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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玉醴泉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群中的干瘦老头神情不善地眯了眯眼,阴恻恻地开口质问。

  “看一眼就能得出来的结论,在大庭广众面前多此一举是能增加你的权威,还是虚荣?”倾城身体不适的时候一向疲于虚与委蛇。

  骨子里藏得好好的尖酸刻薄一股脑全冒了出来,刺得老头脸色发青。

  “外镇的人没资格对我们的祭神仪式指手画脚。”扶着老头的一个青年对倾城怒目而视。

  “这不挺明白的么。”倾城哼笑一声,面沉如水。

  风陵渡隶属于古暹第八城洛邑,受白玉京直接管辖,中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竟无人上报。看这些镇民对活祭习以为常的样子便知道,习俗已持续多年,早就麻木了对生命的敬畏。

  这件事要是细查下去,监察司连坐,最后责任还是要算到霜降城和清明城的头上。凭空给自己多惹了一个麻烦,倾城的心情跌至冰点。

  “不得对镇长无礼。”青年脸色阴郁,不知愤怒的主因究竟是倾城放肆的言论还是被强行打断的祭典。

  他的身后,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瑟缩了下,挡住了自己的头。

  倾城见状轻笑出声,还未来得及嘲讽便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艰难地把话咽了回去。

  灵枢扶着倾城的手肘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替她说完了未出口的话,“别躲了,老爷子。”

  “你在害怕什么?”

  那不敢露面的身影便是今日在渡口洒下水酒的老船夫。

  “那坛酒不大对吧?味道可不是凡品,若是用来贩卖,以老爷子的年纪早可以在家颐养天年了,何必出来风吹日晒?”

  “让我猜猜,这是专门用来祭神的?”

  灵枢反手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酒壶,上下抛掷,刻意在倾城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了酒壶的底部那方熟悉的印记。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河神胃口不小啊,不仅要歆享玉醴泉这种级别的贡品,还要女童活祭?”

  倾城接过骄纵不讲理的反派剧本,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是怎么……?”镇长脸色难看。

  这种对于风陵渡镇民来说用来救命的东西,出入都是有定数的,谈不上价比黄金,但是也绝对值几条梨花这样小姑娘的命。

  梨花她家太穷,换不起今夏祭神的玉醴泉,只能用自家的小女儿来抵。

  “我家夫人喝不到的玉醴泉,没想到会出现在风陵渡?你们镇的日子阔绰成这样,竟舍得往河中倾倒?”灵枢的眼神讳莫,给了老镇长一种可以解读出其他用意的错觉。  

  “可惜了。”他亲昵地捏了下倾城的脸,演技精湛,眼神却平静的过分。

  灵枢的指尖从倾城的脸颊离开的瞬间,玉醴泉特有的幽微的香气从她鼻端闪过,让倾城眼神一动。

  这个味道好像……

  她从暗袋中滑出一枚令牌扣在袖中,反手抓住了灵枢的手,娇嗔道,“夫君!”

  风寒的使她的双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在烛光中却是几可乱真的娇羞。那枚令牌无声无息地送入了灵枢的掌心,带着她不正常体温的热度。

  “去休息吧,这里我替你处理。”他摸摸她的头,用不避忌在场人的音量说道。

  借由转身的动作,倾城最后瞟了一眼那只酒壶,眼中已有成算。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灵枢看了一眼老镇长,语气和之前公事公办的刻板全然不同,似混迹官场多年,“镇长,借一步说话?”

  千年道行的老妖,想蒙蔽人族,实在不算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原本心存疑虑的镇长看到他那副熟悉的官腔,眯了眯眼,跟了上去。

  “阁下是?”老镇长压低语气,眼神闪烁。

  灵枢痛快地把倾城交给他的令牌亮了出来,制式的玉牌工艺精巧,上书白玉京三字,正是一贯往来此地的洛邑城使者所使用的通行令。

  “原来是洛邑城的大人,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老镇长立刻见风使舵,腰弯的极为到位,满脸谄媚。

  “可是城主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这次的事儿有点难办。”灵枢笑得十足纨绔,看了一眼倾城离去的方向道,“我的岳家出身白玉京清明城,想必镇长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今天没能成功渡河赶至洛邑城,让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是让岳父知道了,不仅我不好办,风陵渡镇这事儿估计也难以瞒天过海,到时候让城主知道了……”

  灵枢欲言又止,故意引他往事态最坏的发展去想。

  “那大人的意思是?”老镇长顺着他的思路,面色越发愁苦。

  “女人嘛,总是心软的,让她目睹活祭这么残忍的场面,这事儿就真的没法善了了。”灵枢循循善诱。

  “今晚时辰已经不对了,缺失的玉醴泉我替你们补全,争取安抚住河神至明日。我会提前迷晕夫人,你们看我信号行事吧。”

  灵枢把事情的主动权和责任扣在自己手里,让怕事的镇长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同意了。

  “这玉醴泉的事儿……”他有些贪婪地靠近灵枢,小声赔笑道,“大人多饶我两壶可好?”

