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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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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疑点重重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仇红缨厉声喝问。

  江叔下意识的用身子挡在江守义,满脸堆笑的举着双手解释:“兄弟,别误会。我们和大人一样,也只是想上山看看。”

  信你才怪仇红缨双眉紧皱,欲发作。高进站了起来,抢先问道:“江叔,你们想上山看什么?”

  “看雪狼啊。”江叔咂巴着嘴巴,两眼放光,“我也想弄条狼崽回来养着。”

  江守义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眼滴,没有吭声。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高进问道:“马场正是多事之秋,是谁准许你们擅离职守的?”心里暗恼:说谎也不先打打草稿

  江守义抬起眼皮,默声盯着高进,脸上现出一丝忿恨不平。

  江叔陪着笑脸,张嘴欲辩解。

  高进指着马场方向喝道:“速回马场。念在你们是初犯,本官从轻处置。你们自己去洪大人那儿每人领十军棍”

  “你……”江守义瞪着高进,从江叔身后挤身上前。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江叔微怔,旋即张开手臂拦住侄儿,笑嘻嘻的象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们这就回马场。”说罢,真的拖着气呼呼的江守义掉头折回马场。

  仇红缨提着长剑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高进,石化了。

  眼鼓鼓的目送两人离开,直到他们爬过了防狼沟和防狼网,身影消失在马场里,高进才转过身子,捡起放在一旁的猎叉,对仇红缨说道:“走,我们上山。”

  “真的要打他们十大军棍?”仇红缨小心翼翼的问道。

  高进象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她,哼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当马场的军规是摆设么?”想起刘旭脸上的伤疤,她的心便揪成了一团。兴许无论老少俊丑,只要是个男人,跟她走的过近,都会惹祸上身。前车之鉴,她不能害了这两叔侄。再说,若是山里真的狼群,又或是有些别的,他们俩跟去了,也就是多了几百斤人肉的事。只有她一个累赘,说不定仇红缨还能全身而退;再加上两个累赘,仇红缨只会被活活拖死。

  天,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渴望死亡。除了死,她没有别的路了么……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仇红缨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回头看了看马场方向,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进妹,你说他们俩跟踪我们做什么?莫不是江守义也做了皇帝的鹰犬?”

  听了这话,嘴里顿时又苦又涩,高进没有吭声,继续拿猎叉当拐使,埋头赶路。

  仇红缨在她身后伸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收剑入鞘,紧步跟上。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以高进的目力,不用打火把,也能看清五十米以内的景致。

  走过杂木丛,现出的是一人多高、乱蓬蓬的荆棘丛。高进一眼就看出丛中有一条不到两尺宽的黑泥小路进到山里。泥路上面重重叠叠的印满了凌乱的狼脚印。看来狼群确实是从这条小道下山滴。她没有犹豫,果断的选择上从这条小道上山。

  仇红缨眼里露出一丝赞许,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蜿蜒的山道越往里走,越窄,越陡。路旁的荆棘丛也越来越稀疏。

  在荆棘丛里转了约摸两刻钟后,高进已经大汗淋漓,一把摘了皮帽拿在手里当扇使。好在之前得了仇红缨的点拨,她一直都抿着嘴,注重调整呼吸,节省体力,不然早就累得趴下了。

  转过一道弯,扒开跟前的荆棘丛,眼前豁然开朗。在高进的面前,赫然现出了一个十来平的石坪。说是坪,其实就是一块比较平整、圆滑的花岗岩。到此为止,泥路没了,狼群的脚印也没了。一道半人高的天然青石墙彻底挡住了高进的视线。

  高进回头看了仇红缨一眼,打商量:“我们现在就翻过去?”

