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去颜色的人
我是人间最后的清醒者，
在众生都浑浊的时代，
我的情义，
能否让我爱的所有人获得光明，
请给我苦难吧，
我愿意承受一切的痛楚，
不要再让我爱的人遭受到折磨
……
白色的光辉再次落落的洒下，天地重见了光明，万物生长，万灵复苏，第四层的祭坛上是一片水的世界，大大小小的湖泊分布在其上，还有跌水瀑布悬挂在小山之上，在白光的照耀下，架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彩虹桥。小湖边生长着许多的树木，各种小动物出现在湖边或是林间，水中偶尔有金色的鲤鱼跃起，鳞片上的金光尤为的灿烂。
在各个小湖中都竖着不同的石像，皆是人首蛇身，有的石像残缺了，而大部分确实完好的，因为过去太久的岁月，这些石像已经布满了青苔。
九参巨鹿让他来这里寻找三光之水，只有三光之水才能将地王唤醒，但是这里的湖泊有很多，哪一个才是三光之水呢。不同的湖泊有着不同的颜色，黑色，白色，青色，赤色，蓝色，这些小小的湖泊展现了世间从未有过的颜色，奇瑰幻丽好似人间仙境。
……
黑林石阶上，闻洪等人并未立刻去往第四层的祭坛，闻洪在石阶上来回踱步，他罕见的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自从他得到仙体已来，万事皆在他的算计之中，就算姜祖也不过是他得掌中玩物。天府之地下的一切皆是他所安排，姜五公子也只是依他的计划行事，就算结局有些不同，但最终他还是得到了两卷天书，以及四天令之一的炎天令。
现在半路竟冒出一个墨九，号称是先天者，更是看穿了他的本体，此人断不能留，否则他的数十年苦心经营，真的会是一场梦幻泡影。
闻洪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让他原本出尘的身姿多了几分魔气，这一切别人或许没有察觉，但有心观察的姜五公子却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闻洪转身对姜五公子他们道：此人已将我们记上深仇，若是一直留着此人，恐将后患无穷。
张二和王三相视一眼，虽然不知闻洪为何做此决断，但却正中了他们下怀，有闻洪出手，纵然那人有通天之力，也绝无可能有活命的机会。王三一路追随闻洪，深知闻洪的能为，总能料敌于先机，因此他对闻洪有很大的信心。
姜五公子对闻洪做此决断并未表示有什么异议，他不知为何突然忆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闻洪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那时他刚刚得到族中先辈的认可，穿上了黑龙服，在塞北的冻河边遇到了闻洪。正是闻洪告知了他，黑龙服乃是为了夺舍他的身体，而让他穿上的，并且帮他唤醒了黑龙服里面沉睡的龙魂，更是将九婴借与他傍身，这才有了他今日的成就。
在这十几年来，闻洪每隔几年便会找上他，教导一些他从未学过的东西，风水秘术，玄学道法等。这些都是他在族中所学不到的，他的家族虽然一直长居在塞外之地，但是却对中土神州的朝代更替有着莫大的关系，每一个朝代的兴起，每一个朝代的灭亡，都是他们家族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但是自从上一个朝代以来，他们家族对中土神州的掌控越来越低了，甚至他们已经无法掌握这个朝代了，知道来自其他大陆的人攻了过来，他们才猛然醒悟，是天机昏乱了，亘古唯有的变局将出现，若是不能拨乱反正，神州将成为他人的禁脔之地。
这时闻洪恰好找上了他，告诉了他现在正处于人治时代的末期，因为没有人来终结人治时代的龙脉，所以迟迟未能进入下一个时代，只有完成斩龙大计，彻底断绝世间所有的龙脉，才能真正进入下一个崭新的时代。但是龙脉非是凡物，自然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斩断，唯有上古所传的藏龙八卷才能斩断世间龙脉。而他的先祖姜，则是曾经得到了藏龙八卷总纲，上面记载了藏龙八卷所藏的位置，若是能够将其解读出来，便能寻到藏龙八卷，彻底终结人治的时代。
这也有了后来的故事，但是姜五公子现在不禁细想，闻洪又是从何得知的。
就算闻洪成就仙道果位，但是能与古之圣人相提并论么，在远古的传说中，每当时代昏乱的时候，就连圣人都无法推测天机，偏偏闻洪总能把握天机。现在的闻洪更是料到了墨九未来将会是大患，所以他才没有阻止九婴，更是让九婴直接杀死墨九，却没有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促成了墨九的觉醒。
此时在第四层的祭坛上，墨九绕着既然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这些小湖泊有不同的地方，都很静谧的分布在祭坛之上，虽然这些湖泊的水颜色多有不同，墨九也曾冒险尝了，也没有觉得这些水的问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之其他的水更加甘冽。
