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章 营生

　　醒来时，也已经是第二天清早，郑志尚下意思的伸手摸了摸怀里，怀里空空的，随即脸色一变，立时翻身坐起，翻身找了起来，没一会范围便扩展到了床上，枕头下、床垫下，都被郑志尚翻了个遍。

　　“呵呵”良久后，郑志尚又好似发疯了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傻笑起来，可不是差点忘了，自己昨天洗澡的时候，就把钱给收好了。

　　这让恰好进屋的黄阿婆看到了，还吓了黄阿婆一跳，还以为郑志尚出了什么事呢？关切道：“星星，怎么了？”

　　“我没事，阿婆。”郑志尚笑了笑，起身穿起衣服。

　　“没事就好，刚才可吓坏阿婆了。”黄阿婆松了一口气，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满是疼惜的说道：“星星，好久没睡了吧。昨晚，阿婆来叫你吃饭，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现在饿了吧，走阿婆给你做了好吃的。”

　　“嗯”郑志尚很老实的点了点头，从离开大姨家算起，有六天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黄阿婆又好似自言自语，对郑志尚道：“吃过饭，阿婆在带你出去，你看看需要什么，阿婆帮你买。”

　　郑志尚微微一顿，却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才刚刚认识的阿婆，会如此照顾自己，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咽声“嗯”了一声，“阿婆，你今天不上班嘛？”

　　黄阿婆笑着道：“今天大年初二，阿婆休息。”

　　黄阿婆的家，和郑志尚的屋子一样，都是三十平米左右，用了一块蓝色莲步隔开，里间是卧室，外间是餐厅，厨房在屋外的走廊上。家具都是一些老式的，油漆都已经脱落了，不过整个房间，很干净，整洁，还有一股子香味。

　　早餐很简单，米粥、配咸菜，不过郑志尚的碗里多了一个煎蛋。想来是阿婆特意给郑志尚煎的。

　　吃过早饭，郑志尚又回了一趟屋，才和黄阿婆出门。黄阿婆心情显然很好，逢人问，便说郑志尚是她孙子。对此郑志尚也没解释，而是礼貌的阿婆、阿叔、阿公的叫着。

　　也许是因为春节的缘故，街道上的店铺都关着门，人也不多，丝毫不像前世过节那般热闹。

　　跟在黄阿婆身边，在黄阿婆的介绍下，郑志尚也第一次有心欣赏这座城市，同时心里默默的记下，走过的街道。两人转到附近的农贸市场，黄阿婆询问郑志尚想吃什么。

　　对于吃食，郑志尚并不挑剔，不过看到黄阿婆殷切的目光，还是说了几样蔬菜。至于肉类，郑志尚是不会点的，以黄阿婆的工资，足够养活自己，不过想要吃好，还是很难，不过经过讨价，黄阿婆还是买了半斤猪肉。

　　随后又给郑志尚补了一些生活用品。本来郑志尚想要自己付钱，出门前，郑志尚便回屋拿了十块钱，揣在口袋里。

　　黄阿婆看到郑志尚手里的钱，开始也愣了愣，问道：“星星，你这钱哪里来的？”

　　看到黄阿婆有些严厉的脸色，郑志尚知道她误会了，“阿婆，你别生气，这钱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是我阿爸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听到郑志尚的解释，也不知道黄阿婆信了还是没信，不过黄阿婆，并没有责怪郑志尚，只是语重心长的道：“星星，咱们虽然是穷，不过咱们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知道嘛？”

　　“嗯，阿婆，星星知道的，阿爸和阿妈以前也这么教过星星，星星也一直记在心里，没敢忘记。”对于黄阿婆的教导，郑志尚还是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最终黄阿婆也没让郑志尚花钱，而是让郑志尚把钱收起来，留着。

　　中午回到家里，黄阿婆便开始准备午饭，而郑志尚也回了屋，找出昨天塞到床底下，那个有些脏的包裹，包裹里除了父亲以前的笔记本，一支笔，以及被郑志尚带出来的户口本，便是一身换洗的衣裳。

　　搬了一张椅子，郑志尚便趴在桌子上，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星星，在写什么呢？”也许是太过入迷了，就连黄阿婆进来，郑志尚都没有察觉。

　　“没写什么？就是胡乱写……”