  仇红缨侧耳细听。耳畔只有山风在呜咽。甚至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木有。

  她不禁有些踯躅了。天知道石墙的后边是什么说不定就是狼窝了呢。因为一路跟踪狼群的脚印到此,这些脚印在数量上都没有什么变化。

  仇红缨取下帽子,和高进一样的对着脸扇风,答道:“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赶路也不迟。”这山道不是很好走。她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细汗。高进能扛到现在,并且看上去还远没有到极限,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而狼群是昼伏夜出的穴居动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天亮了再赶路的好。

  高进点点头,在荆棘丛旁一处避风的石地上躺着,摊了个大字。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她仿佛听到了脊柱上的关节“咯吱”作响。石头的冰冷很快就透过了厚实的棉衣棉裤,刺激着滚烫的肌肤。

  “好舒服。”她打了个激灵,那感觉比吃了冰工厂还要爽。

  “地上冷,不要着了寒气。”仇红缨解下腰上的牛皮水囊,走过去递给她,“累了吧?喝点水。”说罢,挨着她坐了下来。

  高进恋恋不舍的爬起来,接过水囊牛饮。

  而仇红缨则取下肩上的干粮袋,解开,从里头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翻来覆去的看着,不满的说道:“洪有福也太抠门了。你都跟他明明白白的说了要犒劳一下大伙儿,他还是只弄了一堆馒头,好歹也烙个肉饼啊。我看马场里的军士和马奴摊上这么一个主儿,也真够可怜的,一个月也不知道能吃上几顿肉。”

  瓷实的白面馒头已经被夜里的寒气冻得象石头。仇红缨用力掰下一块儿,簌簌的掉着粉儿。

  “我还不饿。”高进把水囊还给她,闷声说道。

  “等天亮了,就可以生堆火烤着吃。烤得馒头皮焦黄生脆的,很好吃的。”仇红缨也不想吃这样的馒头,叹了一口气,把馒头又放回了干粮袋,翻出一块拳头般大的羊肉块,抽出长剑切成两半,说道,“喝了那么多冷水,得吃点东西才成。”

  这些羊肉煮得不错,全是晚饭剩下来的。只可惜怕肉香味招来狼群,她不敢贸然生火烤热,先暂且这样先对付着,权当是早饭前的热身点心。

  眨巴了两下眼睛,高进戴上帽子,从她手里拿了一块过去,用手撒下肉丝,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羊肉特有的香味顿时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这肉不错,就是这样吃,也很香,一点儿膻味也没有。”她眯缝着眼睛笑道。肉块下了肚,心情明显多云转晴。在马场呆了半个月,她发现自己被马场的人同化了,无肉不欢,越来越喜欢大块的吃肉。

  两人吃完“宵夜”,休息了近半个时辰,天色才大亮。

  “唔,我们走。”高进看了看天色,准备爬起来赶路。

  不料,仇红缨眼神一凛,飞快的按住她的一只肩膀,警觉的看向荆棘丛深处,悄声说道:“有人来了。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双眼瞪得浑圆,高进侧耳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荒山僻岭滴,又是大清早,会是什么人?难不成马场真的有内奸,和响马狼狈为奸?

  不等她发问,仇红缨拨开荆棘丛,身形一闪,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高进不胆有丝毫懈怠,操起猎叉,单膝跪地,猫在荆棘后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荆棘丛“沙沙”作响,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貌似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重,一个略轻。

  高进警觉的握进了手里的猎叉,目不转睛的瞪着荆棘丛……

  “大人,是小的,仇英”过了一会儿,荆棘丛里头传出了仇红缨的声音。

  她把人抓回来了。那人是谁?用得着这样对词吗?高进起身,拄着猎叉站定。

  荆棘丛分开了,仇红缨把江守义推了出来。

  高进皱眉问道:“怎么是你?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江守义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坦白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勾结马匪的”

  “见了大人还不跪下”仇红缨火起,对着他的小腿肚踹了一脚。冷不丁,象是踢到了铁板一样,大拇趾头生疼。

  “哎呀”一声轻呼,她本能的抱着右脚,金鸡独立。

  江守义得意的瞥了她一眼,袖着双手,冷笑连连。

  高进过去扶她坐下,喝问:“怎么回事?”

  江守义略微提起肥大的黑棉裤脚,现出里面绑着的一截铁板。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变态仇红缨气结,一时无语。

  丫的,算你狠,居然绑着这么笨重的铁板来爬山越岭高进放下这一茬,回到先前的话题上,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结马匪了?”

