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破损的书籍
第十七章
那天，轮到去唐京益家里做课后补习。
其实现在的补习课和原本的颜静姝一个人讲英语已经有了很大改变，变成一堆人一起做作业，不会的就问几个成绩好的。颜静姝自从参加了补习课以后，每天课后时间都被占了一大半。但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真正看开始写作业，没错，以前的九中第一其实是从来不做作业的。
颜父曾经也接到过老师的告状电话，交流关于颜静姝不写作业这个话题，颜父回去问她为什么不写作业，这位小姐振振有词，我完全可以考得很好啊，为什么非要做作业。
现如今，她就被迫参加课后做作业小组，真的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在这天，一帮人原本打算去唐京益家的，结果唐母和唐父没能在家，家里的阿姨也请假了，唐妈就把这帮孩子放到了唐京益的姥爷家。
唐家姥爷是个大学教授，知识分子，不住在军区大院里，反而住在个四合院里。
四合院风景很好，收拾的就仅仅有条，颜静姝从醒过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进四合院，不由得好好看了一会儿。
结果一进门，就被家里的多宝阁给吸引了，满格子放着的都是各种文玩古物，并不是那种光芒四射的，而是一种淡然的矜贵。而且放的位置十分合适，算得上和家里融为一体。
颜静姝驻足看了好一会儿，认出了不少珍惜玩意儿，算得上大饱眼福。
“小朋友，对古物有研究？”唐家姥爷一头银发，面目慈祥，此时见了自己最疼爱的外孙盯着家里的东西看，便好奇的问道。
“略有了解，说不少研究。”颜静姝笑笑，“不好意思，打扰您老了。”
“我这院子人少，你们该常来才好，给我添点人气，哪来的打扰。”唐家姥爷笑道，吩咐家里的保姆把水果饮料什么的送进孩子房里。颜静姝跟着一堆人一起走进了唐家姥爷给唐京益专门准备的客房。结果，一进去，颜静姝就看到了个眼熟的大罐子，这个瓷罐子和外面那些珍品不同，是个一眼就能看出的水货，仿的实在是不算高明，只能骗骗什么都不懂得外行人，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唐家姥爷家里的。
她有点好奇，便问唐京益：“这瓶子也是你姥爷的收藏？”经过这么多天的补习小组，一行人算是混熟了，颜静姝也不再总是处于一种游离在外的尴尬位置了，也偶尔能插科打诨，说说笑，一起出去玩之类的。
唐京益听她问瓶子，十分得意的样子，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一副快来夸奖我的样子。
“这个，不会是……你买的吧？”颜静姝问道。
“是啊，就是我买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我和你说，这瓶子可是宋朝的，名品，青花瓷瓶，你看看这造型，这花纹，这样式……”唐京益乱夸一通，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显然有人注意这个瓶子让他十分骄傲。
“等下……”颜静姝看着唐京益抱着瓶子，莫名有些熟悉感，她也不顾旁边的人的目光，扯着唐京益的胳膊帮他摆了个造型，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用一种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了唐京益半天。
就在唐京益快被颜静姝看毛的时候，颜静姝终于道：“原来当初那个人，是你啊。”
“什么是我啊？”唐京益一脸莫名其妙。
“你这瓶子是不是在XX公园后面那一条古玩巷子里买的。”颜静姝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唐京益更加觉得奇怪了，他当初去逛古玩巷子是因为要到他姥爷生日了，他想给姥爷挑个和他老人家心意的生日礼物，结果一眼相中了这个瓶子，一问价格，虽然有点贵了，超出了他的预算，但唐京益和姥爷关系很好，而且那小贩吹得天花乱坠，唐京益一咬牙就买下来了。
可是，颜静姝是怎么知道的。
颜静姝看着她，问道：“你给你姥爷看过了？”
“是啊，我姥爷也说这瓶子买的好，只是我姥爷心疼我吗，让我下次不要再用零花钱买了。”唐京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回道。
颜静姝心想：还真是一片爱心啊，只是这么忽悠你外孙真的好吗？
颜静姝是能够一眼看出这是个假货，但她是怎么知道这东西是在哪买的呢？
让我们把目光回到颜静姝认识姜远军那一天，在她帮助姜远军买到那个澄泥砚之前，先看见了个穿的不错的青年被摊贩忽悠着买了个青花瓷瓶，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就全程旁观了，没想到啊，原来当初那个冤大头竟然是唐京益。
她原本觉得四九城挺大的，没想到这种事都能碰上。
但是颜静姝也没打算拆穿唐家姥爷善意的谎言，只是闭口不言，在唐京益的连番追问下，随口道：“我就知道那一条古玩巷子，就想问问是不是。”
成功搪塞了唐京益这种有点傻二的少年儿童。
大概做了两个多小时的作业，颜静姝他们也就从唐京益家告辞了，告辞之前因为唐家姥爷在书房里，便去书房门口和唐家姥爷说再见，结果门一开，里面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比起一脸慈祥的唐家姥爷，这位老者就显得严肃多了，无论是他笔直的身形还是眉宇间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都显示出这不是个和平性子。
