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知道怕了
“我警告你, 你要是再招惹我, 我绝对对你不会客气！”谢珍放下笔, 冷冷地对谢玉说。
“哈,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你对我不客气？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法？你敢随便对我动我一根手指头，看爸爸怎么收拾你？”谢玉在微微一愣之后，恼羞成怒朝着谢珍尖声叫道。
“哼,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谢珍咬着后槽牙说。
说实话，她真想现在就上去跟谢玉打上一架, 好好收拾谢玉一顿。
有些人, 你跟她好好说话没有用，只有用武力才能让她闭嘴, 让她屈服。
但随后一想, 要是在这个家里动手, 自己倒是一时爽了，接下来恐怕她自己也会挨一顿揍, 限于不利的境地。
不过, 她真的是不想再忍谢玉了。
谢珍开始权衡利弊。
“我还以为你能耐长了, 结果就这样？还是只敢让嘴痛快痛快，不过比起以前来说，你还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至少现在嘴上的能耐长了不少。”谢玉闻言嘲讽道。
忍不下去了。
看来今天要豁出去，收拾她一顿，就算付出代价被大人打骂。也在所不惜了。
下一刻, 谢珍霍然站起来, 抬手朝着谢玉肩膀打了一拳。
这一拳其实也有推的成分在内。
谢玉哪想到谢珍真的出手了, 一时不防，被谢珍一拳打到肩膀上，身体一歪，就坐到了地上。
“好哇，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谢玉摔到地上之后，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谢珍正等着她来拼呢。
谢玉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谢珍扑过去两手乱舞。
她想抓谢珍的脸，扯谢珍的头发。
谢珍哪可能让她抓到，一只手一挥，轻而易举就把谢玉给推开了。不但如此，因为谢珍的力气大。谢玉又被谢珍这一推，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次她被摔疼了，气得眼都发红了，眼睛里面瞬间充满了泪水。
她想哭，可是觉得当着谢珍的面，要是哭的话，就意味着自己输了。
她怎么能够输呢，一直以来，她在谢珍面前都是很有优越感的，从来没吃过亏。
谢玉不甘心。
她再次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小板凳，冲过去朝着谢珍就砸。
谢珍毫不畏惧，硬是朝着她砸过来的板凳，一脚踢过去。
板凳被谢珍一脚踢散了，四散的木条有一根打到谢玉脸上，立刻她的右脸上就冒起了一条肿大的红痕。
这一下够痛，谢玉痛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捂着火辣辣的右脸，脸上终于有了惊惧之色。
两姐妹在里屋过招，动静有点儿大，把外面的大人们给招来了。
顾素萍第一个冲进来。
她看见里屋地上破烂的板凳，二女儿谢玉捂着脸在哭，大女儿谢珍一脸冷漠，三儿子谢强则是在一边张大着嘴显出非常吃惊的模样。
刚才发生的一幕，真的是把谢强给震了一把。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厉害的大姐，尤其是最后那一脚，简直太帅了，就像是那些小人书里面的武林高手在出招一样。
所以他都忘了喊爸妈快来阻止两个姐姐打架。
直到他妈妈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顾素萍一看屋里的情形，大概猜到了刚才自己的两个女儿，估摸着是出手打架了，而且看情形，是二女儿吃了亏。
大女儿和二女儿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动过手。
这是第一次两人动手，顾素萍也是挺吃惊的。
“你们两个这是为了什么？”她紧接着问她们。
谢玉边哭边尖声喊：“是她先动手的！妈，姐打我！你看我的脸，呜呜呜……这下我要破相了。”
“破相了？快让我看看！”顾素萍听了，赶忙说。
她走到谢玉旁边，拉开谢玉捂住右脸的手，看到二女儿脸上的伤痕。
长长的一条两指宽的红痕，微微有点破皮，也说不上多严重，不至于破相。
但是看到女儿脸上的伤，顾素萍心里还是心疼。
她安慰了谢玉两句，说这个伤没事儿，不会破相，让她放心。
接着她转脸看向谢珍，生气的质问大女儿为什么要对二女儿动手？
谢珍只是简单说，是谢玉先招惹自己的，她对自己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然后自己一时冲动，把她推倒了。谢玉接着就拿起地上的小板凳来砸自己，自己一脚踢向那根小板凳，小板凳被踢坏了，有一根散落的木条打到了谢玉脸上。就是这么个经过，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谢强。
这时候，金老太太和谢安林都走进了里屋。
他们两个当然会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谢安林看见二女儿在那哭，看到她脸上的那条红痕，想当然的就会认为是谢珍欺负谢玉了。
他立刻怒视着谢珍开始挽袖子，甚至不想听谢珍的解释。
最后还是金老太太把他拉住了，让他别先动手，搞清楚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妈，还要怎么弄清楚？大家都长了眼睛的，你看看玉儿脸上的伤，你再看看老大，什么事儿也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大欺负玉儿了。我要是再不收拾她，她得翻天！”谢安林愤愤地说。
