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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退礼


  “你看看你,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近三天不能见光吹风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才第几天?”李大夫捋着灰白的胡子, 对着陆家少爷白净的脸上那一双红肿的眼睛连连摇头, 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若是这么着急做一个瞎子,还来找我来看做什么!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啊!”

  陆一鸣抿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姐已经急急地抓着李大夫的胳膊连珠炮似地问起来:“怎么样了?眼中好生生地流了血, 他还有没有救?难道就这么瞎了?他……”

  陆一鸣忍不住出声打断:“我现在还看得见,痛而已。”其实不仅痛,视野也确实微微蒙胧, 视物如笼上一层薄薄的红纱。只是他并不想让陈姐太过担心。

  但陆一鸣心情却不算差, 甚至还高兴极了。

  ——毕竟, 能重新为人, 幸甚志哉。相比之下, 眼睛这点伤,真算不了什么了。

  刚才亲眼目睹花莫言双目汩汩流出血泪瘫倒在地上, 随即陆一鸣自己也莫名地浑身倏地一颤。

  等他回过神,睁开刺痛的双眼,视野中已与在笼中的光景截然不同:眼前像是泛起一层红色雾气,跟前也不再有那排竖竿子的拘碍,依稀可见头顶的屋檐。

  愕然抬手, 看到的是熟悉的纤长而光洁的五指。

  鸟毛呢?毛没有了!

  视线略移, 他看到了自己的白皙的小臂和高高卷到肘部的袖子。

  ……难道我回来了?

  心口一跳。

  欣喜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揉着自己久违的修长的四肢和光|滑的肌肤, 陆一鸣扶着微微发涨的脑袋,一时有点搞不清楚变成一只鸟的事倒底是不是个梦。

  这眼睛,倒是疼痛难耐。在眼下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殷红。

  抬眼,檐下挂着的一顶精致的鸟笼,一只小鸟一动不动地扑倒在里面。那翡翠似的毛色,映着微光,漂亮极了。

  -

  李大夫娴熟地替他上好药,再裹上纱布,严实地缠了一层又一层,念叨道:“这次我已经重新弄好了,陆少爷啊,三日之内,你可千万莫再见光吹风了!这样眼睛还有得救,否则,你就直接去县里的医院剜眼球子吧!八成得坏死了。到时找我也没用,我可不能帮你重新造两颗眼珠子。”

  临走前他拎着药箱还不忘一遍遍叮嘱:“切记切记!”

  “好,多谢李大夫。” 陈姐连声道谢,将他送出大门。

  转身回来看着陆一鸣,半是心痛半是生气:“你怎么尽把李大夫的话当耳边风!非要瞎了才高兴是不是?”

  陆一鸣心赛黄莲苦奈何说不出,只得道:“他不是说了还有得救?你就别瞎操心了,先回铺子里吧。我之后自会上心。”主要你操心也没用,还吵得我脑瓜疼。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样子,他确实得万分小心才是。

  不过睡了一觉,不仅险些要瞎,还差点被夺了舍。

  ——这死驴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似乎他每每一睡,就能被这妖孽钻了空子。

  陈姐继续絮絮叨叨:“等会儿金少爷就该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叫他帮你做着,别再急着拽绷带了。”

  她以为陆一鸣是因为遮了布看不到,行动不便,才急着解开布条的。

  陆一鸣暗叹口气,懒得解释。

  “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叫他出去给你买。你就先别老想着出去瞎逛了。非要逛就让他引着你。”陈姐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

  陆一鸣皱了下眉头:“他又没钱,到时候还不是得我出钱。”

  “我前阵子才给了他二十块大洋,他应该还余着些吧……”

  “你好端端地给他这么多钱干什么?”陆一鸣有些惊讶,想不到陈姐这么个抠货居然拿出了二十块大洋, “对了,他以前不是给钱也不拿的么?”

  他记得陈姐给过阿金好几次钱,阿金都没要。

  钱,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怎么转性了。

  “他本来说了不要,”陈姐说起这事儿有些失笑,“我就跟他说呀,‘就是你不花,你也少不了要买东西给家里的。一来可以跟家里缓缓关系,二来……你不是有个未婚妻么,也是个要有家室的人了,下次回去见了人家总得送人家点什么吧?’你猜他怎么说?”

  陆一鸣听得兴致盎然:“怎么说。”

  难道这个‘未婚妻’是真的?他还以为是这个畜牲上次随口胡诌的。

  “他说,”陈姐先自个儿笑了会儿,才学着金叵罗淡漠的神态和低沉的嗓音说道,“‘为什么要送?’”

  这语气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陆一鸣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态,也被她的腔调逗乐了,问道:“然后呢?”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才说:‘你难道连点定情信物也没有?总是两手空空的,不怕你媳妇儿跟人跑了!’他回说,”陈姐又学着金叵罗说话的样子继续道,“‘送什么?’”

