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
“言言，你没事吧？”少年肆意任口水发挥半天，却没得到回应，一抬头撞见少女正在发呆。
少女呆愣地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
一张苍白干燥的巴掌脸上入眼的全是胖肉，原本又大又闪的杏仁大眼挤得黯淡无光眶缝如丝，大病初愈后的苍白脸色尽显无疑。秀气的鼻梁旁边，还有那张的干裂薄唇下面，疙疙瘩瘩，全是青春期的特殊产物。
有些被汗水打湿又干了的发丝结成了块状，乱糟糟地随意披在肩膀上。眼眶还略显青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言言？”
连唤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陆洋骚年使出杀手锏，“胖胖！！！”
“嗯？”回过神来的程子言淡淡地朝面前的少年睨了一眼，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刚刚叫我什么？”
“胖………”收到警告陆洋意识到以后还要去程家蹭饭这么重要的人生事，当即换了脸色，狗腿地讨好着面前的大爷“……好言言……你一点都不胖——真的——”
“真的？”程子言挑眉问道。
“只有一点小小的婴儿肥，真的。”陆洋保证。
“现在的男生都喜欢你这样的，真的——”好话不要钱似的随便往外倒。
“女生有婴儿肥什么的最可爱了，现在可越来越受男生欢迎……”
“你想想……把唐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杨玉环可不就是个胖美人！”
“现在婴儿肥的女孩子市场价值可高了！绝对的潜力股！”
“说不定不久哪天韩钰宁就看到你的美了，就接受你了！”
………
吧啦吧啦，陆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程子言乐了，真难为他了，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昨天在跑出来去找母亲的时候，跑起来浑身耸动的感觉就知道不会太瘦，而且隐隐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跟瘦……没多大关系。
但是具体多胖，她就不记得了。毕竟人天生有选择记忆这种本能，很多不太美好的记忆都会被选择性的忽视掉。
受男生欢迎？为了口腹之欲，陆洋还真是——有！够！拼！的！
在程子言为数不多的小学初中记忆生涯里，对她表示好感的异性——从！来！没！有！遇！到！过！
至于——韩钰宁？
这又是什么鬼？
江家的人其实基因都算不错，不管是跟着程母改了姓氏的程子言和程子乔，还是跟着林丹丹进了江家门的江怡江邪两姐弟，虽然这时候的程子言还是个胖墩，但十年后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忽然想到什么，程子言猛得拍了下后脑勺——
————糟了！！！
子乔还一个人在家里！
翻身下床，穿鞋，披外套。
“言言干嘛呢你？身子还虚着呢！”陆洋看着急慌慌动作的程子言，急忙拦住。
“子乔还一个人在家里！”一边系鞋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陆洋按住程子言，“你先躺着，我去把子乔带来。”
刚刚起身下床，一阵动作，都弄得还在病中程子言有些晕眩，也不坚持，“那我先去看看我妈妈。”
“哦，阿姨在209，出门左转第四间就是了。”
陆洋走后，程子言换了拖鞋，去厕所解决了下人生大事。
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在洗手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
还是感觉像是当场被雷劈了似的，石化了——整个人都懵了！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一张不算大的巴掌脸上，满满的除了肥肉就是青春痘，眼睛都快被挤成一条缝了！
本来挺松垮的病号服在她身上没显出空挡，甚至隐隐有些紧绷。面色有些青黄，带着一股病态。
被汗水打湿后的头发粘连一块，乱蓬蓬的，跟鸡窝没什么两样……
整个一刚刚逃难出来的，从头到脚狼狈到了极点！
低头，撩起病号服，戳戳肚子上的肥肉。弯腰，捏了下大腿上的脂肪。
无力地看着镜子里壮硕……啊不……虚胖的身形，程子言觉得自己快哭了。
这跟婴儿肥相隔十万八千里呢！真难为刚才陆洋那么正儿八经地睁眼说瞎话。
在VIP病房的厕所里，程子言找到了各种洗漱用品。
自暴自弃地洗了把脸，刷了牙，将脑袋上的鸡窝随意刨了刨，挽了个马尾，汲着拖鞋往209病房走去。
站在209病房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昨天抱着她妈妈来医院的那个男人，也就是陆洋的爸爸。
“陆叔叔好！”程子言很有礼貌地问好。
“你好！”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看你妈妈吗？进来坐吧！”
四十岁左右，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温文尔雅，带着成熟男人的睿智与稳重。但周身隐隐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果断杀伐气势，不难推测是久居上位的决策者。
在后世的审美看来，是个很有魅力英俊帅气的中年美大叔。放现在来说，在她老妈这个年龄群里的女人里肯定是通杀。
指着床边的凳子让程子言坐，“我去给你倒点喝的。”说完便转身大步去倒水。
“谢谢叔叔！”程子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妈，她这种自己分分钟变外人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抬眼望了下床上安静躺着的母亲，脑袋被一圈一圈的纱布缠绕成了个粽子，腿被打了石膏，宽松的病号服显得身子虚弱瘦小。
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若不是仪器上的数据显示正常，真的很容易让人以为已经不在了。
想到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被火化，程子言蓦地就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一个装着白开水的杯子递到程子言面前，“医院里只有这个，将就一下。”
“谢谢叔叔！”
“虽然她还没醒，但是主治医师说已经确定脱离危险了。”陆远安慰到道，“最迟明天就会醒，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嗯，谢谢陆叔叔，知道妈妈没事我就放心了。”程子言真诚地道谢。
“要吃苹果吗？”陆远边问手里已经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手法极为生疏。
“还是我来吧！”程子言看陆远削得都点狼狈，把苹果接了过来。
“陆叔叔，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程子言斟酌着开口，“如果昨天不是遇到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谢，我和你妈妈以前是好朋友。”
“啊？”这句话让正准备斟酌着怎么提医药费的程子言当场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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