　　还没等郑志尚说完，黄阿婆便拿过了郑志尚正在写写画画的笔记本，翻看了几页后，也不知道看懂了没？不过郑志尚并不担心，因为刚刚写画的那几几页都是一些电子电器的设计图，在这个电器还没普及的年代。

　　黄阿婆连电器都没见过，自然是看不懂的，就算看懂了，大不了也可以推到父亲身上，只要说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就成了。

　　不过好在黄阿婆，只是有些诧异问道：“星星，你会写字，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以前阿爸在的时候，他教过我。”郑志尚老实的回答道：

　　“星星，你老实和阿婆说，你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这下糟糕了，黄阿婆居然怀疑自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虽然郑志尚也算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连忙摇头，解释道：“阿婆，我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不信你看……”担心黄阿婆真不信，又把自己带出来的户口本打开给黄阿婆看。

　　“我阿妈再生下我阿弟、阿妹后就走了，阿爸也在去年的时候走了……”

　　“那你阿弟、阿妹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阿弟、阿妹还小，星星没办法带着她们，所以只能把他们托给了……”

　　“好了，乖孩子，不哭，以后有阿婆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乖，不哭……”也没等郑志尚满是泪水，哭泣的说完。黄阿婆便不忍心，满是心疼的把郑志尚搂在怀里，安慰起来。

　　这个时候，为了不让黄阿婆把自己送回去，郑志尚也只能做一次可怜小孩，以求黄阿婆能善心大发一下，事实上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黄阿婆不会在怀疑郑志尚的身世问题。

　　大年初二后，黄阿婆便又要开始上街去扫地了，郑志尚也跟着去。原本黄阿婆是不同意的，也不放心，万一要是走丢了呢。不过郑志尚坚持要出去，还对黄阿婆说道：“阿婆，放心，我已经把这附近的路都记下了，不会走丢的，再说我跟着你，也走不丢的。”

　　“阿婆，这些罐子和废纸，没人收么？”郑志尚很快发现，这时的垃圾，并没有分类处理，都一起丢进垃圾桶。

　　“谁收这些哦？”

　　“哦……那附近有没有回收站？”

　　“有是有，星星怎么了？”

　　“没……”这两天来，郑志尚一直在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在这个城里生存、立足下去，如今看这些废纸、瓶罐什么的，不禁有些心动。在前世这些都能作为废品回收，只是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废品回收站，会不会收这些东西。

　　有了这个主意，郑志尚很快便付出了行动，说服黄阿婆将垃圾桶和扫来的垃圾分类处理，完好的瓶罐，纸张什么的则统一归放好。

　　等到中午时，便要求黄阿婆带着自己拉着为数不多的这些废品去了一趟废品回收站。废纸倒还好，回收站还是收的，至于那些瓶罐什么的虽然也收，不过挑的很，有一点残缺就不要了。

　　虽然第一次废品数量不多，但加起来也卖了几毛钱。不过郑志尚已经很开心了，至少说明这个时候，收破烂也是可行的。而且现在并没有收破烂，处理破烂要自己送到回收站去。

　　如果自己以低于回收站的价钱去收，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把家里的废品卖给自己，自己从中赚取差价，而且毫无竞争压力，整个城市都能成为自己的废品收购来源，也不失为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

　　打定主意后，郑志尚便立马开始着手准备，在黄阿婆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带领下，同样以卖废品的理由，跑了几家回收站，大致弄清了这些回收站的废品收购价格。

　　郑志尚用这些天卖废品的钱，加上自己口袋里揣着的十块钱，从几家回收站里，买了几个小车轮子，木板什么的。回到家里后，便用这些东西，通过黄阿婆，找了一位木匠，自己画的草图，做了一辆长约一米五，宽约一米、高二十厘米，长方形的四轮手拉车。

　　手拉车的四边，都有做一个高二十厘米的围栏。同时还让木匠师傅用多余的木板做一块木牌，木牌的草图也是郑志尚画了给木匠师傅的，只要照着做就成。

　　同时郑志尚，缠着黄阿婆教自己用杆秤。这个时候还没有电子称，杆秤算是较为普遍的，虽然力气小，不怎么提的动，对此郑志尚到不担心，会认就好，总有办法解决的。

　　黄阿婆虽然也问过郑志尚这是要做什么，不过郑志尚也只是笑着道：“阿婆，等我准备好你就知道了。”