白色的光满渐渐隐去，黑色的光辉落落的洒了下来，整片天地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之中，墨九也找了一个地方歇息。他将蚕茧放到一边给混沌看着，他把玩起了从玄蛇体内掏出的玄蛇内丹，在玄蛇濒死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玄蛇的声音，让他带着它的内丹离开，只要寻到一处龙脉，它便能借着龙脉中的龙气完成蜕变，再度重生。
天下五州之地大大小小的龙脉不计其数，但是他并不会堪龙点穴之术，要如何寻找到龙脉呢？昆仑在传说中乃是天下龙脉祖地，但在他看来并未有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这山还是这山，水还是这水，那么所谓的龙脉又是什么呢？
这时黑色獒犬突然警觉了起来，它的眼睛扫视了一边周围，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危险，不过与生俱来的感知，令它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墨九也发现了混沌的异常，他道：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黑色獒犬看着墨九，墨九也看着它，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墨九过去摸了摸黑色獒犬柔顺的毛发道：这里就这些人，我们在这里，如果有人过来，不外乎是他们。
此时墨九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向这里逼近，更准确的说是一条巨蛇，它的身躯滑入了湖水中，再从湖水中出来，进入了另一片湖水。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此刻令他感到最危险的就是这条大蛇——九婴。
墨九拍了拍黑色敖犬宽大的后背道：你带着地王先离开这里，单凭九婴还奈何不了我的。
黑色獒犬并未立即离去，它看着墨九好像在说不信，墨九无奈的拍了拍它的后背道：没事的，你也看到了先前我将九婴的神通剥夺了，我还会怕它吗？
黑色獒犬叼起了地王结成的蚕茧，三步一回头的看了看墨九，只见墨九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地，笑着对它挥了挥手。黑色獒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徒留墨九一个人坐在原地，他的眸子由温和慢慢变得阴冷起来。玄蛇的内丹被他收在怀中，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黑暗道：九婴，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深沉的黑暗中没有回答，几道尖锐声响破空而来，墨九没有闪避，其中一道划过了他的脸颊，但是伤口很快便愈合。墨九这才看清落在地上的东西，是水凝结成的冰棱，正是九婴的控水神通。这时一道巨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原本的九首已经被断了一首，剩下的八首十六只眼睛具是血红一片，冷冷的盯着墨九。
墨九的眉心亦是裂开，黑白分明的眼眸露了出来，流转不惜的黑白光辉好似九天神祇的无上威严，令神魔辟易，鬼邪莫犯。
在九婴的方向传来了清朗的诗号声：物物拈来，般般打破，惺惺用，玉匙金锁，沥沥澄源，炎火焰火，盈盈处，上下颠倒换过。妙妙神机，玄玄性果。清清做、静中堪可。现现虚空，灵灵真个，明明衮光，光莹宝珠一颗。
一人仙风道骨，衣袂翩翩缓缓走来，即使在深沉的黑暗中他的身上都好像是散发出温和的白光，令他看起来就是天上的仙人来到了尘世之中。
墨九静静的看着闻洪，突然失声笑了起来道：闻洪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我令你感觉到了危机了，所以你才急着来消灭我。
闻洪淡淡道：承天命的人只有一个，你与张二注定只能活一个。
墨九大笑道：天命？收起你丑恶的嘴脸，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不等墨九把话说完，周围大地忽然弥漫起了白霜，转眼间周围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两道人影从闻洪身后冲了出来，正是张二和王三，他们的手中好像握着兵器，但是并不能看清究竟是什么，等他们快要到墨九眼前时，墨九这才看清，那正是问道三剑中的宵练与承影。
张二和王三自从跟了于知县后一直混迹在军队之中，这将近十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们多少学了些功夫，后来为了保命，他们两人花费大价钱从一江湖人士的身上，学了一套合击的功夫。
