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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修)


  云荟兮想了想,不太明白两人对话间的逻辑……她哪个字表达出了这种乐于助人的渴望?

  她处理伤口的能力仅仅停留在擦个碘酒包个创可贴的水平,针线技术也只能保证把纽扣钉在准确的位置,缝合伤口这种事……怕是要造成严重的二次衍生伤害。

  但歹徒头头的目光冷静,盯着她的表情竟有点认真。

  她慌得把脑袋往后缩了缩,一个“不”字刚要脱口而出,临到嘴边转了话头:“可以啊……但你能先让我百度一下怎么操作吗?”

  与犯罪分子的谈判守则之一,不能说“不”。她要充分表现自己热心的态度和临时抱佛脚的决心,让对方主动地知难而退。

  不料纪恩还转身在她的床沿坐下,伸手把一只喷瓶交到了她手里,居然知难而上:“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先消毒。”

  她分不清是该钦佩他的胆量,还是该鄙夷他的作死。

  为难了好一会,她硬着头皮接过那只喷雾瓶,把脸贴近他左臂的伤口,更仔细地看:皮开肉绽,相当狰狞,几乎由上至下贯穿了大半条手臂。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背有点发凉。

  纪恩还沉默地注视她不停眨动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准备看多久?”

  她抬起头,痛苦的表情还没收起来,上牙咬着下唇,眼里带着畏缩,一张脸上半是紧张半是迟疑,像是十分感同身受。

  他移开目光,抬了抬下巴,“喷药。”

  “哦……”她又垂下头,轻轻按下了喷瓶,瓶嘴散开一抹白色的雾,洒落在伤口上。皮肤底下的肌肉轻轻地收紧,又很快松开。

  “继续。”

  云荟兮点点脑袋,专心地按压泵头。药水一次一次隐没在伤口里,她始终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庆幸他没呼痛,甚至连喘息都没太加重,不然她随时会下不去手。

  他又示意她去拿床尾的一只乳白色塑料瓶,依然言简意赅:“那瓶药。”

  这个环节更揪心,沾满透明药水的棉球按压在伤口上,棉球纤维与皮下组织形成极细微的摩擦,又黏连住破碎的血肉。她手指都在抖,背上一层一层地立起寒毛,待长长的一道伤口处理完,额上的汗几乎要滴进了眼睛。

  纪恩还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麻烦了,之后的我自己来。” 

  还好不是真的要作死。

  她正要松一口气,谁知他话音才落,径直起身走向床尾,喷瓶转眼对准了她腿上的伤。没能来得及说话,撕心裂肺的刺痛立马从脚下传递到了大脑,她猛吸一口气,急急地把腿往回收。

  纪恩还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及时逮住了她的脚,眼看就要再次按下喷瓶,她奋力喊了声:“等等!”

  他抬起眼,冷淡的目光仿佛是对她的垂死挣扎不屑一顾。

  云荟兮差点就要说出“给我一针镇定剂”,但话到了嘴边,她看向隔壁病床上的哥哥,艰难地恢复了点理智。

  哥哥还在昏迷,眼下他们在敌人的船上,不能两个人都睡死过去。她得保持清醒,至少得等着哥哥醒来,告诉他两人目前的处境。

  她虽没受过这样严重的伤,但多少能预料到这有多痛,当即毅然决然地把袖子卷巴卷巴塞进了嘴里,声音模糊不清地从厚厚的布料里透出来:“行惹,你继续吧。”

  话一说完,她蓦地愣了愣。

  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产生了错觉,一晃神中,她仿佛看到歹徒头头垂下的眼角带了点笑……是她眼花了么?

  这位面瘫大佬的面部神经居然还具备这种功能?

  她眨了眨眼,定睛去瞧,却瞧不出端倪。那张脸上似乎又在用力诠释“不高兴”的人设,两道眉毛紧蹙,冷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尖锐的痛感陡然传递过来,没工夫再想其他,她使劲咬住嘴里的袖子,额头上很快冒出了冷汗。因为太过用力,她甚至从牙根里尝到了血腥味。

  被怪物抓住的时候有这样痛吗?她回忆不起来,脑袋有点浑浑噩噩,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每一秒都长得看不到头。

  纪恩还抬眼看她,说:“伤口很深,但创伤面积不大,不会花很长时间。”

  她从袖子里唔了一声,忍不住扭头看他的动作。视线飞快地在腿下掠过,什么都还没能看清,又忙不迭地闭上了眼。直到耳边有哗哗的水声响起,她眯开左眼的眼角,见他已经在水池边清理手上的血迹,才意识到腿上的伤口已经收拾完。

  比起她的速度而言,果然是挺快。

  他左臂的伤口仍没有处理,她不敢再多问,生怕他改了主意,又要她来替他缝合。

  但转念一想,先前也礼尚往来地为他上了药,此刻敌我双方的友好值应该达到了新的高度,是不是有机会套个近乎?