  “现在还没有哪只眼睛看到”江守义狠狠的瞪了地上的仇红缨一眼,“这人是谁?面生得很呢。他来了才几天,马匪就夜袭了马场……哼”说罢,不屑的别过脸去。

  仇大虾弹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骂:“NND,你才是马匪呢。你quan家都是马匪你爷爷我是高家的护卫,做什么,去哪里,也要向你汇报吗?你算哪根葱”

  江守义闻言,脸上立马赤橙蓝绿紫,五彩缤纷,跟理发店门口的彩灯一样,抱拳对两人长揖到底:“实在是对不住……都是在下的鲁莽,错怪了两位。”

  仇红缨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子,抽出长剑对着荆棘丛一阵劈砍。她一生以侠义自居,却瞎了眼嫁给一个朝庭的鹰犬为妻,这已经让她无地自容,没想到现在又被一毛头小子冤枉成了马匪。偏偏这人是高进的朋友,她不能一剑劈了丫的,只好拿无辜的荆棘当出气筒。

  江守义尴尬的看着高进。

  哼,不长记性,没脑子口口声声说着要吸取经验教训,不再主观臆断……你丫就应该多碰到一些象王侍郎那样滴人。自为以是的家伙,活该被人当泥踩,一世也翻不了身

  高进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拿认错当饭吃、屡教不改滴混蛋,懒得鸟他,上前去问仇红缨:“仇哥,你的脚没事吧?还能继续赶路吗?”

  仇红缨点点头:“没事。”

  “我们走。”高进掉头朝着石墙走去。

  小姑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仇红缨幸灾乐祸的瞥了江守义一眼,收了剑跟上。

  “喂……”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翻过石墙,不见了人影,江守义大窘,咬咬牙,红着脸提脚跟了过去。

  翻过矮矮的一道石墙,竟象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石墙的这一侧,明显低于来的那一侧,高进和仇红缨站在墙根下怔住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石头世界。放眼望去,不要说树木,就是连杂草也不见一根。满眼都是青灰色的石头,刀劈斧削过一般。

  看着如擎天大柱一样兀然挺立的山峰,仇红缨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原来这才是鹰嘴岭的本来面目”

  那些陡坡峭壁,她倒是能爬上去,可是高进只怕就吃不消了。

  “这样的地方,狼也爬不上去啊难不成我们也误会了洪大人他们?”她说道。

  高进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这半个月里,她发现马场是个油水充足的地方,而洪有福对人对己都苛刻得很,无论是吃穿用度都可以用抠门、守财奴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据她的了解,十几年来,洪有福一向都是这样管理马场滴。偏偏统统没有家眷随军的马场领导班子跟铁板一样,没有人上访,也没有人提出质疑。马场上下都勒紧裤腰带,守着个金疙瘩,紧巴巴的过日子。这就难怪接风宴上演了一幕恶狼传说:那些部门负责人见了油腥,就跟饿了好几天的恶狼一样,眼里直冒绿光。

  她偷偷翻阅了马场的陈年老帐,很快就发现马场几乎每年都会因为狼患损失不少财物。她写信问过老罗头,而老罗头的回复只有四个字:自己去查

  经过这两天的事,高进越来越怀疑马场的领导班子以狼患为借口,掩盖他们窝贪的事实,销帐洗货。这一次,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布署,所以,昨夜就莫明其妙的跑出了一伙“来历不明”的马匪。马匪们的刀剑都是长了眼的,死的都是马奴,伤得最重的也是马奴。马场的军士们只伤不亡。

  人算不如天算。洪有福他们算漏了姓王的新兵蛋子会冒冒失失的自发向她汇报。又因为她的不配合,马匪们根本就来不及拿走脏物……所以,张豹才气成那样吧。

  突然,仇红缨指着前面十丈远的地方,压低嗓子轻呼:“看,是秦大虎”

  高进顺着她的手指头引颈望去,那边有一道细长的黑色石缝。秦大虎身形一闪,钻进石缝,不见了。

  他不是率部追击马匪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高进轻“咦”一声,挥手说道:“跟上去”

  这时,身后的石墙上传来江守义憋着嗓子的质疑:“秦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高进没好气的回过头去看。江守义那厮好象生怕秦大虎看不到他一样,骑在墙头上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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