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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生辰


  宫中的日子就像一汪湖水,大多数时候是风平浪静的,只偶尔泛起点小涟漪,无风不起浪,能在后宫掀起浪的妖风,一个是圣宠,一个就是子嗣了。

  中秋月正圆的时候,水贵人公布了孕事,这是新人里头第一个有孕的,虽然皇帝不缺儿子,但多子多福总是好的,给她升了个位分,做了小仪。

  梓桃心中有些不虞,水小仪怀胎了,万一她生了个女儿可怎么好?那她的女儿就不是皇帝的长女,以后就要少些圣宠了。怪只怪她年纪小,这日子怎的过的这般慢呢!她还要等到明年,后年,等到下回新人进宫时她才能有孕,可有孕后不能侍寝,届时新人进宫,皇帝肯定要宠别人,那她生完孩子后能不能起来就不好说了。万一她的孩子也不得宠,那她们母女俩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而水小仪虽说怀了身子,心情却也美妙不起来,入宫许久,她的圣宠不多不少,新人里头除了陆梓桃,最得宠的便是她了,但她肚子争气,比陆梓桃先怀胎,原还沾沾自喜,如今见皇帝不甚在意的态度,她心下也纠结起来。

  皇上竟然只给她升了一级,才是从五品的小仪,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妃才能抚育自己的孩子,皇帝这是,不打算让她养自个儿的孩子了?

  她原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铤而走险一回,说不定皇上心疼她,看她有了孩子,直接将她捧上正三品呢!如今看来,她要失望了,皇上对她没那么多情分。

  大宫女晴儿安慰她:“主子无需介怀,还有大半年的时候呢,您怀孕期间多拢拢陛下,届时您生产,说不得他就让您自个儿养了呢!”

  水小仪目光冷淡瞥了她一眼,当她不知道这小蹄子的心思,便是要给宫女开脸,也不会找她,没的养虎为患。

  她绝不会给别人生孩子,这个孩子若是她不能养,别人也别想碰,她该想的,是如何利用这个孩子获取最大的利益。

  水小仪有了身孕,皇后免了她的请安,顺道将绿头牌也撤了,皇帝白日里去看看她,晚上依旧到处快活,来到梓桃处时,见她闷闷不乐的,揽着她问:“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不高兴?”

  梓桃抬头望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水小仪有孕了。”

  音里是浓浓的失落。

  “她有孕,你不高兴了?”

  梓桃摇摇头:“没,就是,我也想给你生孩子了,你说要是她生了个女儿,那咱们的女儿怎么办?”

  皇帝无奈轻笑道:“这不是你说年纪小不好生孩子嘛,肚子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至于水小仪肚子里这个,是不是女儿还不好说,你以后能不能生女儿也不好说,在你生女儿之前会不会有旁人有孕那就更不好说,那你说,这问题可怎么说呢!”

  梓桃撅着嘴:“陛下你答应我,你以后要最疼我生的女儿。”

  皇帝像哄孩子似的:“好好好!朕最疼你,也最疼你生的孩子,好不好?小醋坛子!”

  梓桃娇声娇气的哼了两声。

  皇帝一把将她压倒:“想要女儿,咱们要努力才是!”

  梓桃除了刚侍寝那两日被皇后灌了两碗避子汤,后来就再没用过,但梓桃至今也没怀上孩子,可能是她身体的原因,毕竟她还小,葵水是去年年尾来的,如今月事还有些不调,偶尔两三个月不来也是有的,太医说是正常情况,也因着这个,梓桃请平安脉请的很勤,非常担心自己无意间就怀孕了。

  但梓桃也有防护措施,是在家时母亲教她的,脐下两寸处有一穴位,得承雨露后两刻钟内按压此处,能将雨露尽数排出体内,当然这种法子比不上避子汤保险,只是不伤身子,聊胜于无罢了。此外月事完的七天内是不易受孕的时候,这般东凑着西防着,梓桃进宫半年了倒还未中招。

