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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五月十八,天气晴朗,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一大早上的,范家进进出出满是人。

  大病初愈的迟泛被范澈安排着和那美男子呆在院子的角落里晒太阳。说是他们身体都不好,晒晒太阳有益健康。

  结果迟泛到那角落的时候,除了人来人往,找半天竟然就是没找到那美男子。

  迟泛随意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抱胸,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

  敢情这听话的病人就只有她一个啊??

  眼睛到处瞄了半天,除了人还是人,偏偏这范如阡今天也不见人影了。

  就她一个人郁闷的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神的朝拜。

  迟泛站起来想走,可是没踏几步又坐了回去。

  如今这办喜事,范家上下到处都是人的,能去哪??去哪都铁定被人当成猩猩给围观起来。

  看着各种饱含着不同意义的X光线样的眼光,迟泛无奈的朝天翻起白眼来。这被毁婚的又不是他们,他们这么激动干嘛?

  不过迟泛她真的该庆幸啊,要不是她那“小魔女”的臭名远扬,兴许现在别人不是在围观而是直接上来“采访”了。

  可是老被人这样盯着也不是办法啊?

  迟泛趁着美人爹还在忙,身子一飘就来到了屋后的药园里。这里种着美人爹的草药,没美人爹的批准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

  不过,这些规矩对迟泛来说可是一点约束力都没有的。

  园子中间种的草药,园旁边则种了一些有药性的树木。

  刚到园中间,迟泛就听到园东边的树丛那边,隐约好像有人在谈话。

  掩了气息,迟泛小心的摸了上去。

  还没怎么靠近就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真的不喜欢我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点沙哑,迟泛听着觉得陌生。

  难道有人在这里偷情?

  “不,不是,只是……”

  呃……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的熟悉??迟泛偏头,又小心的朝树干靠近了几步。

  “那为什么不愿跟我走??”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好像有点激动。

  “不是,我只是放不下师父他们。”如果迟泛没听错的话,这是秋冥师姐的声音吧?

  难道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那个……美男子?!

  天啊……

  说要看戏,结果真给看到了??如果迟泛她现在许愿要好多美男子,是不是也会实现??

  “冥儿,我想范大夫他们,肯定是想你能幸福的!真的,相信我,我们可以经常回来这儿看他们啊。”

  “可是……”

  “你是不相信我么?觉得我是骗子么?”

  “不是……不是的……阿寒,不是的!我当然相信你。”

  ……

  听到这,迟泛就明白了。原来,秋冥师姐一直放不下范家啊。

  “师姐……”迟泛小声的念了声,捏紧了拳头,半晌后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药园。

  只是她没看到,在她离开那个园子后,抱着秋冥的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明亮而又诱人。

  当一身凤冠霞帔的冥月被一位满脸皱纹的嘴角咧到耳根子那的喜婆背上花轿的时候,当那顶花轿伴随着一路吹吹打打与人们的笑脸而离范家越来越远的时候,迟泛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秋冥和冥月,跟自己不同,她们来范家的时候,就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有记忆,有想法,有感情……她们守着范家守了十四年,迟泛和范如阡,从来都是甩手掌柜,什么都没管过。范家的一切除了美人爹,几乎就是靠着她们两个。

  虽然迟泛和范家其他人一样舍不得,可是,她们总该去寻找属于她们自己的幸福的。

  秋冥与那位美男子,

  冥月和李如约,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其实她们都该幸福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迟泛伸手握住不住擦眼睛的阿墨的手,朝她点点头。

  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经过漫长的成长,最终,只会对她所认定的那个男子开放,哪怕,那个男子,千人不喜,万人唾弃。

  迟泛转头看着站在范澈身边的范如阡,看着他完美至极的侧脸,他会是自己的采花人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范家少了一个人,却又多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笑得如芙蓉初放的冥月,多了一个一笑便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乌寒。

  乌寒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冷冰冰,他会在吃饭的时候逗每一个人笑。

  哪怕是多么不爱言笑的秋冥,也在吃饭的时候,笑了不下十次。

  不知情的范如阡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一旁的迟泛与阿墨相视一笑,阿墨点点头,接着夹起一块肉放到乌寒碗里:“阿寒啊,今年多大了?娶亲了么??”

  乌寒点头致谢,笑了笑道:“今年二十又七了呢,一直忙着家里的事,还未娶亲呢。”

  “哦,”阿墨眼珠转了转,看了看迟泛,又看了看秋冥:“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位姑娘吧。”

  “那好啊。晚辈求之不得呢。”乌寒边说边悄悄抬眸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秋冥,露出一抹笑。

  阿墨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又给他夹了根菜道:“嗯,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叭……”范如阡刚夹起的肉丸子直接掉了下去。

  娘说什么?要把迟泛介绍给乌寒?

