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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主权


  辛桐又梦见了那一天。

  她还是孩子的模样,躲在黑暗中,听着一声枪响,眼睁睁看着师父的身子倒下,露出冒着烟黑漆漆的枪口,端着枪的男人冰着一张脸。

  她气愤地全身都在颤抖,只想冲出去,把那个男人的脸撕烂,然后将他带来的所有人杀个干净。

  妙仁心抓着她的胳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

  她听到他的手下喊他,“谢总。”

  接着仿佛是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一般,男人将脸转过来,对着她的方向,静静地看了几秒。

  他当然是看不到她的,但是她看得到他。

  她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用尽力气,将这张脸铭记在脑海里。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掐断这个人的脖子!

  辛桐心脏疼得发抖,觉得连带着身上哪里都好疼。

  忽然有人抚摸着她的额头,手指的冰冷让身上稍微舒服了点。

  她仿佛听到有个男人,用很温柔的声音说,“以后没人能伤你。”

  那人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有我在。”

  辛桐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笼罩在一层光晕中,没多久她又昏睡了过去。

  谢容庭坐在床沿,抓着辛桐的手,静静地看着她沉睡中的脸。不时帮她盖盖被子,顺顺头发。

  容淳走进来的时候,被这幅场景吓得退了两步,转过去看老管家,却是一副“山自倒,我自漫步”的悠然神情。

  容淳整理了表情,走到谢容庭身边,“谢总”

  谢容庭回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转头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脸色的表情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容淳在旁边看得心里一跳,谢总看着辛桐这眼神也太明显了。接着跟着站起来的谢容庭走到门外。

  谢容庭站在走廊的落地窗边,点了根烟,“怎么?”

  “少爷想见您,”容淳回答道,“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我赶了他也不走,就这样跪了一早上。”

  “他现在在哪?”谢容庭抖了抖烟灰,眼神阴霾。

  “书房。”容淳以为谢容庭是要过去看他的意思。

  “哼,”谢容庭冷笑一声,将吸了一半的烟恶狠狠地摁进窗台边的烟灰缸里,“让他到门外跪着。”

  “谢总”容淳刚想帮谢嘉平求情,却被谢容庭阴狠的表情哽了回去。

  谢容庭却不再听他说话,转身又回了房间。

  谢嘉平也听话,容淳传了话,他便老老实实地跪到了门外。

  跪在书房还好,书房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跪得再久,也只是发麻而已。书房外却都是坚实的大理石,这么跪下去,没一会儿膝盖骨搁得生疼,何况谢容庭有意要他跪着。

  谢嘉平已经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疼过之后就是麻木,麻木完就迟钝得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了。

  “少爷,我们明天再来!这样下去腿还不废了!”储风终于忍不住,上前就要拉起谢嘉平。

  乐辰拦住他,“哪一天来都一样,躲了今天还有明天”

  说完,乐辰就跟在谢嘉平身后跪了下来。储风一看乐辰都跪下去了,操了一声,也跟着跪了下去。

  谢嘉平也没有拦着他们,只自己静静跪着。

  这么一跪了一会,储风才真正佩服起谢嘉平。

  他才跪了这么一会,就觉得膝盖疼得不行,忍不住开始东倒西歪。可是谢嘉平双手放在大腿上,背脊挺得笔直,纹丝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

  谢容庭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跪在他书房的门口。

  “父亲。”

  “谢总。”

  三人看见谢容庭走进来,不敢怠慢,连忙打了声招呼。

  谢容庭脚步平稳地走到了谢嘉平面前,高大的阴影笼罩在谢嘉平身上,压迫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父亲,都是儿子的错,不该挑衅禤家在先,招惹了禤家的杀手,差点害死了父亲,现在又连累的辛桐”谢嘉平低着头诚恳地认错。

  谢容庭也不应腔,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似的,静静地看着他一会,接着转身走进书房里。