  她紧紧盯住水池边的背影,正琢磨该如何开口,他突然像是有所察觉,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你有话要说?”

  这人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云荟兮酝酿的措辞都被打乱,一时无法很好地组织语言,直接脱口而出:“你要带我哥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纪恩还微微偏过了头,挑起眉说:“带你哥?”他顿了顿,“我并不只是要带走你哥,还有你。”

  她猛地愣住。

  哥哥失踪一个月,这些人出现的第一天就曾告诉她,他们要靠她找到她的哥哥,但却从未说过她也是目标……她用两手撑住身体,往床尾挪了挪,问:“那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他垂着眼睛,抽出张纸巾擦干了手上水渍,不答反问:“饿么?”

  云荟兮纳闷得语塞,怎么突然就聊起家常来了?

  她还要开口,却见他打开无线对讲机:“找到阿孟了?”

  对讲机那头应了一声,他继续说:“让阿孟来一趟,带点吃的。”

  阿孟走进房间的时候始终低着头,瘦长的马脸皱在一起,缩成了短短的一坨。他把几份食物放在桌面上,用眼角瞥了眼纪恩还的脸色,作势要往房间外退,当即被他的老大凉飕飕地喊了回来:“让你走了吗?”

  他回答得支支吾吾:“没、没有,老大有什么吩、吩咐?”

  云荟兮很快反应过来这正是小猴妖本尊,眉头一跳,立马把脑袋往后缩,生怕被提及她与聂晤歌串通一气的事。

  纪恩还问得简单直白:“发生什么了?”

  阿孟两手都藏在背后,紧张地在背上挠挠,两只小眼睛翻得老高,似乎是在回忆。他的老大也不催促,自顾自拆开一只三明治,说:“要吃什么?”

  这话是对着云荟兮说的,阿孟也向她瞥了一眼,直看得她心惊肉跳。

  她不敢自乱阵脚,颇镇定地向桌面扫了一眼,又觉得不太妙。有一份玉米片,正是那天早上阿孟送来的早餐。她赶忙从桌上拿了袋压缩饼干,稀里哗啦地拆开包装袋,仿佛这样能转移视线。

  小猴妖纠着眉毛看了她好几眼,最后摸了摸脑门,回道:“不、不记得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纪恩还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投进案台下内嵌的垃圾桶,又问:“那聂晤歌找到了吗?”

  阿孟更不敢看他,嘴里嗫嚅:“还没找到……”

  他意味深长地对着他的小弟点了点头,径直往门外走,推开门时回身看了云荟兮一眼,“云蔚兮大约需要四至五个小时能清醒,你就留在这里。”

  她含着满嘴的压缩饼干说不出话,见门被合上,看向桌面上的玉米片。

  聂晤歌偷偷跑来找她的那天说什么来着?

  要找到这群人的老巢,一锅端了?

  ***

  秦隐坐在办公桌后,透过黑框眼镜死死盯着手里的报告,已经几分钟没有眨眼,整张脸笼着一股沉重的低气压。

  时间已快走向正午十二点,递交报告的助理没敢说话,脸色有点焦灼。

  秦隐从镜片后扫了眼她的脸,开口时语气很冷:“又丢了个人,这就想着吃午饭?”他摘下眼镜丢在办公桌上,“沈良人呢?丢了人就交份报告,都不亲自来一趟?”

  “沈哥……沈良到了交班的点就去吃饭了。”助理的语气十分小心,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报告被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失踪人员的那一栏贴着张两寸证件照,赫然是陆盈升那张漂亮的脸。

  秦隐十指交叠在一起,骨节掐得泛白。时间在一片寂静里过了整点,他无力地说:“你先去吧。”

  助理如临大赦,三步并两步退出了办公室。

  他当即给道右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林谷风的声音,他微微一愣,“你下山了?”

  “嗯,昨天就下山了,”林谷风简短地回答,仿佛猜测到他来电的目的,“是有了新的消息,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不是好消息,又有人失踪,”秦隐揉了揉眉心,“我们的人还在盯梢,人就不见了,看来这伙人很嚣张,不会轻易收手。”

  林谷风迟疑了会,问道:“要不要我向——”

  “再等等吧,尽可能先不要惊动那些人,”秦隐打断他,垂眼看向桌面上的报告,“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寻常,最好在妖族内调查清楚,不然可能有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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