  不等范如阡反应过来,乌寒抬头看了眼坐在阿墨旁边的迟泛,点了点头道:“迟泛小姐活泼可爱,又生得娇美动人,倒也是一朵美丽动人的花。不过,”他想了想,接着说:“却不是适合晚辈的那朵。”

  迟泛连忙接过话茬:“那阿寒哥哥你是觉泛儿配不上你喽?”说完嘴巴下瘪,露出一脸伤心的样子。

  阿墨伸手拍了拍迟泛的肩膀,以示安慰道:“阿寒你是看不上我们范家的人么??”

  “不不不……范夫人,范小姐,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迟泛抬头直视乌寒,心中却只觉得上天真不公平啊。把男人们生得这么好看干嘛?当妖孽啊?

  偏偏三个绝美妖孽范家还占了俩。

  哎……红颜祸水呀!

  乌寒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范澈,看了看一脸不在乎却紧紧咬着嘴唇的秋冥,心中笑了笑,最后看着阿墨和迟泛道:“我并不是看不上范家人,我也不是看不上迟泛小姐,我的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当我的那朵花……”

  一听说乌寒不喜欢迟泛,范如阡刚跳上嗓子眼的心终于跳了回去,还好还好,他没有答应。

  “呵呵……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啊。”阿墨边笑着打哈哈边猛朝范澈打眼角,直打得眼睛快抽筋的时候,范澈才给出了反应。

  范澈拿过酒壶给乌寒倒了杯酒:“这酒是我自己酿的药酒,小兄弟你尝尝。”其实要说起来,范澈不比乌寒大多少,只不过范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看起来倒显得比乌寒上了一个辈份一样。

  阿墨和迟泛彻底败给范澈了,谁要他说这个啊?

  要不是这人太多,阿墨真想把袖子挽上一挽,站起来把一只腿搁到椅子上,拿着筷子指着乌寒问:“老实交待,你到底喜欢上了谁?”

  可惜,现在她只能故作端庄的坐在椅子上,露出得体的微笑,边给乌寒夹菜边轻声问:“阿寒,看上哪家姑娘了?需要我帮忙说媒么?”

  迟泛看着自家美人娘的样子,心里狠狠的抖了一把,一扫刚刚的伤心样,露出天真的样子朝乌寒笑道:“对啊,虽然不能嫁给你,不过,这永安城,几乎没有哪家姑娘和我关系不好的呢,我可以去帮你说好话哦。”虽然这永安城的姑娘她几乎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比跟李婉约相看两厌这关系来得好吧?

  乌寒放下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晚辈不才,怕是她不愿跟我。”

  “此话怎讲?”范澈终于进入了状态,阿墨与迟泛长长的叹了口气,哎,不容易啊。(范澈默:上次帮你们骗李如约,这次还想我帮你们哄乌寒?秋冥又不是嫁不出去,用得着这样么?阿墨和迟泛大喊:你懂什么?范澈泪……)

  “我本是末国人,这次是因为来离国做买卖而路遇强盗,被抢了全身的钱财不说,还把我打伤,幸好后来被一个好心的路人将我带来这永安城。家里本就有老小,现在身体好了,我想回去末国。可是,如果我回去末国,怕就和那姑娘今生是有缘而无份了。”乌寒说着眼里的光彩缓缓散了下去,慢慢积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墨潭。

  “这有什么啊,”迟泛挥了下手,“直接让她跟着你一起去末国就行了呗。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家从父,出嫁肯定从夫啊。”

  阿墨听了直点头,泛儿啊,你终于开窍了哇!

  范如阡和范澈听完迟泛的话真的是托不住下巴了。

  这个,真的是迟泛?真的是那个一直喊着男女平等,喊着女权主义的迟泛?

  迟泛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狠狠乐了一把,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大道理谁不会讲啊。

  乌寒听了迟泛的话直点头,半晌看着迟泛道:“可是如果她放心不下她的家人怎么办??”

  “她有兄弟姐妹么?”迟泛反问道。

  “有,有一个如花的妹妹,还有一个帅气的弟弟。”

  “那不就结了么?她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她的父母可以由她的弟弟妹妹照顾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趁着缘份出现,那姑娘就该牢牢抓住有缘人的手。莫要等到后悔的那天,否则可真的就要追悔莫及了。”话虽然是对乌寒说的,可是迟泛却是紧紧看着秋冥。

  秋冥师姐,你真的可放下心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的。

  “那太好了。”乌寒大喊一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起身跪到了地上:“范大夫,范夫人,晚辈看上的正是你们范家的秋冥姑娘,请你们同意我将秋冥带回家去。我发誓我会好好对待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快起来吧。”阿墨和范澈上前要拉他起来,乌寒却朝他们摇了摇头。

  “秋冥是个好孩子,她的亲事,得让她自己决定。”阿墨说着走到秋冥的面前,拉起她的手问道:“秋冥,这乌公子对你有情,你可对他有意?”