  风陵渡镇的人可没有以贡品兑口腹之欲的追求,镇长的贪婪也不过是想用此酒来交换一些切身的利益,留一条后路给自己。

  穷困如风陵渡,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好啊。”

  .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客栈的房间和灵枢走的时候截然不同,从桌子到临窗的矮几再到床上都铺满了各色纸包,从那几包拆开的依稀可以辨别是制香的原料。

  “你先睡,我趁今晚他们不会举行活祭先过去看看那个河神。”灵枢头疼地看着她这一夜不睡的架势,完全没有刚才装出来千金小姐娇贵的半分遗留。

  “真没想到,那酒壶里居然不是酒……用药材香料仿制玉醴泉,洛邑城的人胆子不小。”倾城的笑语里隐隐有怒气。

  “你说过河里的东西携带信仰之力,而且没有身负罪孽……难道它没有吞噬过童女?”

  “不好说,所以要再去看一看。”灵枢将手里抓着的那只酒壶扣在桌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里,洛邑城的人逃不脱干系。”

  “白玉京内部绝非铜墙铁壁。”

  “走吧。”倾城无视了之前那句关怀睡眠的催促,起身拎起了那件厚重的大氅。

  “我说让你休息你也是不会听的对吧?”灵枢抓了下她的手腕,没好气地丢开,“看样子是死不了。”

  “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奇怪。”怎么偏偏她途径风陵渡的时候河神就提前苏醒了呢——看昨日老船夫匆忙倾倒‘玉醴泉’的样子,这场风雨更像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玉醴泉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仙酒,最为人称道的效用即是,长生。

  倾城总觉得这一切都和海市、青谷中所遇到的一切有着隐秘的牵连……

  “希望我的预感不要成真。”她系好披风,手指扣在桌沿,眼神晦暗不明。

  .

  越靠近风陵渡口,风雨越盛,深沉夜色中,依稀可见那团厚重的雨云翻滚咆哮出惊人的气势,紧紧笼罩在一方小小天地。

  镇中尚是春雨绵密,河上却是巨浪滔天,无端让人觉得像个永不会醒来的梦魇。

  河水深黯,流速湍急,仿佛被极北归墟吸引,迫不及待地奔赴深渊。

  灵枢拿出了那壶从镇长家替换出来的酒,撕开封泥倒了进去。风浪以肉眼极难察觉的幅度缩小了一点点。

  “按这个架势,没有活人祭品,它大概是不会停止兴风作浪了。”灵枢将酒壶收好,仿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能让它平息的因素是什么?灵魂,鲜血?那‘玉醴泉’的气味在中间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倾城掏出一柄匕首在指间转了转,干脆地下刀。

  “你干什么?”灵枢的动作极快,话音未落,匕首便易了主。

  “印证我的猜想啊?”倾城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吓了一跳,“放心,一点血而已。”

  灵枢:作死是人族除了脆弱外的第二个特质吗?

  “我来吧。”匕首的刃很锐利,只要手指轻触上去即会出现一刀血痕。

  “……人族女童,你是符合人呢,还是符合女呢?”倾城哭笑不得,对他摊开手掌,“给我。”

  我符合童——未成年的妖猫内心冷哼道。

  倾城掰开他的手指,拿回自己的匕首,在掌心轻握,一线血色顺着刀刃滴入了河水,顷刻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鲜血黏腻的气息却附着在雨丝里,侵蚀着鼻息,让灵枢的脸色不虞。

  翻涌的河水和风雨仿佛受到了甜美鲜血的供奉,安静了一息,却因没有收到后续而顷刻暴起,比之前更胜。

  倾城啧了声,退后两步,将准备好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止了血,头也不抬地对为她撑伞的灵枢道,“胃口真不小。”

  “玉醴泉只是一种摄取信仰的媒介,看来我冤枉老镇长了。”

  “能安镇它的怕是只有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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