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见尤佐天专心致志于手上活计,水凤漪犹觉不公,怎好只自己一人痴迷呢。
眼珠转了转,她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
道:“我去换身衣服,你且背对着,不许偷看。”
尤佐天原本她盯得耳朵羞红,心中蜜意。
听得她言,不期然想起那个怀抱佳人的夜晚,犹觉手中余香。他不禁唾骂自己小人行径,愧对佳人信任。立时慌慌张张随手把枝杈往地上一插,逃也似地站起身,道了句:“我去洞外候着。”不得拒绝,就火烧眉毛般逃窜出去。
水凤漪有些呆滞,片刻后撇撇嘴,暗骂了句‘呆子’!
说不清是恼是羞是甜,她取出要换衣服,又拿块布架起作屏风用。眼睛一边盯着洞口所在,一边快速褪下外衣。
长裙之下,并非未着片缕,或是仅为内兜,乃是一袭儒裙式金丝内甲,内套里裤。做的极薄,外再套裙,亦不见踪迹,却最大限度上保证了她的安全……
眼睛不住外瞥,见洞口人影僵直站立,她咬唇羞怯低眉。
手指在装匣中划过,明明带了不少衣物,却忽然觉得没什么可穿。
几番眺望,她犹豫许久从中挑选了套碧水青莲的衫裙。
乌黑秀发随意披散肩膀,仅用丝带束缚。
水凤漪唤了一声‘进来’,随手拣了颗香丸丢入火中。
火蛇舔舐,瞬间趋势大涨,有青烟袅袅升起。
尤佐天看了一眼,未有废话,只是将搁置在旁的烤鸡肉重移回火边。
鼻翼间有淡淡幽香入鼻,气味甚是好闻,他不由多吸几口。
“是驱蚊虫的。”
水凤漪感念他对自己的信任,浅浅笑着作补充说明。
尤佐天愧然,暗叹自己不够心细,抿唇笑道:“还是女儿家心细,我都不曾想起这茬,惭愧。”
他时不时抬头望望水凤漪,眼中温情脉脉。
出水清莲,不过是换套衣服而已,给人的感觉又有些不同。果然是人靠衣装,女儿家的还是需要衣服头面来撑场面……以后得多赚些钱才是,想着自相遇以来水凤漪的各种装饰,他暗忱。
“你老盯着我看做甚。”水凤漪娇嗔,身体微放松。
“自是觉得你好看。”他笑而语。
“哦,是么。”水凤漪淡淡瞥过,嘴角自然上扬。
尤佐天嘴角含笑,宠溺地看她。
待肉熟,他小心吹凉,置叶中递过去。
水凤漪定定瞧着叶子,没有去接的意思。
“放心,叶子是洗过的。”尤佐天似明白她所想,浅笑解释。真是个娇人儿。
她这才接过,从怀里掏出银筷,慢慢品食。
“倒是不知,原来你还带了餐具。”他道了一句,以手为指取鸡肉食之。
食不言寝不语,唯闻食动声。
饭罢,水凤漪才夸了一句“味道不错。”
尤佐天轻笑“我也只会做得这个罢。”
二人独处,其实他们都有些不自在。情浓,然憾无份,不敢妄定。
故而,未作多谈,各自休憩。
以火堆为界,水凤漪占得洞里头,尤佐天则守在外,互不越界。
水凤漪躺在野草铺就的榻上,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很快入睡。
尤佐天背靠着石壁,闭眼不动。隔上一阵就睁开眼睛,为火堆添置薪火,眼神始终清明。
晴日当空,万里无云。
朱色廊檐下,有秋千腾空荡,仕女手握绳索站立起上,衣诀飘飘美不胜收。
笑声朗朗,清脆入耳似银铃。
忽而有宫装素青衣女子匆匆而来,形色慌张。
一只修长的手倏然从她肩后探来,如触水镜,碰之落空。
风过际,白衣飘然恍如嫡仙下凡。
身侧佳人墨色长发索绕眼帘,淡淡芳香缠绕心间。不等捕捉,芊芊玉手已收发于掌心。
“别白费力气,我们只是影中过客。他们都是看不到,触不到的。”水凤漪似乎有些想笑,不过顾忌身侧人面子,还是忍了下来,淡淡开口解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尤佐天满眼迷茫。
“还记得你刚才触摸的水晶球么?”水凤漪提示道。
她这么一说,尤佐天的记忆就开始倒回。
晨曦中醒来,未见佳人影,他慌慌张张起身寻找。在洞外看见水凤漪迎着朝阳而立,背影缥缈,宛如随时会随风而去。
慌乱之间,他未曾多想,就伸手去捉。
水凤漪诧异回头,瞧他神色惊慌微有失神。张嘴欲语,脚下山石忽而碎裂,二人齐掉下来。
半空之中,尤佐天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凭空翻转,将自己垫于底下。
他的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叫水凤漪心中甜蜜。
一路下掉,本以为会就此丧命。不料视线翻转,眨眼睛他们竟然是身处于一片平地。
尤佐天平躺在地,怀里依旧紧搂水凤漪。
四目相对,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慌与不安。凤眼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未等他细细分辨,佳人已经连忙挣脱。
