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遭贼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外婆也要回家去了，不过让小姨留了下来，帮忙照顾郑志尚和弟弟郑志浩、妹妹郑志三人。
外婆回去的时候，郑志尚把自己过年前置办的，那些如今已经用不上的年货，还抓了一只鸡和一只鸭，想让外婆带回去。外婆起初说什么也不要，让郑志尚自己留着。
“阿嬷，今年阿爸也还没来得及，给你和阿公送节，这些都是阿爸早就准备好，给你和阿公送去的。”
吃食、鸡、鸭、油什么的外婆听郑志尚如此说，也便收下了，只是袋子里的布，却是非要拿出来，让郑志尚给自己和弟弟、妹妹裁衣服。
“阿嬷，家里还有，购我和阿弟、阿妹的。”郑志尚知道，这匹新布，外婆拿回去后，一定是会给家里的那几个表哥、表姐裁衣服的，所以特意又加了一句，“这块布，也是我特意给你和阿公挑的，裁一身新衣裳。”
这句话倒是不假，上次在集市卖鸡鸭和干香菇，郑志尚和人换了不少布票。
家里有小姨帮忙照顾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在外婆走后的当天，郑志尚便进了山，这几天一直忙着父亲和母亲的丧事，也没顾得上山里的香菇、木耳什么的。
父亲做香菇、木耳的那片山，离家里有十几里的山路，对于幼小的郑志尚来说，这么远的山路，还是十分吃力的，尽管是冬天，可山上的灌木、荆棘还是十分的茂盛。
郑志尚的皮肉都划破了好几处，这点痛来，比起到了父亲做香菇、木耳的那片山谷后看到场景，根本不算什么。原本小溪两边整齐，排放的香菇木、木耳木木，不见了，只剩下那些已经霉烂不会在长香菇、木耳的木头。
是的香菇、木耳被人偷走了，就连那些木桩，都被人一起搬走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给郑志尚。
虽然父亲在的时候，就有人会来偷香菇、木耳，不过那些人都只是来采摘长出来的香菇、木耳而已，从来不会动那些木桩。可这一次，他们趁着父亲去了，不仅偷香菇木耳，居然还把木桩偷走，连根都一起偷走。
这一次郑志尚并没有哭，含着泪水，默默的清点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清点的了，所有还会长香菇、木耳的木桩都被搬走了。
直到天黑时，郑志尚才从山上回来，在家里焦急等待的小姨，看到郑志尚，满身泥巴、枯叶、杂草，脸上、手上还有好几道血痕，心痛不已，也忘记了责怪郑志尚这么晚回来了，让她担心之类的，关切问道：“星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小姨，郑志尚勉强的挤处一点笑容，“没事，就是摔了一跤，被草丛、荆棘给划破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姨帮郑志尚将身上的杂草、泥巴、枯叶清了干净，“先吃饭吧，吃了饭在洗澡。”
“嗯……”
吃过小姨做的饭，郑志尚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进屋，小姨正在哄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睡觉，只是两个小家伙，今天的精神特别好，怎么也不肯睡觉。
郑志尚抱起妹妹郑志芯，坐在床边，看着正对自己张嘴，“咿呀咿呀”笑的真开心的小家伙，泪水忍不住涌出掉落。
没了香菇、木耳这以后家里的进项就少了一大半。该如何养活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郑志尚心里也不由开始犯难了。
“星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小姨发现了郑志尚的异色，急声问道：
回过神来，郑志尚对着小姨勉强的挤处笑容，笑了笑，“没什么，看着阿妹，我想阿妈和阿爸了，她长得可真像阿妈。”
对于香菇、木耳被偷的事情，郑志尚并不想告诉小姨，说了也无济于事，除了抱怨，便只会让小姨也跟着难受。
也许是玩累了，小姨和郑志尚两人又给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喂了一次豆浆粉，两个小家伙，也总算睡着了。
郑志尚犹豫了一会，钻进了床底下。
“星星，你做什么？地上多脏啊，快出来……”
郑志尚在床下面的一堆砖头里翻了许久，才抱着一个上了锁的长方形的小木盒爬了出来，放到床边上。
小姨有些好奇的看着小木盒，“星星，这是？”
郑志尚并没有回答小姨，从床垫下翻出一把钥匙，将小木盒打开。
“这么多钱……”看到木盒里，整整齐齐放好的一堆十块、二十块纸币，小姨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嘘”郑志尚也不管自己小手有多脏，连忙捂住小姨的嘴，眼睛撇了撇屋里。
