递了消息来。她说因她受罚不得进宫,遂想请贵主出宫见她一趟,还说请贵主一定要答应。”

  众人子弟们都没有吃到好脸色,一行人随即散了。

  尉迟宝琪忍不住质问房遗直,为什么非要说碎布的事。

  “就算公主的坠崖真有蹊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想想,敢陷害晋阳公主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你又何必多言,凭添麻烦。”

  尉迟宝琪叹完见房遗直不以为意,便告诉房遗直侍卫郑伦以及两名从立政殿被赶出的宫女先后身亡的事。

  房遗直这才敛眸看向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这是我阿耶的旧部递来的消息,准确。”

  房遗直未语,反而开始快步前行。

  尉迟宝琪赶紧追上他,接着道:“连这守备森严的深宫说死人就死人,你说多玄虚。晋阳公主坠崖的事不简单,劝你还是少插手为妙,别到时候为你们房家惹了一身骚。”

  “宝琪。”

  “嗯?”

  尉迟宝琪终于听到房遗直出声,还以为他破例肯认同自己的观点,特别开心。

  却见房遗直拱手,礼貌地和他作别,随即便拂袖带着清风去了。

  尉迟宝琪愣了愣,呆呆地看着房遗直远去的身影,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唤自己只是要和自己告别而已。

  尉迟宝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心累,罢了,不理他。

  尉迟宝琪哼了一声,打开折扇,扇了扇。

  萧锴等人随后赶了上来,见尉迟宝琪一人,问了房遗直去了哪儿。

  “甩了我。”尉迟宝琪不满地大声道。

  萧锴等人纷纷笑。

  “你必然说了什么话惹到他。告诉你,遗直的性子可没看起来那么温润,心黑着呢,还记仇。”萧锴郑重拍拍尉迟宝琪的肩膀,好心提醒。

  尉迟宝琪撇嘴,不想那么多,邀萧锴一同去喝酒。二人出了承天门后,萧锴和尉迟宝就骑马前往西市。

  二人走了没多久,便见街两边有数位女子翘首祈盼。

  尉迟宝琪乐了,“她们这是等着瞧咱们?”

  萧锴笑,“你多想了,多数都等着看魏叔玉,再不济也是看房遗直,轮不到你我。”

  尉迟宝琪垮脸哀叹一声,叹世道不同了,“我在夏州的时候,只要一出门,街上必定有许多妙龄女子偷看我。甚至还有一些大家闺秀特意守在茶楼雅间,就等着我路过。论样貌才学,我尉迟宝琪在夏州最出挑。到了长安城,却成了最末。”

  “实话。”萧锴被尉迟宝琪的自省逗得停不下笑,冲他竖起大拇指,“在长安城放眼看去,权贵子弟比比皆是,有才德的更不在少数。不过你也不简单,这长安城内的美少年中,虽排不上第一,第五第六总会有你的。”

  “那和我说说,谁第一?”尉迟宝琪问。

  萧锴:“具体谁第一就不好说了。论样貌,没人比得过魏叔玉。论贤雅,没人比得过房遗直。”

  “这我服气,遗直兄博议多闻,谋略深重,像极了他父亲梁公,我自然比不了。至于魏叔玉,你说他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父亲,生出那么个俊俏模样来。”尉迟宝琪稀奇叹道。

  尉迟宝琪刚刚直呼魏叔玉名讳,便立刻引来街边女子的侧目。

  萧锴笑,“你小心了,别惹众怒,他可很受娘子们欢迎,你若说遗直兄还能好些。”

  “不说了,不说了,我谁也不说。”尉迟宝琪不服道。

  二人随后至肆意楼,喝到酩酊大醉方彼此告别。

  *

  太极宫,南海池东岸。

  李明达蹲在一株仙人掌跟前,已经看了半天了。仙人掌的刺有些发黑,只有小部分地方发白。这东西在长安城不多见,是从南方移栽过来,李明达以前逛园子也没注意,所以没什么印象。

  虽然这珠仙人掌上的刺跟她手上的断刺在颜色上有些差别,但从形状长短上看很相似,该是源于同种,却非同一株。

  李明达召来宫人质问:“昨日我来这,怎不见有它?”

  “回贵主,仙人掌冬日要移栽在屋内才行,这会儿刚刚移栽到园内。”

  “宫中还有哪几处栽种?”