原本打算留在家里吃饭的唐京益一看这老人，连忙躲在了陈向东后面，带着几分怯意。
“你们还打算走了，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常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也权当陪陪我老人家。”颜静姝他们一帮人想要推辞，但耐不住唐家姥爷直接大手一挥，让保姆给几人家里面打电话。
于是，只能留下来吃饭。
颜静姝也认识了那个让唐京益一秒从纨绔公子变成三好学生的老人，他是B大的一位文物学教授，是唐家姥爷的好友，也算得上从小看着唐京益长大，但是比起唐家姥爷的慈祥性子，这位老人就显得严肃多了。听说这位姓罗的老人，在动荡时期曾经被人拉到街上去□□、戴高帽子，说他是臭老九，小资产阶级，后来还被下放到村里去住牛棚，劳作改造。
在当时的大形势下，不少和罗老一样身份的都忍受不了自杀了，罗老却挺了下来，后来动荡时期结束，他也算得上沉冤昭雪，重新回了B大做教授，只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在饭桌上，唐家姥爷很热情的招呼一帮孩子吃饭吃菜，桌上有很多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只是，颜静姝却注意到，唐家姥爷和罗老却没动几筷子食物，唐京益给他姥爷夹菜的时候，也大都挑着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哎。”颜静姝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可惜了。
一场饭吃下来，原本还有点拘束的少男少女们，是彻底放开了，这大抵就是在老人家里的感觉，没有父母的约束，老人家慈爱的目光下，大抵天性都会解放出来。
颜静姝原本还觉得他们会不会太吵了，扰了老人家的清净，结果唐家姥爷倒是很喜欢他们这份吵闹，几人告辞的时候，唐家姥爷还嘱咐他们下次再来玩。
颜静姝和几人走到一半，突然一拍脑袋，书包落下了。
她只能原路返回去拿，幸好走的不远，她想。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回去太尴尬，唐京益自告奋勇陪她一起去拿，其余的几个人则先回家了。
颜静姝和唐京益走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了四合院，不过看着这些弯弯绕绕的胡同，颜静姝心说幸好唐京益陪她回来拿了，否则她能不能正确回来都说不定呢。
唐京益敲门，开门的是常婶，听了他们说的话，让两人先坐在沙发上等，又去房间里给他们两找书包，在等待的时候，隔壁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唐家姥爷和罗老的声音，两人似乎在争执，还越吵越大声。
颜静姝看了一眼唐京益，唐京益也有点不安，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颜静姝作为客人本来不想去掺和主人家的家事，但是唐京益表示他真的很怕罗老，非要拽着颜静姝撞胆。
无奈的颜静姝只能和唐京益一起过去了隔壁的书房，唐京益敲了敲门，咚咚几声，唐家姥爷道：“常婶，什么事儿？”
唐京益答道：“姥爷，是我，京益。”
“京益，你怎么回来了？”唐家姥爷把门打开，看到了唐京益，以及和他身后有点尴尬地颜静姝。“什么东西拉下了？”唐家姥爷倒是一猜就猜中。
“书包不小心拉下了。姥爷，你和罗爷爷吵什么呢？我隔着屋子都能听见。”唐京益问道。
“还不是你罗爷爷那批书，我都说了，我没办法帮他补，他非要我帮他补，我说补坏了不怪我，他非要说不准补坏，这老家伙，越老越较劲儿。”唐家姥爷无奈的道。
结果就听见里面罗老的喊声：“那我这批书怎么办，这可都是孤本，这世界上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你不是这里面的行家好手吗，天天说自己补了多少个好东西，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哎，你这个老家伙，我说我最擅长的是补器皿，又不是书本，况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工具都拿不稳了，怎么给你补？”唐家姥爷显然对老友的质疑很生气，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来。
这时候，常婶把书包给两人送过来了，原本打算走的两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唐京益还是有点畏惧罗老的，便强行拉了颜静姝一起走进书房，跟他姥爷说：“曲叔不是最擅长补这个？姥爷你问了曲叔吗？”
唐家姥爷叹了口气，摸了摸唐京益的头，道：“要是以前，你曲叔肯定行，只是现在啊，不行喽。”动荡时期，曲叔做工伤到了手，原本用来补东西的手，现在是早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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