  陈姐拍着桌子狂笑:“哈哈哈,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通人情世故!”

  这样的木头也能有未婚妻?什么世道。

  陆一鸣心里颇有些嗤之以鼻。

  “那最后他送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我只是教他买些金银首饰,最好亲自去铺子里打一份,印一行小字,比如‘赠某某小姐’之类的。反正有份心意在就好了是不是。”陈姐笑道。

  陆一鸣听她的描述,想到了点什么,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右边的衣兜里,捏住了里面那枚圆形的硬物,中指漫不经心地描摩着它光滑的边缘。

  若有所思。

  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

  “金少爷,回来得正好。你这三天先不用去铺子帮忙了,给我好好看着他,可别再让他乱来。”陈姐站起身迎上去说道,“有点什么,你再来知会我一声。”

  陈姐一走,屋里就陷入了一片说不出的尴尬之中。

  陆一鸣坐在榻上故意冲着屋里另一个人板起了脸,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就在屋里躺着,哪儿也不去。”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就生气,这畜牲,居然敢绑他的嘴。

  虽然当时金叵罗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份憋屈却是实实在在的。

  没听到对方的应答,也没听到出去的脚步声,陆一鸣有些奇怪:“小畜牲?”

  依然没有应答。

  陆一鸣总算体会到瞎子的不便了——既不知身边的人身在何处,也不知对方是何表情,自己更难从容应对,唯有一片茫然。

  “喂,狗|杂|种?”

  冷不丁一股热气从耳边传来。

  伴着热气传来金叵罗的低笑。

  陆一鸣悚地退到墙边,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廓:“你倒是应声啊,装什么哑巴!”

  “你又没叫我,我应什么?”金叵罗在榻边坐下,压得床榻微微一晃。

  “我不是叫你了么?——狗、杂、种。”陆一鸣嘴角抿起,诮道,“前天晚上是谁说自己是狗的。你不记得了?”

  金叵罗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

  陆一鸣以为他终于为自己说出过那样羞耻的台词而感到了懊恼,结果下一秒金叵罗就贴了过来,把陆一鸣卡在墙和臂弯之间,低声道:“我记得。”

  热气扑面而来,这个距离似乎近到只要陆一鸣稍稍一动就能触到金叵罗的鼻尖。

  不知道金叵罗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态,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想到那双幽深的眸子也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何故,羞耻的倒变成了陆一鸣,他张了张嘴,想讥讽几句,明明金叵罗那句“我记得”他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来嘲讽,话到嘴边他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想了想,把兜里的银质怀表掏了出来,拿它杵了金叵罗一下,淡淡地道:“这个东西,我不要。”

  金叵罗没有接过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不是喜不喜欢的事。你送的,我不想要。”陆一鸣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在我们这儿,送表可是咒人死的意思。收了你的表,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表可以扔,这晦气可是扔也扔不掉的。”

  若只是寻常赠礼,陆一鸣向是多多益善,哪怕别人送口棺材他都来者不拒。但若是有了其它的意思,他不想要,也不能要。

  金叵罗冷笑道:“你上次不是要寻死?那不是正合你意。”

  “我那只是喝大了说说气话,不行吗?”陆一鸣有些好笑,“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晒!怎么,跟陈姐呆久了你也变得跟个婆娘似的。起开。”抬手用肘格了一下,却像在推一块山壁,没能把跟前的人推开半分。

  “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吧?”金叵罗不理会他的嘲讽,兀自低道。

  那股灼热的气息更近了。

  近到陆一鸣的眼睫毛隔着几层纱布都被烘得烫起来。

  他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笑道:“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又怎么样?”

  这畜牲,三天两头尽在嘴上占他便宜,就是喜欢看他出洋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若是被激怒,反着了人家的道儿。

  金叵罗轻笑:“那……你一定记得,你舌头是怎么吐出来的吧?”

  “……”

  陆一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怔了一下。

  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随着他的这句调|戏走马|灯似的自动转起了一些……一直被刻意虚化掉的影像。

  那晚……

  ——把舌头伸出来一些,让我……

  “咳咳咳,”陆一鸣赶紧把画面中断,脸已经不可抑制地红了一大片,他懊恼地道,“不记得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上了套。

  “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想记就记,想忘就忘,你管得着吗?”陆一鸣恼羞成怒地打断,脱口而出,“有种你再来一次……”看我不打得你哭爷爷叫奶奶。

  话说出一半他就察觉有些不对。

  坏了。

  “好啊。那就再来一次。”

  低低的笑声耳边响起,夹带着比先前更滚烫的炽热气息。

  陆一鸣回过神来,脸上的热意瞬间蔓延到了脖子:“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颚被倏地抬高,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轻轻地蹭过他的右颊。

  “你……”

  “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迎面席卷而来的热气逼得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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