“玉儿她爸，你先别动手，刚才的事情我问过老大了。”顾素萍也走过去，拉住挽起袖子的谢安林说，“事情是这么起的……”
她把刚才谢珍说的那些话又说给了谢安林听。
“我才不信她说的鬼话！”谢安林甩开了老婆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不耐烦道。
顾素萍没想到丈夫听完自己说的话，还是固执地认为是谢珍打了妹妹谢玉。
“爸爸，刚才二姐是对大姐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然后大姐生气了，站起来推了二姐。二姐呢，又爬起来要去抓大姐，大姐又把她推开了。最后二姐就拿起地上的小板凳来砸大姐，大姐对着那个小板凳踢了一脚，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谢强插话道，有点儿帮谢珍的意思。
“看看，还是老大动的手吧，她就是个白眼狼，这长大了，露出獠牙了。自从咱们搬到云丰机械厂里面来以后，她就变了。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咱们这些大人，也没有弟弟妹妹，不然她也不会朝着自己的妹妹动手。兄弟姐妹之间难免有口角，她不但不知道忍让，还先动手打人。我今天不能再饶她，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说完，谢安林转身走了出去，他在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根鸡毛掸子，然后一瘸一拐的大步走向谢珍。
举起了手里面的鸡毛掸子，他用力朝着谢珍身上打下去。
只被打了两下，谢珍就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
在谢安林第三次挥动鸡毛掸子打下来的时候，谢珍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了他打下来的鸡毛掸子，怒视着他。
谢珍的这个举动，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到了，包括谢安林在内。
他们不敢相信，谢珍居然敢反抗她的父亲？
“松手！”谢安林暴喝道。
他用力地扯着鸡毛掸子，想把它从谢珍的手里扯出来。可是谢珍两脚蹬着地，一只手死死地握着鸡毛掸子，就是不松手。
父女两人都瞪着对方，眼里都有火。
谢安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谢珍则是胀红着脸，满眼倔强和不屈。
谢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谢安林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不能够把鸡毛掸子从谢珍的手里抢过去。
这让谢安林觉得既丢脸又生气，丢脸的是他居然没女儿的力气大，一根鸡毛掸子也从女儿手里扯不过来。生气的是，谢珍冒犯自己这个父亲的权威，居然敢阻止自己打她。
于是接下来他索性扔下鸡毛掸子，朝着谢珍挥起了拳头，重重地一拳打过去。
金老太太和顾素萍见了，来不及阻止，心里都吓得不行。
谢安林虽然腿脚不便，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这一拳要是打下去，肯定会把谢珍给打伤。毕竟谢珍只是一个15岁的女孩，一定挨不住谢安林的这一拳。
眼看那一拳就要砸到谢珍身上，谢珍也不知道怎么躲的。只见她身子往下一缩，就象一只泥鳅一样，一下子就从谢安林的胳膊下滑了过去。
谢安林也是没想到这一拳居然失手了。他转过身还想去扑打谢珍却，被金老太太和顾素萍拉住了。
“安林，你快住手！”金老太太大声道。
顾素萍也劝丈夫别生气了，别再打女儿了，说这件事情，谢玉和谢珍都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你别回谢家来，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儿！”谢安林额头青筋冒起，指着谢珍大吼道。
“安林，你给我冷静一点，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让这个家好过了？”金老太太生气道，她举起拳头在儿子后背打了一下，表达自己的愤怒。
顾素萍立即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她也赶忙说：“家和万事兴，你还有一会儿就要上班了，我这就去做饭，给你炒两个鸡蛋。你这生气了，对身体不好。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咱们娘几个都指望着你呢。”
谢安林会意过来，自己老娘和老婆话里面的意思。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不是因为打谢珍而后悔，而是后悔答应了周家，让谢珍跟周淳定亲。早知道谢珍如此忤逆不孝，那他宁愿毁了这门亲事，也不让谢珍占便宜。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谢珍是个白眼狼，将来就算嫁去了周家，也不会对谢家的人好。可是他这样想没有用，他娘还有他老婆，都指望着谢珍跟周淳结婚能够让谢家的人沾光享福。尤其是二女儿谢玉和老三谢强将来能够凭借周家的关系有好工作，甚至有好对象。为人父母，操劳一辈子，不就是图儿女们将来日子好过幸福吗？
