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师父，你们在说谁？”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飞檐严肃异常道。
“师父，你说不就一破书吗？他们要了又没用。”
“有心问鼎天下者，有了这帝王录不是多了一个筹码吗？为臣者有了这帝王录也好选择站队！”李祥说的淡然，接着他便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旧事，“父皇在的时候朝中势力起初大致分为两派，太子一派和舒王一派。大家大都选择了站太子一派，因为有好几个人看过帝王录。后来我和姐姐归朝之后，父皇待我甚好，所以又有人站我，加上八姐与我是同胞姐弟，朝中势力迅速成了三派。为了保我，八姐和父皇商量之后偷改了帝王录中的一个字，并且将内容透露了出去。这才有了后来的她与太子之争。我本无心朝野，刚好借机全身而退，可八姐就难了。大唐女祸早已深入人心，太子利用人心逼的八姐远走他乡，可终究他没能斗得过八姐。帝王录中那句‘凤矫朝兮，天下定’终究还是灵验了。但它前面一句‘帝出骊山，凤绕梁’却因为我远离朝野而无疾而终。所以，帝王录这本书，只不过是一个能给人心理暗示的东西罢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当年谊皇兄本功高过太子哥哥，又有心问鼎天下，他如果没有看过这本书，天下会是谁的也未可知。他就是看了这个，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所以才会落败。”
“真不知道先祖写这个的用意是什么？”飞檐太子一声，从怀里拿出那东西，并拿了火折子。
“诶，师父，你要干嘛？”董星河一看飞檐要烧书，立马就急了。
“这劳什子害人的东西，我得烧了它。”
“师父，冷静，冷静！”
“飞檐，留着，留着还能拿捏江湖朝堂各方势力，为我大唐争得最后喘息的机会。”李祥也开口劝飞檐。
“以前人都知道那东西在咱们幽魂派手里就已经够乱了，如今他们都知道在你手里，那你不成了砧板上的肉？我不想你死。”
“现在问题不是这个，我幽魂派握着那东西多年，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最近江湖异动，突然有人要打听东西到底在谁手里，这才是关键。我们必须查清楚事情的源头。更让人吃惊的是，咱们一路走来，跟踪的人不止一拨，可见咱们门里出现了奸细。咱们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些尾巴，这刚一出门又被人追杀，又是谁走漏的消息？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值得去思考。”
“详哥，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觉得咱们得留下来。”飞檐沉默片刻，接着开口劝李详。
“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是敌暗我明，我们必须引蛇出洞方可拿出应对措施。”李详点头，接着转头往回走。
“不是——，师父，咱真回去啊？会没命的。”董星河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郁闷得很。
“你要是怕可以现在就回去，为师不拦你，刚好还可以节省开支。”飞檐说着一扇子就甩向董星河，逼得董星河退出一丈来远才停住。
她抹一指嘴角的血渍，撇了撇嘴，哭道：“师父不疼徒儿了。”
经她这么一哭，飞檐就急了，忙跑回去哄她：“好了，为师错了，为师今晚请你吃龙虾。”
“真的？”董星河立刻破涕为笑。
“想得美，为师向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飞檐夺了董星河手里的扇子，转身走了。
“你没有师德！”董星河咬了咬唇，委屈巴巴道。
“那你有徒德吗？”
董星河被自家师父怼的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半晌没有喘过气来。
李详看着耍宝的师徒俩，不觉摇头叹息一声问：“还走不走了？再不走天都亮了。”
两人被李详这么一说才慢悠悠的跟上去。
不远处跟着的柳衡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看着柳衡征求她的意见。柳衡叹息一声安顿道：“走吧！王爷留下来也好，咱们刚好也查查那个内鬼。”
“柳大人，咱门里真有内鬼啊？”一个身着粉色衣袍，面相阴柔的男子缓缓地挑眉问一声。
“言大人跟着八公主多年，对这种事情应该是见惯不惯。”柳衡斜一眼言岐山，似是很看不惯他。
“呵，我们公主手下那可从来没有出过贪生怕死之人，更别说奸细了。”言岐山转了转手中的玉笛，朝着柳衡抛了个眉眼。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七公主手下全是贪生怕死之人不成？”旁边一位黑脸大汉不满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是有些人心虚罢了。”言岐山见对面之人生气，越发起了逗他的心思。
“你个死娘炮，说谁呢？”
“哦，我在说那畜生，关你什么事？”言岐山说着投出一颗石子，树上的一个布谷鸟掉落下来，他轻轻一伸扇子，便接住了那鸟儿的尸体。
“屠夫！”高个子黑脸大汉骂一声，挤开一条道径自走了。
“屠夫？死胖子，你敢说你身上没有背过性命？”言岐山笑一声，虽然是轻轻的笑，但却颇有感染力。
“死娘炮，老子从来杀的都是万恶不赦之人。”
“哦，那你站的可够高的，都能评判孰是孰非了？你咋不上天呢？”
“你管的着吗？”
“好了，你俩烦不烦？”柳衡被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搞的烦，不觉开口骂一句，眼睛还是盯着李详他们的方向，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岔子。