  “韦贵妃,杨妃,徐充容的住所都有,还有西海池那边的三处园子也有。”负责打理园子的领事太监回话道。

  李明达又问太监这些仙人掌是何时才移栽出来。

  “韦贵妃那边是十天前,余下的都是在今天开始移栽。”

  “因何韦贵妃的提早?”李明达问。

  太监忙道:“贵妃十分喜看仙人掌花,遂早早问起,奴们也便尽早栽种了。”

  十天,刚好在她坠崖时间之前。

  李明达随即前往韦贵妃所住的大吉殿,果真在其后院瞧见了六株仙人掌。不过韦贵妃的仙人掌也跟南海池那边的一样,每株刺都黑,而且这六株仙人掌与园子里的一样,被栽种很仔细,株身没有一根刺是折断或是损毁不见。

  韦贵妃忙热情地过来招待李明达,请她进屋喝茶。

  “知你爱喝茶,刚刚特意叫人煎的,你尝尝。”

  李明达抿了一口,直摇头,“尝不来,甜。”

  韦贵妃恍然想起来,轻拍自己头一下,“瞧我这记性,倒忘了,你不爱甜,喝茶只要放盐。”

  “现在连盐也不放了,伤没好,太医让我少吃咸。我便发现这茶不放盐姜之类的佐料,品着有淡淡清香反而更好。”李明达笑道。

  韦贵妃惊讶不已,“竟如此?那回头我也试试看。”

  李明达又笑了笑,便和韦贵妃作别。韦贵妃有些不舍,很热情地拉着李明达的手,嘱咐她有空一定要常来。反正她所住的大吉殿与立政殿毗邻,并不远。

  韦贵妃一直在对她笑,但李明达却觉得二十分不自在。

  从她眼睛更加好用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在与人相处时,所看到的表情也更为细致,也便因此发现了更多的不同。比如拿父亲哥哥们对自己的笑,与从秀梅、绿荷以及高阳公主面对自己的笑容作对比,她便发现了假笑与真笑的区别。虽然笑都是扯起嘴角,但真笑时会嘴角上翘自然,眯着眼睛,而且眼角会产生皱纹,眉毛微微倾斜。

  假笑却很夸张,勉强扯起嘴角,眼角几乎没有变化。就是整个脸挤成一团,给人造成眼睛眯起来的假象,看起来仍很夸张虚假。

  而且这些天通过仔细研究,李明达还发现了个区别真假笑容的最重要一点。真笑时,嘴巴和眼睛动作并不是同时发生。真笑是从嘴角开始拉开,然后再带动眼睛。

  李明达敷衍韦贵妃之后,便出了大吉殿。她随即便放缓脚步,侧耳听到从大吉殿内传来韦贵妃的感慨声。原来她盼着自己能说出让她常去立政殿的话,这样她就有机会常见圣人。而且听韦贵妃的口气,对她该是很不喜欢,至少没有好感,不过倒没说她什么太坏的话,只怪了阿耶偏心而已。

  李明达缓缓地暗吸口气,迈大步回了立政殿。

  李世民已然在正殿内批阅起了奏折,瞧见李明达才回来,便想笑问她去了哪儿。

  “南海池。”李明达拦下端果汁的方启瑞,亲自端给了李世民,顺便又歪头瞧了瞧李世民所批阅奏折的内容。

  李世民“嗯”了一声,干脆把奏折送到李明达眼前,问她怎么看。

  “报功绩,求恩封。”

  “刚好泾州刺史空缺,那你说是升还是不升?”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明达。

  “那要看他是不是做的真和说的一样好。阿耶心中早有数了,偏偏问我。”李明达对李世民俏皮地眨了下眼,余光扫见桌案上的小木盒里放着一块碎纱布。

  “这是?”

  “房遗直从你落崖处捡的。”提及此事,李世民眼色发沉,“兕子还是记不起那日的事?”

  李明达摇头,她捏起碎布,“绫玉纱,染了朱砂。这凌玉纱我也有,做帕子用了。”

  李明达立刻命人取来那方荷花帕,给李世民看,“这是在我坠崖之处找到的帕子,却并非是我的。”

  李世民常住立政殿,与李明达相处时间很多,她当初绣此帕子的时候,李世民还尚有印象,“怎么看跟你的那个一样?”

  “绣法不同,只有我自己能辨认,也因此未敢乱说。而今既然房遗直从断崖处找到了这块碎纱,便坐实了我的认定。这绫玉纱轻薄,常用来做帕子和夏衣。而今虽已入春,却未到炎热之季,没有人会穿纱衣出门。那这碎纱必然是从帕子上扯下来,而且我感觉这块碎纱很可能就是来自我的那块帕子。”

  李世民很惊讶于李明达的分析,“照你的意思,该是你当时和人争执,导致你落崖,帕子刚好刮在断崖边的石缝上。而碰巧凶手和你有同样的帕子,便丢下去做了掩饰?”

  “若早有预谋,帕子相同也就不算是‘碰巧’了。”李明达道。

  李世民骤然冷脸,萧杀怒意四起,“阿耶定会为你做主,惩办到底。”

  “阿耶,这坠崖一事,还有我赶走的两名宫女身死一事,都很蹊跷,兕子很想亲自去查。正好我听说掖庭宫那边外臣查起来不太方便,阿耶何不让兕子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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