  八月份宫里还有个事,八月二十一是先皇后的忌日,皇后要带着后宫妃嫔和皇子皇女去法华殿斋戒祈福三日。原先三年国孝过后,先皇后的忌日便渐渐被人遗忘了,但二皇子渐渐懂事,看着皇后坐在凤位上嚣张得意,自己的母后却无人问津,在皇帝跟前大闹了一场,太后心疼孙子,便定下了这个规矩,皇帝自觉愧对发妻,也没有异议。

  不悦的只有皇后,让她对着一个死人执妾礼,她后宫之主的体统何在!也是因着这点,二皇子在皇后跟前愈发嚣张,四皇子在二皇子跟前都抬不起头来。

  梓桃却想起一件事,先皇后难产而逝,她的忌日岂不就是二皇子的生辰?只是卡在这么个时候,别人便是记得,也不会给他庆祝。而他也不能嚷嚷着要生辰礼物,只能为自己的母后找回她应有的荣光。

  梓桃答应要送二皇子的老虎荷包快要完工了,这个是梓桃用心做的,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不太好看,费时却长。只这是二皇子老早预订了的,梓桃若是拿来做生辰礼,未免太敷衍,于是她另做了一个布老虎,照着年画上的老虎模样做的,里头塞满了棉絮,撑的老虎身子鼓鼓的,小尾巴翘起来,脖子上还系了个小金铃铛,着实憨态可掬。

  二皇子瞧见这老虎时,满脸鄙夷的说了句:“做的跟只猫似的,一点儿也不威风。”说是这样说,却还是收下了,在老虎身上狠捏了两把,瞧着挺过瘾。

  先皇后忌辰这几日,宫里上下都换上了素色,皇帝也去上了香,梓桃不由想,这是因为二皇子争气,先皇后才有这份体面,若她生了个没出息的,谁还记得她呢!

  不过二皇子现在的出息是因着太后和皇上,不是他自己,若是太后没了,他的日子不会这样舒服。

  从法华殿出来后,梓桃带着二皇子回了灼华居,给他煮了碗寿面,这几日宫里不食荤腥,所以她给二皇子做的也是素面,在里头放了青菜胡萝卜丁等,她还怕二皇子挑嘴不肯吃呢,好在他挺赏脸,都吃光了。

  只是吃完之后却扑到了梓桃怀里,一开始不说话,慢慢抽噎起来,最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梓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别看他年龄小,知道的可不少,在丧母之痛面前,一切的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每回看到二皇子,她就会想,万一她以后也难产,她的孩子会如何呢?太后和皇后肯定不会养的,交给其他妃嫔带,以后就是别人的孩子了,哪里还会记得她。二皇子对生母有这么深的感情,是因为他身边有先皇后留下来的人,他们一直向他耳提面命,告诉他先皇后有多爱他,所以他忘不了,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从未见过面的生母愈发想念。

  二皇子哭了许久,渐渐平息后,大概是觉着不好意思,窝在梓桃怀里不出来,梓桃拿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问他:“你以前吃过寿面吗?”

  二皇子摇头,扁着嘴道:“我的生辰是母后的忌日,我从来不过生辰的,祖母和父皇怕我难受,也没提过这事儿,就母后的忌辰,还是我闹腾了他们才给办的。我可以不过生辰,但母后的忌辰一定要办,我不许他们忘记我母后。”

  梓桃轻轻啄了啄他的额头:“好孩子,你母后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有这么多人记着她,有这么孝顺的儿子。所以你每天都要过的快活,不要总和那些人置气,没的伤了自个儿,知道吗?”

  梓桃会这样说,是因为二皇子对皇后等人有非常深的怨念,他讨厌皇帝后宫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其中最甚者是皇后和丽贵妃德妃几人。

  皇后就不说了,每个孩子对取代了自己母亲地位的人都不会喜欢,皇后继承了先皇后的凤位,住了她的坤仪宫,睡了她的凤榻,二皇子虽然没在坤仪宫生活过,但想守护自己母亲的遗物的心情可一点不比别人少。尤其皇后是在先皇后死后一年多便嫁进了宫里,彼时皇帝守满一年妻孝,但三年国孝未过,皇帝以后宫不能无主的由头迎她入宫,国孝过后补办了婚礼,彼时二皇子还在襁褓之中不知事,若是现在这般,只怕有的闹了。

