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关门弟子

　　任凭王师傅教训着钟文，但围观的群众却是不买账，仍自顾切切私语着，完全不理会王师傅的说辞，一时间王师傅的脸色难看至极，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心下怒极，正想打发掉众人，忽听人群之中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哎，你们没发现吗，其实那个小乞丐，可是王师傅的关门弟子！”

　　“啊……”

　　这声音响起，旁边群众一阵惊讶，有些见过秦道生频频出入拳意门的人顿时豁然开朗，纷纷点头，满脸都是原来如此的神色。自然的，这个发现也如石头砸入水中一般，四处激荡开来。

　　“原来小乞丐是王师傅的关门弟子啊，怪不得那么厉害……”

　　“王师傅怎么收了个小乞丐当关门弟子啊，真是奇怪……”

　　“嘿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小乞丐不简单，你以为王师傅看不出来吗……”

　　“嗯，也是，这么看来，小乞丐遇到王师傅，也是他的福气了，这年头，还有哪个师父这么有爱心，肯不收钱就把真本事传授给一个穷孩子的！”

　　“嗯嗯，你这么说，我现在看这个王师傅，倒是顺眼多了，回头我也求求他，让他收了我家那小子……”

　　“……”

　　这样的话四散开来，王师傅脸色变得舒缓且洋洋自得的同时，那些交了钱过来学习的学徒们不觉脸上开始爬上了怀疑之色，继而心下开始忿忿不平，均想怪不得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教关门弟子去了，却让一个又古板严肃又没真本事的小子过来教我们，我们能学好才怪！回去非在老爹面前告你一状不可！

　　王师傅自然发现了学徒们脸上不满的神色，心下暗呼不妙，于是急忙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众人的私语，高声道：“今日王某门下弟子闹了一些小矛盾，让大家见笑了……”

　　王师傅说到这里，不觉转头看了看一脸狼狈的秦道生，眼中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继而转过脸来，脸上却换了一副威严的神色，肃声道：“但王某门下向来门规甚严，赏罚分明，这小奇儿仗着自己是王某的关门弟子，无视师门训诫，当众殴打门下师兄弟，简直罪无可恕！因此，王某在此郑重宣布，将小奇儿逐出师门，即日起不准再踏入我拳意门半步！”

　　“呼……”

　　“王师傅教徒弟果然严格啊，就这样把自己的关门弟子给开除了！”

　　“哎，可怜的孩子……”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开来，有同情的目光，也有幸灾乐祸的目光，尤其是那些被打了的拳意门学徒，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秦道生面色轻颤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凄恨，他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任人踩踏的滋味，但此刻的他，却无心去理会。此刻，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抵御体内那股仿若蚊虫噬咬的冲撞撕裂之感上了。他刚才凭着一鼓作气，狠狠地揍了那些学徒一顿，但自己所受的拳脚却也不轻，加上疯狂状态下使出的力气也是过猛，不觉间也是累得不轻。于是，经脉之中的那股冲撞撕裂之感，又汹涌而至。

　　但在众人之前，他却无心打坐调息，唯有极力忍耐。幸运的是，虽然这次他受伤不轻，全身更是酸痛难耐，但与昨日和野猪的大战相比，强度还是轻了很多，况且刚才的大战，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所以这股冲撞撕裂之感，也弱上了不少，若非如此，他此刻早已翻滚在地，剧痛难耐了。

　　众人乃至王师傅自然都不知道这些，他们看着秦道生微微颤抖且有些泛白的脸色，沉默在那不发一言，还都以为他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呢。

　　钟文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师父，心下却早已是气血上涌，但他却不能当众揭了他的短，所以他看着秦道生轻颤微白的脸色，唯有暗暗叹了口气。

　　“王某痛心啊！”王师傅继续表演着，此刻他已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故作回首道，“想当日王某看他可怜，这才大发善心，收了他为徒，想不到此子却这般蛮横跋扈，令我大失所望……”

　　“王某痛定思痛，日后定要严加管教弟子，绝不允许再次出现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发生……至于关门弟子，王某也在此宣布，只要肯下功夫的学徒，如果你们打好了根基，自然人人都给机会……”

　　“这武学嘛，也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

　　王师傅一席话说下来，情感饱满，振振有词，刚刚承认了秦道生为自己关门弟子的身份，即刻便又将他逐出师门，偏偏又让人挑不出一根刺来。开玩笑，他怎可因为一个小乞丐这颗老鼠屎，而坏了自己整锅的汤，他还指望着这些富家公子少爷们，给他送来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呢！

　　眼见秦道生兀自颤抖着身子，仍是不发一言，王师傅也乐得他没给自己添乱。未免节外生枝，他环顾了一下众人，高声说道：“今日让大家见笑了，不好意思，大家这便散了吧……”

　　“哎，自作孽，不可活……”

　　“这王师傅教徒弟，也是有一套的……”

　　……

　　众人议论着离去，有人点头有人摇头。王师傅颇为自己刚才的言辞感到骄傲，不觉再次转头瞥了一眼狼狈不语的秦道生，却懒得去理会。他看着尚未离去的众学徒，又摆出了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轻喝道：“刚才你们见识了师傅的厉害了吧？”

　　众学徒疑惑地看着他，均想刚才根本就没见你出手，怎么见识你的厉害？

　　王师傅也没等众人回答，自顾得意说道：“只要你们够有诚意，够努力，日后定然会变得如小奇儿一般厉害……哦不，这小奇儿的资质还不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有人比他的资质更好，只要有机会成为我的关门弟子，日后就一定比小奇儿更厉害……”

　　众人恍然，这敢情说的是那个小乞丐。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总算明白了王师傅的意思：要学好武功，光靠努力还不够，还要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才行，要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你得够诚意，得多交些银子！

　　“好了，大家这便离去吧！”王师傅笑着对众人甩甩手，俄而瞟了秦道生一眼，不觉心下有些肉疼。他添了一下嘴角，心下暗叹：“哎，白白丢了一个给自己供应野味的傻子，还真有点舍不得……”

　　没有再看秦道生一眼，他昂首阔步，往门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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