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陆月笑嘻嘻地说：“我们背着你啊，小动作多了去了。”
他们和唐拾的三人组最近几乎天天一起，唐拾的话依然没那么多，但与之前相比开朗了不少，偶尔也会笑了。他和陆月还是同桌，当然会有更多的交流。
陆月说唐拾帮她，其实是前天她一道题写了一节课，唐拾实在看不下去，给她做了点指导。也是那次之后，陆月才有勇气向唐拾讨教。
周杭渡也笑道：“你们太残忍了，丢下我一个人。”
“行了啊，我还没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俩有没有干什么呢。”
“然后咱俩背着唐拾再干点儿什么？”周杭渡笑道，“别把咱们仨纯洁的友谊说得这么虚假好吗。”
陆月哦了一声，又说：“唐拾挺好的，现在问他题他也会讲。”
“嗯，打球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周杭渡说，“不过他还是太内敛，有什么想法了也不爱在队里直说，每次都是通过我传达。”
陆月点头叹道：“性格原因吧。”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来接他们的是周杭渡家的司机，也不说话，听周杭渡说了地点后只管开车。
“直接去莲水寺？”陆月问。
“对，莲水寺在城东近郊，离家远，再耽误一会儿我怕太晚。”
“去那儿的人多吗？”
“应该不少吧。”周杭渡说，“我就小时候去过一次，也这么多年了。”
“嗯。”
正值早高峰，出市区的这段路走得异常艰难，三步一小停，五步一大停的。车里开着暖气，窗户都紧锁着，陆月胃里的早饭在不停翻滚，直犯恶心。
她实在受不住，问周杭渡：“能开下窗户吗？”
周杭渡一看她这脸色，忙说：“晕车了？”接着伸手帮她开窗，又拍拍肩膀说：“来你靠一会儿吧，这还得半天走呢。”
陆月实在是太难受，这回也不再推辞了，点点头就靠了上去。
好多年没靠在别人身上过了，这会儿她脑子倒清醒了不少，对方每个感官动作都好像被放大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周杭渡有规律的心跳声以及他每次呼吸时身体的微动。
她正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中，又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身上被盖了一层东西。
她微微起身看了一眼，是个印着卡通图画的小毯子，应该是星星的。
“你继续睡。”周杭渡轻声说着，又把她头按回去。
陆月低声说了声谢谢，周杭渡顺着刚才的劲儿揉揉她的脑袋，又说了句睡吧。
车子依然在慢吞吞地开着。陆月不光胃里难受，连头都是涨的，也没工夫想别的，只想快些睡去。
她做了很长的梦。先是梦到自己去玩过山车，心脏一直一上一下的，过山车往最陡的坡下冲时画面突然一转，她到了别的场景里。有个小男孩儿蹲在一边，看不清楚脸，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笑得很开心，自己也在笑，笑着笑着场景又变了。周围灰灰的，远看有张床，床上坐着的人一直在对着她微笑，依然看不清脸。陆月一步一步地向前走，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是妈妈！
妈妈原来还在啊！
她扑上去，抱着妈妈大哭，嘴里不停说：“幸好你还在......幸好你还在啊......”
可妈妈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僵硬，妈妈的手又为什么这么冷......
妈妈怎么不说话呢？
“陆月？陆月？......月月？......”
谁在叫她？
......
“六月！”
陆月惊醒，自己正在周杭渡怀里，他满脸焦急，捧着她的脸问：“没事吧？做噩梦了？”说着又抚了抚她的脸。
陆月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刚才都是假的啊，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
她更想哭了，自己伸手擦了擦，结果越擦眼泪就越往外冒。
周杭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慌了神，又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杭哥在这儿呢......”