　　木匠师傅还是很效率的，第二天便把小车做好了送了过来，郑志尚将拉带套在自己弱小的肩膀上，在小楼外的小巷里，试着拉一会，效果还很不错，十分轻便，省力，就算装上几十斤的东西，郑志尚也有信心，拉动。

　　郑志尚又从邻家的一位叔叔那里，讨来了一些墨水，用手指沾着墨水，在木牌上写上废品回收，报纸、旧书等物大字，同时还把收回价格也一并写了上去。字虽然扭扭歪歪，毫无美感，不过好在认得出来。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郑志尚也有些急不可耐的找来黄阿婆，把她拉到了那辆手拉车钱。

　　不过黄阿婆并没有郑志尚想象之中的喜悦，反而皱起了眉头，“星星，你还小，等过几年阿婆有了钱，送你去上学不好么？”

　　其实郑志尚明白黄阿婆的意思，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在实行改革开放，不过考上大学，分配到单位里，才是正途。郑志尚摇了摇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道：“阿婆，星星不小了，而且星星还有阿弟、阿妹要照顾，供他们上学。将来把他们都接来了，星星还要买大房子给阿婆一起住……”

　　听着郑志尚的豪言壮语，黄阿婆心里虽然对此表示怀疑，虽然郑志尚很东西，不过买房子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要好多钱呢，不过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阿婆等着星星买大房子，享福，不过呢，星星还是要去上学……”

　　郑志尚也不由一愣，上学，自己又何止不想，这是父亲的梦想，只是如今自己可以去学堂里念书么？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不过对于黄阿婆，郑志尚还是笑着点头答应道：“嗯，星星，以后会去念书。”

　　第二天，黄阿婆跟同事调换了班，不放心的坚持要同郑志尚一起出去。现在的厦门虽然不是一座大城市，不过好歹也是一座城市，还真担心人生地不熟的郑志尚会走丢呢。

　　对此郑志尚心里也十分感动，不过也没有拒绝，有一个大人在，至少不会吃亏。

　　废品回收开张了就这样，在正月初九开张了，郑志尚并没有去街便商铺，而是率先去了农贸市场之类的地方。在前世的记忆里，商场、超市这些地方是纸壳什么最多的地方。

　　这时还没有那些商场，超市，这农贸市场和百货公司，便是最为繁华的地方，自然废品也很多。每到一家杂货铺，郑志尚便会走进去，礼貌的道：“老板，有没有废品要卖，我收废品……”

　　这个时候并没有收破烂的，除了开始感到新奇，问了下郑志尚的价格后，得知价格只是比回收站的低了一点，加之废品什么的本来也值不了几个钱，也便点头，“有的，都在里面……”

　　黄阿婆一直不放心的跟在郑志尚身边，也会和老板闲聊几句，拉拉家常什么的。不过过称的时候，那可就不放松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杆秤，深怕郑志尚会吃亏一般。

　　不过让郑志尚有些失望的是，偌大的市场、店铺、摊位众多，不过收到废品数量并不多，整个市场跑了大半，才装满了手拉车。

　　因为以前没人收，加之又不值钱，所以都直接丢了，有的则是已经在不久前送去回收站了。所以没有多少，不过总算有了个开始，只要这些人知道了有人来收废品，以后就会留着了。

　　不管有没有收到废品。临走的时候，郑志尚还不忘对礼貌的老板说道：“老板，以后有废品，可以攒着，我每个星期都会来收，价钱也包你满意。”

　　老板也笑呵呵点头答应，道：“好的叻……”

　　在黄阿婆的帮助下，把收购来的废品送到了回收站，一一出售。虽然收购废品利润很薄，不过一点一点加起来，也有将近五块钱的利，这才一个上午，一天也就十块钱，一个月下来，还不是三百块钱。

　　这也让黄阿婆有些吃惊，以前丝毫不起眼的垃圾，居然也能赚钱。不过只有郑志尚行礼明白，并不是每次都能收到这么多废品，而且日后一定会有人加入这个行业，到时候更加艰难，自己唯一的优势，便是比他们更早从事，可以建立一批稳定的废品来源。

　　从那以后，黄阿婆在扫地的时候，也开始把垃圾分类，能卖的全都用袋子装好，甚至还找同事们帮忙。这也给郑志尚，多了一条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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