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死战
共过患难，一同杀敌之后，所产生的情谊真的很好，秦道生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以往的他从没有体会过的，但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爷爷的仇没报，当年追杀父亲的仇人没找到，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母亲，她还活着吗……还有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姐姐，如果自己死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他产生了退意，但是，现在还有退路吗？或许有，凭自己的攀爬本事，纵是险峻的一线天，他也有一逃的机会，只不过会多费些力气而已，况且，山前还有之前结好的绳子。可是自己走了，这些人怎么办？他们将必死无疑！可是自己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多杀几个人，等秦翰林来救？这么想着，他自己都自嘲的笑了起来。秦翰林说会尽快来接应自己等人，可是眼看天都要亮了，而他们的影子呢？
无疑，此刻的秦道生，对秦翰林有一丝怨愤。真正生死抉择的时候，有谁能做到那么淡定？或许杜高可以？眼前这些落风寨兄弟可以？他并不知道。
眼下战斗打到了这份上，死守几乎毫无意义！
直面生死的时候，秦道生的问话，深深触动到了落风寨众人的心魂。不觉间，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杜高。但他们不是心智不成熟之人，或许他们的表情都有一丝祈求之意，但他们心中都明白，此等境况，纵是想逃，已万难实现！
既无可逃，那便唯有死战，祈求下一生，活得长一些。
看出了秦道生的惧意，乃至看出了落风寨其他人的求生之念，但是这种情况下，杜高如何能怪罪！他是一个内心坚决乃至有些迂腐之人，但不代表他不能理解人之常情。残酷，一直以来都是对的自己，不需强求他人！
“兄弟们，一线天守到现在，再守下去已没有意义，你们要是有谁想走，这便从前山的绳子下去，我不怪你们！”杜高冷峻地看着满目苍凉的战场，一片污渍的面颊之下，犹见坚决之意。
“四当家，你呢？”有人出声问道。
杜高看向对面山上虎视眈眈的望风寨弓箭手，再看下方蓄势待发的钟猴子等人，淡然笑道：“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不可能全都撤走，不然的话，谁都走不了！”
淡然的语气，传达的却是无比悲绝的意思，落风寨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总要有人留下来掩护，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四当家！”
“四叔！”
迂腐之人，某些坚决的决定，还是瞬间击溃了某些人的心理防线。不觉间，有些人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而秦道生，他心中有些惭愧。
“四当家说得对！总要有人留下来，不然谁都走不了……我，留下来！”那个叫老伍的头目，狠狠地咬了咬牙，狠声说道。
“我也留下！死，没什么可怕的！”
有人开了头，悲壮的氛围迅速传染开来，很多人豁然起身，铿锵表态。
“我留下！”
“我也留下！”
……
直性子的人纷纷表态了，心绪摇摆的人，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也做了决定，一时间，一片狼藉的一线天上，悲壮不已。
悲壮的氛围，血与火锻造出来的情谊，纵是如杜高这般平时颇为冷酷之人，此刻也是大为动容，他原本冷峻的眼中，微微泛红。
场上，就剩下秦道生没有表态了，但是无疑，此刻的他早已是心潮澎湃，“我留下”几个字就要冲口而出，但是，他心中终还是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甘，以致此刻的他，犹豫不决。
杜高转头看向秦道生，难得温和的说道：“小奇儿，你还小，这便离去吧，四叔不怪你……记住，回去后好好习武，回来替我们报仇！”杜高最后这一句，却带着铿锵之音。
“小奇儿，你走吧！”
……
秦道生没有动。众人的劝慰声，更像是催化剂一般，迅速地催动着他的心绪向某个方向倾倒。他流下了倔强的泪，豁然说道：“四叔，我也留下！”
“爹，爷爷，你们的仇，小奇儿来世再报了！”秦道生流着泪，咬牙坚决的想道，“往生堂，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姐姐……
秦道生的心绪是复杂的，也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但他的状态，以及那倔强的语气，还是震撼了杜高等人的心魂。一时间，一线天上的豁然悲壮之意，达到了高潮。
“哈哈，小奇儿，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死算得了什么！”杜高哈哈大笑，显然是心胸畅快不已，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大喝道，“但是四叔是不会让你死的，你还小，不值得！”
杜高话一说完，即刻上前抓起秦道生，朝左右大声喝道：“大家掩护，送小奇儿走！”
“好！”
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落风寨众人没有了任何犹豫，豁然起身，格挡着再次飞来的羽箭，掩护着杜高和秦道生走向前山。
“他们想跑！”
“我看你们往哪跑，杀！”
“杀啊——”
杜高等人还未走上几步，钟猴子催动着望风寨众人，再次发起了进攻。没有了任何阻挡，他们攻上山来已是轻而易举。不消片刻，下方的望风寨众人，便已冲上了一线天！
“小奇儿，你自己走！”
望风寨众人迅速追至，没有了多余的空间和时间，杜高将秦道生放下，嘱咐他自己逃走，然后拔出随身携带的钢刀，与落风寨众人一道，和逼至近前的望风寨众人，展开了肉搏战。
“当、当、当、当……”
刀光若雪，映照在清冷的月光下，任凭撩人的火苗妖娆舞动，切肤断血之时，历寒附骨。早春时节，清风本应带来希望，却在一线天之地，掀起一场令人窒息的腥风血雨。
“杀！杀！杀！”
血雨纷飞，血魔嗜杀之时，已无东南西北。而杜高，此时那冷峻的眼，冷厉的刀，锋芒所向，三尺之内，无人能站，除了后方紧随而至的落风寨众人。身处绝地，无论是否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总之除了死战，别无他法。而死战之勇，必然震慑人心！望风寨之人，一时间倒被杜高等人逼得倒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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