  容淳跟在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谢容庭没有让他们站起来,他们当然也就不敢动弹。

  谢嘉平挺直的背脊渗出了冷汗,湿了半片后背的衣服。乐辰也跟着谢嘉平僵直地跪着,储风叫苦不迭,轮流交换着膝盖,却还是疼得他嘴巴都歪到一边。

  谢嘉平很有耐心,盯着那紧闭的红色木门,等着膝盖那迟钝的痛感一点点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淳走了出来,“谢总要见少爷。”

  谢容庭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时眼前发黑,差点倒在地上,扶了旁边的墙才稳住了身体。

  谢嘉平扶着墙壁缓缓吁了一口气,等到心律恢复到差不多,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迈着不自然的步伐走进了书房。

  乐辰和储风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一脸担忧地看着那扇再度关上的门。

  谢容庭脸上还是平日肃正的表情,正坐在书架前的小沙发里。

  谢嘉平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父亲”

  “跪下。”谢容庭看都不看他一眼。

  谢嘉平一咬牙,猛地往地上一跪,饶是地上有厚厚一层地毯,膝盖瞬间传来的痛苦还是不容忽视,谢嘉平疼得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父亲,我错了。”谢嘉平又重复道。

  “错在哪?”

  这样的谢容庭是谢嘉平熟悉的,每当谢嘉平做错事,谢容庭都会这样问。

  谢嘉平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自量力。”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动了白术,却不杀了他,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谢容庭五指轮流扣着沙发扶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父亲教训得极是。”谢嘉平只觉得膝盖生疼,额头都渗出了薄汗,仍然勉力回答,“行刺的人脖子上发现了禤家的羽毛族印,武器也是禤家的,是我太大意了,既然惹了禤家,就应该想到他们敢对父亲下手”

  谢容庭怒极反笑,“他们没伤到我,却伤了辛桐。”

  “”谢嘉平听到辛桐的名字,心里一阵抽痛,“我对不起桐妹。”

  谢容庭只觉得那声桐妹十分刺耳,抓紧扶手,平了平怒气,他几乎能感受到血液缓慢地流过血管的声音,“以后你少招惹她。”

  谢嘉平蓦地抬起头,困惑地望着谢容庭,“父亲,我不明白”

  “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心思,都给我收好来。”

  谢嘉平听得脑袋一团乱,心脏突突突跳得厉害。

  谢容庭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来自修罗地狱。

  “我看不到,就当做没有,若叫我看到,我会让你后悔生下来。”

  谢嘉平忽然有一种可怕的直觉,谢容庭想杀了他,他甚至能感受那刻意压低的呼吸里,潜伏的一丝危险的杀意。

  “什么?怎么会伤到辛小姐!”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狰狞的脸色让匍匐在脚边的人更加害怕。

  “狙击手的确是瞄准了谢容庭,可谁知辛小姐忽然就用身子护住了谢总,狙击手根本没料到,就被容淳打落,接着、接着”男人支支吾吾。

  “说!”白又是一拍桌子。

  “接着就被熙少掐断了脖子”那人说到后面,声音越低,倒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白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疼地揉揉眉心,“你先下去。”

  那人如获大赦,立刻退出了房间。

  妙仁心一直坐在身后的椅子里,脸上浮出一丝惊诧,“熙十三他”

  “熙十三我能理解,身为死士,杀主人者,一律格杀勿论,这是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可是辛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呢?”白又是困惑又是心疼。

  “或许,师姐另有安排?”妙仁心提出一种可能性。

  “辛小姐对谢容庭恨之入骨,禤家最近对谢家频频动手脚,我们才有机会,让训练了五年的死士,扮成禤家的人对谢容庭下手,五年,为了今天,辛小姐等了五年”白握紧了拳头,眼神烈烈,“我不信,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辛小姐会有变动而不提前通知我们!”

  “或许,是谢容庭发现了,拿师姐当了挡箭牌?”妙仁心小心翼翼问道。

  “不,你刚刚也听到,谢容庭立刻就叫了医生,如果谢容庭发现了,就不必多次一举,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白抽了抽鼻子,仿佛在空气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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