在李详一帮人连夜又回城的时候，郭仲词那边便去找李怡了。
李怡一见到他便知道他来的目的。
“殿下，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皇叔公没被人杀死，坏消息，董星河来长安了。”李怡说着脱了靴子，直径躺到了床上。
“你都知道了？”郭仲词抽了抽面皮问。
“我去还书的时候见到董星河了，刚进门的时候令狐询传来消息，说皇叔公遇刺了，但中途有一帮人冲出来救了他。”
“湛儿的事情真的抱歉，臣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罢了，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今天的事情谢谢殿下，那臣就先回去了。”
“嗯，最近不太平，小心点儿。”
“好，殿下也自己小心。”
送走了郭仲词，李怡才将暗处的吴雅莹叫出来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吴雅莹吱唔半晌才说：“肃王殿下又折回来了。”
“什么意思？”李怡忽地从床上翻起来问。
“据线人说幽魂派内部出现了奸细，他们才会被追杀，所以就折回来了。”
“我本想着皇叔公走的时候会想办法带上湛儿，现在倒好，都不走了。”李怡说完，有些泄气的躺下去，不动了。
“少主，那咱们现在——”
“静观其变，如果有人伤害湛儿，杀。”
“那样会不会暴露少主您的身份。”
“你是猪吗？水云间少门主跟本王有关系吗？”
“呃，那属下告退。”
“路上小心。”
吴雅莹走后李怡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最后只能爬起来拿了本书看，而那本书，却是倒着的，他自己却未察觉。
皇宫，太和殿，殿内灯火通明。
李昂坐在上首的座位上，脸比锅底还黑，对着跪在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人就是一杯子。杯中的水撒了那人一身，冒出白雾，那人头抵地面，颤颤巍巍道：“陛下，臣本来可以得手，可谁知道他们半路又杀出好多人来。”
“借口，全都是借口。斗不过神策军就算了，如今连几个江湖莽夫都拿不下吗？啊？朕养着你们这些饭桶又有何用？”李昂说着手边一个茶壶又摔了出去。
“陛下，幽魂派素来神出鬼没，派内之人武功皆高深莫测，德宗朝舒王殿下就出自该派，他的武功臣妾的爷爷就领教过，非一般人可比。”王惜缘恭敬的朝李昂鞠一躬，轻声细语道。
“昭仪的意思是朕还不如那个废王？”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望陛下莫要意气用事，既然败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王惜缘，来，你坐到朕这个位置上试试，来，你来。”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陛下的难处，但凡事要徐徐图之，万万不可急躁。”王惜缘又是微微福身，说的不卑不亢。
“十年，朕整整等了十年，可是结果呢？”
“陛下，宦害已经延续六七朝了，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事的。”
“你出去。”
“陛下！”
“朕叫你出去！”
王惜缘看李昂越来越气只能先退出去。
李昂看一眼在角落你瑟瑟发抖的李永，皱了皱眉头，骂一句：“你也出去，跟你母亲一样，没用的东西。”
李永爬在地上，连磕两个响头，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李昂才缓缓起身，走过去对着地上的人叹息一句：“起来吧，朕心情不好，对不起！”
“陛下现在可以让我见美儿了吗？”地上的人这才缓缓抬头，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摄人的光芒。
“让臣看一眼美儿，就一眼。”她见李昂不说话，于是抬手拉住李昂的手，语气里带着哀求。
“皇嫂，你知道我是疼美儿的，比我自己的孩子还疼。”李昂说着蹲身帮眼前的人拉了拉披风的帽檐，遮上了那双明亮的大眼。
“臣这次是偷偷调的兵，要是被大哥发现就麻烦了。”
“他们不帮朕是怕皇祖母为难他们，可你呢？南希，皇后的位子朕给你留着，只要你一心向着朕，将来你就是皇后，美儿就是太子。”
“陛下，您为何一直要逼臣呢？”
“那他李湛为何要逼朕？他怕担责任，朕就不怕吗？他连死都不怕，为何还怕坐这个位子？他不想给皇叔铺路，难道朕就想吗？”李昂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他本不想哭的，可眼角的两行清泪却暴露了他的一切情绪。
“陛下，湛他也不想的，那次的事情太突然了，谁也想不到那家奴会胆大包天。湛知道你有心问鼎天下，还同臣说您心系家国天下，他觉得很幸运。”
“呵呵，朕有心又怎样？不管朕多么努力，在皇祖母眼里都不及皇叔半分。”李昂说着擦了擦眼角，不觉讽刺的笑了笑。
“陛下，让臣见见阿美吧！”南希见眼前之人心情比先前好了很多，于是又开口。
“不行，等你从幽魂派那儿拿到帝王录再说。”
“陛下，臣是个守灵人，这次机会错过之后臣恐怕不宜再出现在长安城。”
“皇兄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在乎他，如今死了，你倒是忠心的很。”
“陛下走的凄凉，臣怕他在那边孤独。”
“别忘了，阿美还在朕手里。”李昂说完，直接拂袖走了。
“陛下，您真的要逼死臣吗？”南希低声的抽泣道。
“拿帝王录来换阿美。”李昂的声音远远的飘来，接着窗口刚好有风进来，卷灭了殿内所有的灯火，顷刻间殿内一片森然，远处隐约有脚步由远及近的声音，南希从小就怕黑，再加上这虚无的脚步声，吓得她蜷缩在地上，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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