陆月满肚子的委屈，这会儿像是失了智，不停抽泣着。
司机也吓到了，小声问道：“她这......没事吧？”
“没事，”周杭渡说，“杨哥你先下车吧，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我看八成是身体不舒服又做了噩梦。”司机说，“那我先出去了。”
“谢谢了。”周杭渡点头示意，手上还在安抚着陆月。
“要不跟杭哥说说做什么梦了？”周杭渡柔声问道。
陆月摇摇头，她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清醒了。只是她觉得丢脸，这么狼狈，都不知道起身要怎么面对周杭渡。
“那不说了。”周杭渡揉揉她的后脑勺，“我小时候有次做噩梦，吓醒后哭个不停。奶奶就和我说，噩梦是魔鬼下的咒，人越怕，便越会被他降服。我问奶奶要怎么解咒，奶奶说，把它讲给你心中的英雄听，英雄会把魔鬼打跑，咒自然就解了。”周杭渡笑笑，接着说：“不过长大后我知道了，这个咒，其实无解。噩梦总会有的，或许是在给平淡的生活寻得一丝刺激，抑或是在给不幸的遭遇刻上一笔更为铭心的烙印，但是一觉醒来，终是虚无。好梦亦是如此。这些都很正常，不管是虚惊一场还是空欢喜一场，哭一哭或者乐一乐，都会过去的。”
“谢谢杭哥。”陆月点点头从她怀里起身。
“你好好缓缓，”周杭渡不知所措地摸摸鼻子，“要不要我先出去？”
陆月忙红着脸说道：“没事不用了，让你见笑了。”
“不笑不笑。”周杭渡又拍了拍她的背。
陆月几乎用完了一整包湿巾，对着后视镜看了又看，问周杭渡：“眼睛是不是还很肿？”
“我看看。”周杭渡说着伸头要去看。
“算了，”陆月扭开头，“我不想给你看。”
“行吧我不看。”周杭渡笑笑，“一会儿就好了，想洗脸了待会儿出去找个洗手间。”
“好。”
司机在外边抽了有好几根烟才见他们出来，冻得手都发紫了。
“杨哥辛苦了。”周杭渡走上去说道，“我们俩这会儿去转转，您下午再来接我们就行，到时候我会提前给您打电话。”
陆月跟在他后边也小声说了句辛苦了。
“没事没事！你们去吧！”司机态度依然很好。
寺庙圣地，环境还是很安静的，人们拍照的拍照，上香的上香。
陆月和周杭渡也沉默地走着，两个人都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
突然有人喊道：“下雪了！”
沉寂着的小寺庙一下子沸腾起来。
这雪下得真是不小呢。陆月的围巾上已经落上了薄薄的一层，抬抬头，睫毛上又沾上了几小片。
周杭渡叹道：“第一场雪总算是来了。”转而又笑着说：“可能老天刚刚看到小六月伤心了，特地下雪哄哄你呢！”
“是么？”陆月莞尔，“借你吉言，我很开心。”
“不过，不能让杨哥走了，一会儿逛完咱就得走。”周杭渡说，“我怕越下越大路不好走。”
陆月点点头。
跟司机说好之后两人加快了步伐，先去了陆月妈妈拍照的位置。那地方很好找，就在门口。
周杭渡给陆月拍了几张后，又找路人帮忙给他俩拍了合照。
陆月翻着照片说道：“今天照出来的果然丑。”
“哪儿丑了？”周杭渡跟着瞧了一眼，“还有雪呢，都不用加特效，纯天然的。”
陆月撇撇嘴，这要是眼不红也不肿的话，那才完美。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啊，别乱跑。”周杭渡说完就走了。
陆月还不知道他要干嘛，看着他高挑质神的身姿穿梭在零散的人群里，雪花如席，人影绰绰。
她顺手举起相机拍了张周杭渡远去的背影。
周杭渡去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回来，两手通红地提着两杯奶茶。
“你......你去买奶茶了啊？”
“呐，我赌输的。”周杭渡递给她一杯，“买的人太多了，等久了吧？”
“谢谢。”陆月接过，“我没事，你冻得不轻吧？这天以后得戴手套了。”
“嗯。”周杭渡抱着奶茶暖手，“可是我没有。”
“没有手套？”陆月笑了，“那圣诞节我送你一双？”
“怎么给提前说了？”周杭渡笑道，“我等着啊。”
“等着吧。”
他们俩对求各种运势的不感兴趣，只拜了拜佛，又草草在大殿转了一圈。跟着人群走上另外一条路。
“我刚刚对佛祖说了我的梦。”陆月说，“他会不会赐我一个好梦？”
“会的。”周杭渡说，“心诚则灵。”
陆月点点头，又说：“前边看着还有个小庙，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清楚，先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座月老庙。
周杭渡笑道：“进去求个姻缘？或者桃花？”
“不需要。”陆月摇头。
“别啊，进去看看。”
两人在一旁悄悄看别人求签，周杭渡低声问她：“真不求一个？”
陆月还是摇头。她这会儿挺尴尬的，来月老庙的大多是女孩子或者是阿姨大妈，周杭渡这么个帅小伙儿满脸好奇的在这儿，还是挺惹人关注的。
她索性要拽周杭渡出去，却发现周杭渡闭着眼，虔诚地朝着月老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月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拜拜，可什么词儿也想不出来。
周杭渡用“心”拜好了便带着她出去。
这种地方少不了姻缘树，他们来时就看到了，这会儿直奔那里。
树上没什么绿叶，满树的红丝带就更为显眼，承载着无数男男女女对爱情对婚姻的寄愿
陆月站在树下呆呆望着，颇为感叹。
周杭渡凑过来问她：“你猜我刚在里边跟月老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
“我替你求的。愿以真心抱以真心，愿以真爱得一挚爱。”
陆月浅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谢谢杭哥，还为我着想。我也给你想了一句，不能给月老说了，就在这树下说吧。”
“是什么？”周杭渡咽了咽嗓子，他挺怕她又开玩笑。
陆月淡淡一笑，说：“无求之不得，遇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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