小姨也很快示意，轻轻点了点头，等郑志尚小手移开后，跟做贼似的轻声细语，问道：“星星，你怎么知道床下面放了这么多钱。”
郑志尚自然知道，这些钱都是父亲这些年卖干香菇、木耳、粮食以及今天倒腾干红菇积攒起来的，一共有三千一百二十六块五。每一次家里有了进项，父亲都会把钱放在这个盒子里，藏钱的时候，也不避郑志尚。
所以当外婆将那个钥匙给郑志尚的时候，郑志尚就知道了，父亲是把这些钱都留给了自己和弟弟郑志浩、妹妹郑志芯。
小木盒里，除了这些年，还有一些食票、布票，想来也是这些年父亲积攒，另外还有两本结婚证，以及家里的户口本。看了看户口本，幸好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也都已经上了户口。
把布票、食票都拿了出来，还有一百块钱，郑志尚才把小木盒重新锁起，又找了个地方，把小木盒藏了起来。
“星星，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小姨在郑志尚藏木盒的时候，转过了身去，直到郑志尚把木盒藏起，才转过身来，看着郑志尚小声问道：
郑志尚对着小姨笑了笑，“小姨，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着，又从布票里，拿出了几张布票、食票、油票，给小姨，“小姨，这些你拿着，扯几批布，做几身新衣裳。”
“我不要……”
郑志尚并不等于小姨推脱，便塞到了小姨手里，一副不容商量的道：“拿着，你不要的话，也会被其他人拿走。”
“谁会来拿……”
对于小姨的疑问，郑志尚并没有解释，转身把放在抽屉里的两百多块钱，取了个整数出来，又将从木盒里拿出的那一百块钱，连同布票、油票、食票一起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郑志尚才松了一口气。
“星星，你这是做什么？”
“用不了多久，小姨你就会明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对于小姨的疑问，郑志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测。
拍了拍身上的灰，洗了一把脸，攒这那两百块钱，便躺倒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身边。
郑志尚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第二天夜里，郑志尚、小姨、弟弟郑志浩、妹妹郑志芯关灯睡着后，没多久、鸭棚里，便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小姨正要起身去查看时，在黑暗之中，却被一只小手给拦住了。
“星星，你没睡……”小姨小声的问道：
郑志尚“嗯”了一声，小声道：“小姨，别出去，睡吧。不会有事的……”
“可……”
也不等小姨说完，郑志尚便笑了笑，小声道：“没事的，以前棚里的鸡和鸭也会这么闹腾。”
静静听着屋外传来的动静，郑志尚一直没有合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猪圈里的猪，也开始闹腾了，“哼哼”的叫唤着。
这一次小姨忍不住翻身起来，道：“不行，我去看看……”
“小姨，别去，听我的。”
这些人既然敢趁黑偷到家里来，郑志尚还真不放心，让小姨一个少女出去，这些人敢来偷，就不会没有准备，窑洞离坊上，也有不小的一段距离。真出了什么事情，坊上的人，也听不到，所以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动。
“星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小姨越发觉的情况不对劲，小声问道：
“嘘”郑志尚，拉着小姨，让她躺下后，小声对小姨，道；“小姨，别出声，记住了。”
也就在郑志尚小声说完后，门栓便传来一阵动静，随着门被“吱呀”轻轻推开，一个黑影，窜进了屋内。小姨也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毕竟还是少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吓蒙了。
“谁……”郑志尚故意问道，一边握着小姨的手指，让她别动，别出声。
“我只要钱，钱在哪里？”黑影问道：
“在衣柜的左边的抽屉了，钱你可以都拿走，不过声音能不能小一些，别吵醒我阿弟、阿妹。钥匙在衣柜上面的那格衣橱边上。”