说实话，他刚才愤怒吼出来的那句话，真的是代表他的心声。他真的很想把谢珍这个不孝顺的白眼狼给赶出去，让她在外边遭罪受苦。到时候她才明白在谢家这个穷家，也比外边日子过得好，明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总之一句话，谢珍欠收拾，欠教训。
“你这个不孝女，白眼儿狼，不孝顺……”谢安林瞪着谢珍，恶狠狠的，翻来覆去念叨这几句。
几分钟之后，他甩开母亲和老婆的手，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最后关头，他还是妥协了，为了老娘老婆和孩子。
没办法，他一直喜欢不起来老大谢珍，不管是以前那个胆小木讷的谢珍，还是现在这个冷漠自私倔强的谢珍。
他一直觉得跟这个孩子不亲。
顾素萍在丈夫走出去后也跟着走了出去，除了要去安慰丈夫以外，她还要赶紧去做饭，因为等一会儿丈夫就要去上夜班了。
金老太太则是走上前去，把鸡毛掸子从谢珍手里拿过来，并且关心的问她有没有打疼，让自己看看。
谢珍说不用了，没事儿。
谢玉和谢强见到谢珍居然去夺他们父亲手里的鸡毛掸子，他们刷新了对于谢珍的印象。尤其是谢玉，今天跟谢珍交手之后吃了亏，后来本以为父亲进来会把让自己吃亏的姐姐暴揍一顿。然后自己就会看到姐姐被打得又哭又叫，向父亲求饶。谁知道最后竟然出现了姐姐跟父亲争夺鸡毛掸子的事情，反抗他揍她。而父亲最终也没有暴揍成姐姐一顿，姐姐似乎没吃什么亏。倒是父亲拿姐姐毫无办法，这个家里连父亲也制服不了姐姐了，那她岂不是更不是对手？
谢玉头一次有点害怕大姐谢珍了。
谢强跟谢玉一样，除了怕姐姐谢珍，还挺钦佩她。
刚才大姐那一记踢烂小板凳的飞腿，让谢强看傻了眼，他打算以后要跟大姐学这威风的一招。
谢安林让谢珍滚的时候，谢珍真的想去收拾起自己的书包离开这个家。
老实说在这个家里呆着，让她觉得很郁闷。
这家目前来说，对于她就象一个旅馆似的，只是一个提供睡觉吃饭的地方。但跟旅馆还不一样的是，这个家里的有些人非常地敌视她。比如说她的妹妹谢玉，他爸爸谢安林。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她妈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和事佬。而弟弟谢强呢也比较顽皮，跟她也说不上亲。对于奶奶，算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珍觉得奶奶的关心，并不是出于肺腑。因为你发现一个人到底爱不爱你的时候，是从对方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出来的。奶奶给她的感觉，是话语温馨，但是眼睛里面却并没有多少爱。
谢珍很想离开这个家，自己一个人生活。
她想到了去住校。
那是现阶段，唯一可以躲避眼前这些带给她伤害的人的地方。
只不过，她要住校，就需要住宿费生活费，谢安林和顾素萍两口子是绝对不会为她出这笔钱的。
而她要住到学校里面去，就要自己负担住宿费和生活费，还要征得家里大人的同意。
住宿费和生活费，一期下来不超过二三十块钱，她相信自己有本事挣到。对谢家的大人，她只需要说这钱是跟叶柯借的，将来自己寒暑假去打零工赚钱还给叶柯。当然，事先，她得跟叶柯沟通，两人口径一致。谢家的大人必定会去问叶柯这件事的，只要叶柯不露馅儿，就能过关。因为她借钱去学校吃住，家里少一个人吃饭，对于谢家来说就会省下一些生活费。而自己保证寒暑假去打零工还钱，也不需要谢家人承担还钱的义务，他们不理由不同意。
至于征得大人的同意，她只要说服奶奶就行。理由她都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好好学习，好考上大学，另外不在家里，也免得老是跟谢玉起争执。还有就是家里少一个人，他们住的房子也宽些。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谢珍压下了现在就离家出走的冲动。
她去帮着奶奶把地扫了，然后坐下来继续抓紧时间做作业，明天她除了去元景镇把手上的文具卖了赚最后一笔小钱，还要进城去兜售手表。只要卖掉一块手表，那她过不了多久就能住进云丰机械厂子弟校的学生宿舍了。
云丰机械厂子弟中学的学生虽然大部分是厂里面工人干部的子弟，但也有一部分附近乡镇的人托关系让孩子进去读书的。这部分学生大概占全校学生的四分之一，因此也有两三百人是住校生。住宿费一学期下来大概三四元钱，吃饭的话，每个学生的伙食标准是每天几毛钱，而且有不少学生带米带腌菜来学校，米就拿去学校食堂蒸，隔三差五在学校食堂打个菜吃。这样算下来，花费相当少。当然，也有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可以在学校食堂打菜打饭吃，花的钱稍微多一些。
谢珍想，就算自己住校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食堂吃，一块手表再怎么也要卖出五十元，这个钱支付住宿费和伙食费也足够了。
谢安林吃了晚饭去上班，他走之后，顾素萍才叫谢珍去吃饭。
她把给谢珍留的菜端出来，对谢珍说：“这是妈给你留的菜，刚才没叫你出来吃饭，是因为你爸还生气，我怕他见到你，忍不住发火，到时候大家饭都吃不好。”
谢珍默默地吃着饭，不吭声。
好一会儿她才说：“正好我抓紧时间把作业写完了。妈，明天叶柯说让我陪她去城里逛街，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去。”
“叶柯又找你？你说进城，是进省城？”
“是啊，她说她想去买衣服，就叫我陪她去。”
“她又给你出路费？”
“嗯，她说她妈给了她买衣服的钱，足足五十元呢。”
“五十元！叶科长家可真有钱！好吧，你明天就陪着她去，不过，进城之后不要乱跑，跟紧叶柯，免得丢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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