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飞檐 2

　　“容蕙见过德妃娘娘，不知娘娘昨夜可曾安睡？”

　　仅仅隔了一晚上，叶婴鹂便再次在柔福宫的大殿之中见到了德妃。

　　一边行礼，一边用余光瞟了德妃一眼，这一看之下，叶婴鹂心中顿时一定。德妃今日的气色，看上去着实不错，面色比昨日红润了一些，一双眼睛看上去也是水润清亮了不少，一副精神头儿十足的模样。

　　相比之下，半侧着身子坐在德妃旁边的顺嫔，看上去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今日的顺嫔看上去有些懒懒的，一双秋水眸里间或透出些倦意。

　　顺嫔这副样子，看得叶婴鹂有些奇怪。自己给顺嫔的药方里头，是有宁神的药材在的，怎么今儿的顺嫔，看上去却像是昨晚没睡好似的？

　　主座上的人在这时发话了，率先开口的又是德妃，这一次可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叶婴鹂行礼太久了：“你先起来。”说完这话，德妃一扭头看向了顺嫔。今日的德妃可不像昨日那般淡定了，细看之下，神色甚至隐隐有些激动，道：“顺嫔妹妹，陛下待你可当真是不错！本宫一向睡眠浅，昨夜经容蕙这一番调理，竟是一夜安眠，甚至连梦都不曾做一个，且不说这丫头在千金科上的本事，就这一手安神的医术，容蕙已经不逊色于太医院里那些人了，你这回啊，可当真是捡到宝了！”

　　“陛下待我……自然是极好的。”顺嫔毕竟年轻，便是再没精神，听德妃这么一说，桃腮上也不由得飞起两片红云，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

　　德妃见状也不由得一笑，安抚地拍了拍顺嫔的手，道：“可惜，本宫今日，怕是要讨一回顺嫔妹妹的嫌了。本宫知道顺嫔妹妹如今身子要紧，绝不敢耽误顺嫔妹妹，只是，妹妹可否容本宫在容蕙得闲的时候，将这丫头叫去我那桂馥宫，顺带着替本宫也看看身子？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与昨日一般，本宫一力承担便是，绝不累及妹妹！”

　　站在下面的叶婴鹂一听德妃这话，心里一喜，看来有戏。早在自己昨日给德妃诊脉的时候就发现，德妃不仅于子嗣上有亏，她的精神也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般足，看上去有些睡眠质量不够的症状。因此，叶婴鹂特意给德妃留下了一服宁神的药，让她喝了好好睡一觉，今日看来，效果意外地好，德妃直接向顺嫔开口要人了。

　　不过……叶婴鹂垂眸，德妃这是想要自己三不五时去她那走一趟，也就是说，自己的行踪，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完全掌握在那幕后之人的手中了。想必，顺嫔是不会轻易答应德妃这个要求的。

　　果然，主座上的顺嫔一听德妃此言，顿时微微蹙了蹙眉，面上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来。她本就生了一副柔弱的相，这一蹙眉，我见犹怜，要是个男人站在面前，怕是心尖都得颤一颤了，可惜德妃也是个女人，还是个求子心切的女人，对顺嫔这般样子全然无视了去，一双眼炯炯地盯着顺嫔，等她的答复。

　　顺嫔终究还是很为难地开了口：“德妃姐姐应当知道，容蕙是陛下派给妹妹的人，若是不经陛下首肯，却时常往德妃姐姐那儿跑，妹妹自是无甚说的，可陛下若是知道了……这怕也不是德妃姐姐一力承担了，就能解决的事儿吧？”

　　这顺嫔也是个聪明的，直接把齐皇给抬了出来，顿时把德妃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静默片刻，德妃长叹一声，道：“这件事，确实是本宫为难顺嫔妹妹了。唉，妹妹可别往心上去，本宫这身子……妹妹也是知道的，今儿着实是心急了些……”

　　说着说着，德妃竟是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目光飘向了殿外，神色之间，竟是显得有些哀伤。

　　站在下面的叶婴鹂把主座上这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一阵咂舌。谁说这德妃就只是个端庄贤淑的妃子的，如今看来，直一戏精耳，这演戏水平可当真不是盖的。她可不信，依着德妃的性格，会这么快就情绪外露了，哪怕现在两人谈论的事，涉及到了德妃子嗣的问题。

　　德妃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等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怕就是耐心了。

　　“德妃姐姐……姐姐切莫过于伤心，不是妹妹不肯帮德妃姐姐的忙，实在是……实在是……”见德妃像是伤心了，顺嫔看上去便显得有些慌乱了，原本微微侧着的身子也是坐直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德妃。

　　可惜，德妃就是不买账，嘴上说着顺嫔妹妹不必担心，可那眼圈，还是微微地红了些。

　　叶婴鹂看到这里，倒是有些奇怪，这德妃只是一味在顺嫔这里闹腾，难不成就没有想过去齐皇那里求个恩典，征得他的同意？

　　虽然不知道德妃这动作究竟是何用意，不过德妃不去求助齐皇，倒是帮了叶婴鹂一个忙，让她省了不少事。

　　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叶婴鹂心里暗暗这般想着，一面向前一步，道：“二位娘娘不必为难，民女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够救个急？”

　　主座上二人顿时停下了动作，一起朝着叶婴鹂看了过来。这一回，率先开口的却是顺嫔，只听她问道：“什么法子？你说。”

　　叶婴鹂回答道：“二位娘娘其实不必纠结于民女，民女的医术和堂中几个姐妹所差不多，且在千金一科之上，她们也颇有心得，若是德妃娘娘愿意，大可直接派人去回春堂，再命一女大夫进宫给娘娘看诊便是。”

　　德妃和顺嫔显然是没想到叶婴鹂会如此说，一时间，两人都是愣了一下。

　　这时的德妃反应却是奇快，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拍板，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你们回春堂的女大夫都和你差不多，那你的提议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定了罢！也省得本宫天天劳烦顺嫔妹妹了。你说，本宫叫哪个大夫前来为好？”

　　“娘娘传唤容澈即可。”叶婴鹂恭敬地回答，一侧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微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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