黑影按照郑志尚的提示，掏出火柴，接着火柴微弱的光芒，果真找到了钥匙，打开抽屉后，第一根火柴也烧尽，又划了一根火柴，将抽屉里的那一百多块钱，和布票、油票、食票一股脑的全部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显然，黑影并不满足，转过身来，对着郑志尚，道：“就这么点。”
“我阿爸走前，阿弟、阿妹住医院看病，阿爸也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家里就只有这些钱了，这还是办丧事的时候，大家凑的。”
也不知道黑影最后是不是相信了郑志尚的话，还是见时候不早了，也便走了。
“小姨，你别动，我去看看……”直到黑影走了好大一会，外面也安静了下来，郑志尚才起身，摸黑走到门口，重新将门栓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郑志尚才松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轻轻拍了拍小姨的手，“好了，没事了。”
“星星，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这时小姨也回过神了，心有余悸的问道：
郑志尚“嗯”了一声，将前天自己进山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苦笑道：“我也只是担心，他们会偷到家里来。”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也不早说。”
小姨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
“小姨，不哭，这不是没事么？”郑志尚拍抚着小姨消瘦的后背。
“这还没事，都被偷到家里来了，这以后怎么办？”郑志尚的宽慰，并没有换来小姨的安心，反而更加让小姨担心起来，突然紧紧抓住郑志尚的小手，“不行，星星，这里不能住，你还是跟小姨去你阿嬷家。”
其实郑志尚也知道，自己在住这边，小姨、外婆她们也不会放心，如果让小姨或者外婆留在这里陪自己，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谁又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去而又回呢。
家里要是有个大人就好了，自己如果能快些长大就好了，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似乎也看出了郑志尚的犹豫，小姨又道：“星星，不用怕，你二姑，如果不肯收留你们，小姨带着你们过。”
听到小姨发自内心的话，让失去双亲的郑志尚，心里也满是感动，勉强的笑了笑，“小姨，没事的，再说了，就算要离开这里，也要等明天吧。”
这一夜，不论郑志尚，还是小姨，都没有睡，也没有了一点困意。也只有弟弟郑志浩和妹妹郑志芯两人，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呼呼大睡到天亮。其实想想也是村里早就传父亲有上千的存款，父亲不在了，窑洞又远离坊上，家里又没什么大人的，怎不会遭贼惦记。
郑志尚带着浓浓的黑眼袋，清点了一下鸡鸭棚和猪圈。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那两头种猪，昨晚也让人给牵走了。不过好在仓库里的东西，昨晚那些人，也许是因为太冲忙了，也许是良心发现，并没有搬走。
家里昨夜遭偷的事情，除了小姨、郑志尚两人知道以外，坊上其它人并不知道。就连四叔，郑志尚也没去告诉。原本小姨是想去坊上问问，究竟是谁，这么没良心，连无依无靠的孤苦小孩，都不肯放过。
郑志尚知道，小姨这么闹，不仅抓不到小偷，还会把大家的关系闹僵，便阻止了。不过在窑洞时住不成了，小姨也不管郑志尚是否同意，铁了心要把兄妹三人接回家去了，一大早起来，便开始帮郑志尚和弟弟郑志浩、妹妹郑志芯三人收拾东西。
对此郑志尚也只能任由小姨去收拾，和小姨说了一声，便去坊上跟丁奶奶、温奶奶几个关系极好的，说了一声，告了个别。
原本郑志尚是想跟四叔也说一声的，不过还没进那个家门，就被奶奶给赶出来了。不过郑志尚还是和奶奶说了一声，自己今天要带阿弟、阿妹离开了。
对于郑志尚、弟弟郑志浩、妹妹郑志芯三人的死活，她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理也没理。倒是一旁的爷爷问道：“星星，你们要去哪？”
“你管他们做什么，就算做乞丐、而死，也跟你没关系。”奶奶一声呵斥，爷爷便不敢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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