墨九挣脱双脚，张二和王三已经举剑劈了过来，无形的剑气先发而至，墨九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两道伤口，眼看双剑劈来，墨九就地一滚躲了过去。然而死亡之鬼不曾放松，张二王三再次攻来，墨九身边没有兵器又不敢硬挡只得向后跑去。张二王三的合击功夫早已烙印在他的心中，这其中的薄弱之处，他也了然于胸。奈何他们的手中乃是上古不世的神器，纵然他知晓了薄弱之处，却没有兵器能够抗衡。
张二心中的恨火从未如此的燃烧过，隐忍了太久的世间，如今爆发出来却是从未有过的猛烈，让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是他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是他杀死了给他温暖阳光的卓玛，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他死了那么自己就是这个世间唯一的张二了。王三一直沉着冷静，每一次的出手总能带给墨九一些伤势，不像张二那样已经快要没有章法了。
墨九一边闪避一边等待时机，等着张二完全失去理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反扑。眉心的竖眼不停的流转着光辉，他一直迟迟没有动用这第三眼的神通秘力，因为他的心中还存有着与王三的情义，他们自小相依为命，就算现在他认不出自己了，他也不忍下手。因为着第三眼的力量太过强横了，他怕控制不好会将王三杀死，那是他的兄弟啊，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呢？
这时姜五公子也露出了身形，他的手中还抓着一个人，那是青瑶。青瑶披头散发，而姜五公子正抓着青瑶的头发让她看着墨九，青瑶的眼中满是泪水，张口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墨九因为正在殊死搏命根本没有听清青瑶说什么。
姜五公子高声道：墨九，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你还记得中天之月时孤身一人前来就她的事情吗？
墨九心中一惊，动作慢了一拍被张二砍中了手臂，虽然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鲜血溢出，但是他的心中好像一痛。他看清了姜五公子手中还拿着一柄剑，无形的剑身托着青瑶的下巴，有鲜血滴落了下来。墨九知道了他为什么心痛了，那不是他身体上的痛，是青瑶的。
墨九高声道：不，姜五你放手，不要伤害她。
王三犹如静待时机的毒蛇，他等得就是一个机会，能够重创墨九的机会，现在墨九心关青瑶的安危，自然松懈了自身的防御。墨九看向青瑶的时候身体明显的停顿了一些，王三挥剑刺入他的左胸，墨九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回头看了看王三，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是誓死也不相信的目光，他看着王三道：为什么，为什么，王三你为什么认为那个人就是我呢，难道是因为区区的皮囊吗？
王三这时才真正的看清墨九的脸，布满黑色焦痕的脸上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瞳，眼底总是流淌着淡淡的忧郁气息，他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墨九因为心脏被破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半跪在冰面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这时张二走了过来，他用手抬起了墨九的下巴，一剑贯穿墨九的第三眼，墨九看着张二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你永远也代替不了我。
墨九双眼顿然失色倒在了地上，这时姜五公子放开了青瑶，青瑶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她推开了张二抱住倒在地上的墨九，这时张二才发现墨九的身上早已布满了黑色的血液，地上到处都流淌着黑血，天色渐渐复明，张二抬头看向上方那个散发着白色光辉的光球，他不禁自问，现在他是真正的张二了吧，因为那个真的张二已经被他杀死了。
王三走到闻洪身前，他发现张二没有跟过来，回头叫了声张二，他忽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张二好像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张二了，他认识的张二已经失去了颜色，彻底的死去了，现在的那个人只是空有一副张二的皮囊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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