  秋冥抬起头来,眼眶早已变红。

  她不是傻子,迟泛与师娘今晚的表现,还有她们说的话,其实都是在告诉自己,让自己放心的去找自己的幸福,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特别是迟泛的那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早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经过了一些事,早已看穿了好多。

  可是,年纪再怎么大,心态再怎么变,她还是一位羡慕爱情的女孩,她也想有一位像师父疼爱师娘那样的男子。

  不是没男人来家里提亲,只是,她发现感觉不对就什么都不对。冥月喜欢如约,所以她可以偷偷看着他,然后微笑。

  可是她的微笑,却不知道该对谁绽放。

  直到乌寒出现。

  那天乌寒不喝药,她就点了他的穴,一勺一勺的喂。一碗药,喂了半个时辰,而他,也盯着自己看了半个时辰。

  喂完药,她本以为给他解了穴之后,他会如同别的人那样大怒。

  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朝自己露出微笑道:“谢谢你。”

  秋冥不知道怎么说那个时候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她要融化在那抹微笑里面了。那抹笑让她觉得如沐春风,不,甚至比沐春风还要温暖还要舒服。

  后来他总是找机会跟自己说话,甚至还会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

  他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的,干嘛不多笑笑呢?”

  他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连你额间的美人痣都美艳了不少呢。”

  他说:“你为什么总是不爱说话而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呢??是因为想要把自己藏在这伪装里面么?为什么不让它多出现晒晒太阳呢?”

  他说:“其实,面具戴久了会累的,它会跟肉、跟灵魂连在一起,最后撕不下来了的。你不该戴着如此厚的面具生活。”

  他说:“秋冥,怎么办?我有点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慢点好了,越慢越好……”

  其实那个时候秋冥就想跟他说:“其实我的面具在你面前早已被你的笑给感染得风化了。”

  可是她却没有说。

  最终二个人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然后就在一起了。

  直到有一天他说要回末国的时候,秋冥才发现原来这才是人生的选择。

  她在跟着他走还是留在永安城守住范家之间犹豫不决。

  一边是深爱的男子,一边是有着养育之恩的范家。

  她从不是一个会做选择的人,可是今天,她最爱的亲人们,却帮她做了选择。

  他们用他们的行动在告诉自己说:“去吧,勇敢的跟着你的幸福走吧。这里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是啊,她该学会如何幸福了,不是么?

  秋冥朝众人露出微笑,点了点头,几颗泪珠却滚了下来。

  有这样的家人,其实她一直都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三天后,范家门口。

  一身粉红衣裙的秋冥站在门口,紧紧拉着阿墨和迟泛的手,嘴巴张了张,话还没出来,眼眶便已先红。

  阿墨伸手理了理秋冥的头发,笑道:“去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孝敬公婆。更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秋冥点点头:“师娘,我知道的。您别担心。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师妹,你要乖乖听师父师娘的话,知道么?不要再淘气了知道么?”

  迟泛笑着点点头:“知道!师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如果姐夫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和如阡去帮你!”

  “傻丫头!”阿墨伸手拍了下迟泛的头,却接着抱住了秋冥:“秋冥,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

  “嗯……”秋冥抱紧了阿墨,抱紧了这个不是母亲却比母亲亲的女子。

  范澈拍了拍乌寒的肩膀,低声道:“我就把秋冥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乌寒朝范澈拱拱手:“嗯,范大夫请放心,我绝对会好好待秋冥的。”

  “好啦,时辰不早了,赶路要紧,早点出发吧。”阿墨拍了拍秋冥的背,接着松开了手。

  秋冥退后了一步,看了看教育了自己十四年的范澈和阿墨,从小就一直很喜欢的范如阡,和自己一样可怜的迟泛。

  接着缓缓跪了下去,朝范澈和阿墨磕了三个头。

  泪一颗颗滚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此次一分离,怕是好久都见不到面了。

  “去吧。”范澈扶起秋冥,朝她点点头。

  “走吧。”乌寒走过来牵住秋冥的手,朝范澈等人点了点头。

  “嗯!师父、师娘、如阡、迟泛,我走了。”秋冥说完转身上了马车,眼泪却流得更欢了。

  有些话,并不用说得太明白,就像有些情,很深,埋在心底发了芽长成了一颗大树。可是就算那棵大树长得再高,它终究还是离不开地底下的根。

  而在这里的他们,就是她的根。

  感觉这一章自己写得有点乱,好多言语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哎……

  不过,自己的进度可能是有点慢了……

  应该这二天就会到下一个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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