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醒来
新皇出身……不可提，在以门阀血统论尊贵的前朝，可以归入贱民籍了，皇后娘娘家族虽然也是大族世家，却比不上金陵的王谢两家。
新朝虽说万象更新，门阀制度淡化了许多，但是制度改起来容易，人心改起来难——人的潜意识里依旧有血统门阀的概念，这也算是皇室隐痛了。
如今太子已经娶了王家嫡次女，再给自己嫡出的皇子娶个谢家女，那皇室的血统是真的改良了。
盛宁候摸摸胡子，瞧瞧，自家夫人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他好喜欢啊。
“你看着我干什么？”谢云容瞥了自家夫君一眼，“别说你猜不出来皇上的心思……”
唉……猜出来又怎样呢，徐正运叹了口气——新皇马上得来的江山，看着对群臣温柔可亲，内心对开国元勋处处防备。
他功劳不大，但是救过陛下的命，捞了个国公，也算体面；如今虽然在兵部挂着职，其实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也因此陛下反而放心。
“蓉安的终身大事，还是听夫人和蓉安自己的。”他总结道，“反正我不懂，陛下那边我就坚持说听夫人的。”
但是皇后娘娘那边的压力，就得辛苦夫人了。
谢氏冷笑一声——她总共就一儿一女，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谢家教女儿，可不是只教琴棋书画温柔贤淑的。
两个人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对了，夫人”，徐正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那个六皇子，我家蓉安喜欢他吗？”
若是蓉安喜欢，嫁给他，也就罢了。若是不喜欢，那真没什么好想的……
“应该没有。”谢氏摇头，叹息道：“蓉安现在的身体情况……提什么婚事都是假的。”谢氏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的书信已经送到金陵了……”
蓉安的外祖父唤做谢恒羲，是如今谢家的族长，掌握着谢家千年积累的族产和资源，蓉安病重之后，他是谢氏求援的对象。
“夫人，岳父那边……可有消息过来？”
“有。”谢氏微微叹气，“不过也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哎？
“祖父说，家中的门客和私医应该没办法治好蓉安，不过蓉安很小的时候，他就请至交测算过八字，说蓉安在今年是有一劫。但她的八字，是浴火重生、凤凰涅槃的贵格，所以必然有惊无险。”
盛宁候摸了摸胡子——然后捏？不会不管了吧？
就依着岳丈把蓉安当眼珠子疼爱的那股劲头，他不信。
“怎么会不管？”谢氏优雅地白了他一眼，“父亲已经来信了，他已经入山拜访故人，不出几日应该就有人来府内给蓉安医治。我家蓉安必然有惊无险，药到病除。”
话到最后，谢氏已经双手合十，闭目祈祷，自己给自己鼓劲。
盛宁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知道岳父交游广阔，更有方外的好友，如今太医对蓉安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岳父大人了。
“蓉安那边……伺候的人手……有没有……”
“我已经安排凌秋和春眠都回去了。”谢氏道。
蓉安的院子，生病之前是按照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配置着的。
她其实觉得不够，自己没有出嫁的时候，身边可是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只是如今天下初定，新皇整天提倡清廉，百官都不敢奢华，盛宁侯府也不好太扎眼。
但是现在自然不会管那么多了，之前给蓉安备着的两个大丫鬟，她已经安排回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盛宁候说不清是安慰还是难过，只觉得有些茫茫然，心里难受的很。
盛宁候府，芙蓉院。
正是徐蓉安住的院子。
此时的徐蓉安卧室外面，正守着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川夏，另外一个是二等丫鬟云碧。
云碧的父母也在徐府当差，她母亲还是谢氏的陪嫁，在府里很有些脸面，所以云碧能进到蓉安的院子里，还在很短的时间就升了二等丫鬟。
要知道蓉安的院子，资源最好，首饰衣服最美，加上蓉安个性随和，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跟的主子。
今天蓉安的另外大丫鬟映雪去见谢氏，安排凌秋和春眠回来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川夏一个人守着，云碧主动表示可以代她，因此就进了屋。
川夏的个性很沉稳，守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安安静静；云碧就有些坐不住，屁股偶尔扭捏，不过她还算知道规矩，憋了半天，才小声道：“川夏姐姐……”
川夏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问道：“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不行了啊。”云碧鼓着腮帮子，“昨天夜里吐了血，吃什么药……也不太管用。”
川夏的脸色大变。
这种话是她们能说的嘛！这这这……让夫人听到的话，这要拖出去打板子的！
“别说了！”她打断云碧，“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够了！”
川夏又急又怕，压低了声音等着云碧，脸都有些变形了。
“我没别的意思。”云碧没觉得自己说啥了，“我是听别人说的嘛，而且小姐最近是一直昏睡嘛……”
云碧内心其实担心小姐要是死了，自己就没办法陪嫁了。
二小姐身份尊贵，必然嫁得好，到时候自己成了妾，也就是半个主子了……这多好啊。谁能想到二小姐身子骨这么弱，竟然……
哎，真是还不如自己有福气呢。
川夏看她的表情，对自己说的话完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由得心里隐隐发慌，只能压低了声音道：“值守不能说话，小姐还休息着呢。别说了！”
云碧撇撇嘴，规矩她当然知道了，可是二小姐根本就是昏睡不醒，说话还能吵到她吗？川夏还大丫鬟呢，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
川夏正焦躁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咳嗽，顿时一惊，急忙站起来；她小跑到蓉安床前，只见缠绵病榻上的女子，似倦似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川夏喜不自禁：“小姐！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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