“你这人是抱上瘾啦,老是动手动脚的,如此轻薄我,可是觉得很过瘾?”背转过身,水凤漪只觉羞情。
“怎么会……不过,若是能一辈子都抱着你,那也是好的。”尤佐天轻轻笑道,眸光烁烁。
水凤漪羞恼瞪他,嗔道:“油嘴滑舌。”
低下头脸,觉得热气涌上头。
一双撩人心怀的眼,巴巴地望着,有几分宠溺。
思及那时佳人娇羞的模样,尤佐天忍不住心中泛蜜。
再后来,他们见到了一间石屋,好奇之下就进去了。没想到才进门,石屋就落下石墙来,怎么都打不开。
他们二人敲打良久,无奈地发现这是一间全然封闭的密室,除了一张石案外,什么都没有。石案靠着一面墙安放,上面有一个木质托架,形状有点类似人手。手中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周围索绕着蓝色光环。
墙壁敲过,都是实心的。
游走一圈后,两人将视线投放到珠子上。
尤佐天有心想动珠子,又担心动了之后会有什么变故,例如把他传送走之类。他想去牵水凤漪的手,又不敢乱动,担心再惹她生气。
偷偷摸摸地打量佳人眼色,他抿着唇,像是个挨了训的孩子,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水凤漪纠结了,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去瞅尤佐天。见他这副小孩委屈嘴脸,心有不忍。
一咬牙,她伸手拽过他衣袖,别别扭扭扭过头不去瞧,一脸难为情。
尤佐天无声地笑开花,笑容粲然如春。
他触手去碰珠子,白光陡然出现,闪迷人眼……
往事忆上心头,尤佐天了然。
“我们是被那珠子带离了?”
“或许应该说,我们现在处在珠子记录的片段里。”
水凤漪看着慌慌张张跑远的宫女,无奈叹气。
这个地方她大概猜测出来了,书中提过,似乎存放着墓主人的记忆。只不过书中只简略提过几句,并没有介绍离去的方法。
“公主,不好了,大王定下您去和亲。”扑在秋千旁,宫女急忙将自己探听的消息说出来,皆是惶恐不安。
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
秋千架不再飞扬,阳光失去了温度。所有的声音在耳畔消失,唯一回荡的只有那句令她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话语。
宫装丽人静静凝视浮在脚下的婢女,脸上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猜的到!
眸中侵染哀愁,她宛若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贴身随伺的宫婢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眼中有哀有怜。秋千架旁的奴婢眼中忽然没了恭敬,嘴角似嘲似讽勾起。
在这宫中,人们本能地追逐着权势。人情冷暖,变化在瞬息。
院子里怒放的桃花忽然落了,未过花期,却已化为花泥。纷纷扬扬似雨似血落,遮迷人眼。
花朵散去之后,眼前场景再次变化。
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中静无音响,唯有呼吸声在耳畔。
依旧是那位公主,她安静地趴跪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庙堂之上,有人影居坐其上。是个男子,看不清身形容貌,模糊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但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恐怖,仿佛上面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吃人的凶兽。
公主恍如化为石雕,又或者她觉得自己成了具雕塑,纹丝不动。
绣着并蒂莲的裙摆,像盛开的花朵贴伏在地。那时曾有的羞涩,现在如同一个笑话。
一声叹息在殿中回荡,男子开了口,声音苍老的,像是半入黄土。
“回去吧,此事,决无更改可能……柔曦,身为一朝公主,当国家面临灾祸,你该有所取舍。”
一瞬间,她趴服的更低了。贴着地面的脸庞上只有深深的绝望。
没有哭喊,没有言语,她静静地承受着来自命运的打击。
不反抗的姿态,别样触心。
“为何出事总要牺牲女子呢?朝中那些大臣难不cd是死的?”尤佐天冷着脸,极为不满。
水凤漪出神地望着伏地不起的公主,许是氛围太过沉重,令人不由自主地哀伤。
螓首低垂致金簪流苏晃荡,公主微微侧脸,并不抬眸,眼睛灰败的毫无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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