  而皇后入宫不久便有孕生下了四皇子,一样的嫡子名头,也只有在先皇后忌辰这几日,皇后对先皇后执妾礼,众人才能想到,虽然他们两人都是嫡子,还是有些区别的,二皇子这个原配嫡子含金量更高,可惜前头有个大皇子碍事,若不然二皇子便是真正的嫡长子了。

  而丽贵妃则是皇帝潜邸时的老人,与先皇后也是老对头了,二皇子一直就不喜她,背后叫她狐狸精。

  至于德妃,这个事就扯的有些广了,德妃娘家李家是将门,先皇后娘家许家也是将门,巧的是,李家原是许家的家将,七年前西北战事,大梁和北边的瓦剌开战,先皇后的父兄因为轻敌吃了败仗,大军损失惨重不说,父子两人也战死沙场。大着肚子的先皇后在宫里听到消息便发动了,彼时她的肚子才七个月,生下奄奄一息的二皇子,先皇后血崩而亡。

  许家父子战败,看在他们战死沙场的份上皇帝便没治许家的罪,但许家经此一役败落了是真的,许家如今的家主是先皇后的堂叔,此人并没有先皇后父兄的杀伐果断,许家军在西北的影响力大大下降,而李家在那场战事中立了功,又借宫中李德妃和三皇子的势,如今在西北军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原本西北军中是许家的一言堂,如今是许李两家分庭抗礼。

  更可笑的是,李德妃原先在娘家时和先皇后就识得了,先皇后将她当妹妹看,而她却在先皇后死后入了宫,还生下了三皇子,李家踩着许家的败绩往上爬,李德妃踩着先皇后的情分在皇帝跟前邀宠,但她们母子在宫中却处处和二皇子争锋,二皇子不恨他们才怪。

  提到那些人,二皇子便没法心平气和,梓桃也不是傻子,先皇后和许家那些事,处处充斥着阴谋的味道,二皇子如此义愤填膺,只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

  他从不在人前掩饰他的桀骜,总有一天,他要将那些人都踩在脚底下。

  天色不早了,梓桃提出送他回去,二皇子却坐着不动:“不想走了,住你这儿不成吗!”

  先皇后忌辰这几日皇帝是独居的,二皇子留在灼华居也不碍事,只是太后那边?

  二皇子让觅月去寿康宫传话,觅月不久之后又趁着月色回来了,还带来了许多东西,皆是二皇子日常起居时用的,以及大宫女星蕊。

  寻云死后,星蕊便升了上来,如今和觅月一道是二皇子的大宫女,这丫头人美嘴甜,见人先三分笑,做事也勤快,倒比觅月更得二皇子的眼。

  梓桃卧室里就一张床,这一个晚上可没法在榻上将就,好在二皇子还小,与梓桃同睡一床也无碍。

  两人洗漱过后,二皇子搬了张小杌子坐在梓桃梳妆台旁看她往脸上抹脂膏,一边凑着鼻子去嗅:“真好闻,这是什么膏子?”

  “桃花珍珠膏,我自个儿查医书做的,用着还行,你可要抹些?”

  二皇子再使劲嗅了嗅,确实很好闻,不过他是男孩子,怎么能用这种东西。

  “不用,你用着就行,我闻你身上的味道。”

  相处这许久,梓桃已晓得了他那点尿性,最是死要面子的一个人,遂也不戳破他,另辟蹊径道:“你冬日里可用脂膏吗?”

  “用的,用雪花霜,不然脸裂着疼。”

  梓桃道:“这个和雪花霜差不多,都是保护皮肤的,你还是小孩子,肌肤娇嫩,更得呵护着,来,我给你抹些。”

  梓桃边说便挑了脂膏送到他脸上,二皇子觉着她说的有理,便坐着任她抹上了,脂膏抹在脸上凉凉的香香的,真舒服,二皇子忍不住伸手在脸上摸了两把,真滑,又摸了摸梓桃的脸,她的也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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