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善后之后

　　在各路援军离京返回各自领地之后，朝廷按照朱青和杀风的建议，为他们送去了抚恤和封赏。这多少对死去的人有些交代，对活着的人有些安慰。

　　与此同时，大明皇帝崇祯组织了盛大的祭天仪式，用以告慰那些为保卫大明牺牲的勇士。

　　仪式在天坛举行，从东顺时针直到北，共祭拜了四天四夜，往东祭拜先祖、往南祭拜冤魂、往西祭拜开封勇士、往北祭拜边关勇士，其中以西面和北面的仪式最为悲壮，最后两天两夜的祭天，京城百姓自发涌向街头河边，为保家卫国而战死的将士诵经，放河灯。

　　因为祭天的庄重性，朱青推迟了出关接回林白，顺便探望曹化淳的行程。但是玄武和赛时迁等人却等不及了。开封城一向敏感，靠良山一人恐怕难以应付，玄武从朱青领命，率领玄武门的锦衣卫赶赴开封，巩固开封初见成效的土改成果。

　　赛时迁也没能留下来参加四天四夜的祭天仪式，江南路军南下追寻多铎一行，迟迟没有音讯，朱青放心不下，即命赛时迁率领京城五鼠及其铁面门一半的锦衣卫南下，尽快找到多铎的下落。以赛时迁和京城五鼠的人脉，找人自不必说，何况赛时迁在扬州还有个老相好，秦淮美人秦香！朱青安排赛时迁南下可谓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西南路军也遭遇困局，西南向来路险人蛮，在朝廷与满清激战之时，西南各部趁机崛起，似乎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西南各诸侯与朝廷对抗，他们即便是台面上不敢公开叫板朝廷，但是对于朝廷的政令，多半是阳奉阴违，这对于崇祯和朱青都是不能容忍的。所以一向心狠手辣，威震黑白两道的黑煞被朱青派往西南，以达震慑之威！自从铁面被贬、铁松叛变之后，铁面门已经交与黑煞接手，如今赛时迁分走了铁面门一半的门徒，剩下的铁面门锦衣卫势必要跟随黑煞挺进西南。虽然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圣名动京城，威震江湖，但是论实力，铁面门却是仅此于青龙门的锦衣大门派。当初铁面还执掌铁面门的时候，铁面门就是前任都指挥使鬼火一手扶持的，是京城四圣的最大对手。如今鬼火被灭，铁面门几经易主，但是门风仍在，无疑是跟随黑煞征战西南地最得力队伍。

　　五大门，白虎、玄武、铁面均已各镇一方，如今京城只剩下青龙门和朱雀门了。

　　朱雀门多为女侍，更侧重协同大内保护皇宫安危，所以，朱雀虽然很想出外面去闯一闯，但是使命在身，身不由己，朱雀门必须时刻听候皇命。

　　而朱青则不然，虽然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按说当与崇祯寸步不离，然而朱青应该庆幸，他那几位师傅还能独当一面，又应了那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话，朱青这个都指挥使反倒要经常到处跑，可谓那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啊！

　　一切善后相继落实，朱青的北地之行也终于提上日程。临行当晚，朱青和留守京师的几位锦衣卫将领聚首雀猫山庄，台面上是说正事，实际上是想叙叙旧。毕竟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如今想来还不禁背后发凉，惊魂甫定，令人唏嘘不已，还能坐下来聊天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毫无疑问，还是杀风做东，但是，他已经知道，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主角。而朱雀也有相同感受，虽然这是雀猫山庄，是她朱雀的地盘，但是，她反倒像个客人，在朱青和宁儿间总有些尴尬。

　　倒是东方白和燕十娘无拘无束，这对冤家侠侣，相伴了大半生也没人先开口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有些感情，也许吵吵比情话更好吧，甚至有时忍不住当场打上一架也无可厚非，总之都比彼此沉默碍眼强许多。

　　杀风瞟了朱雀一眼，这个深沉的男人除了他的工作和武功，其他的生活和感情一塌糊涂，一接触就露陷。此刻他朝朱雀举起的酒杯又停在半空中，让朱青和宁儿忍禁不禁。

　　朱雀懂得，但是她不想懂，即便此刻宁儿就依偎在朱青的身边，她也说服不了自己面对从小就跟随并使之为兄长的杀风。

　　“来，我敬你俩一杯，祝你们明天顺利。”朱雀拿起酒杯对朱青和宁儿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朱青不想让师傅杀风太为难，跟宁儿拿起酒杯应了朱雀半杯后便转向杀风道，“几位师傅，明日我和宁儿就要出关了，如果白虎和铁面他们把边关城防处理妥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感谢几位师傅的教诲，朱青不管去到哪儿都不敢忘了师恩。我和宁儿敬诸位一杯。”宁儿也拿起酒杯，抿嘴一笑。

　　“好，师傅这些老家伙也不懂说那些肉麻的话，师傅就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有去有回就好，干！”杀风一向不爱说话，这会儿更是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话，好话都让柳清风说了。

　　看着朱青和宁儿受几位师傅的祝福，朱雀内心越不是滋味，她强颜笑道，“晚点我还有任务回宫，就不能诸位了，朱雀自罚一杯，先行撤了。”朱雀说着，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罢，放下酒杯，拿起宝剑便起身离席，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众人看着朱雀的背影，顿时都沉默不语。

　　“哎，醉翁之意不在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哟！”东方白手里倒着酒，嘴里却是悠悠然道。

　　“就你话多，酒都封不住你的嘴！来，老娘淋死你！”燕十娘白了东方白一眼，拿起酒杯又较上劲。

　　朱青和宁儿相视一眼，自然都心知肚明。

　　朱青自觉得都是因为自己，便自倒了一杯闷下，谁知他这喝的是酒，身边人喝的却是醋。

　　“哼！”宁儿突然娇喝一声，也起身离席回屋了。

　　朱青一愣，手中杯停在半空，看着宁儿的白影苦笑一声，“what？”

　　“你还有心情在这说洋文，还不赶紧去追！”毕竟是女人，燕十娘更懂女人的心思，见朱雀和宁儿相继离席，便劝了朱青一句。

　　柳清风却是摆摆手，“先别去，女人就不能太惯着。”柳清风说着，又给自己和朱青倒了一杯酒。

　　谁知东方白也把空杯凑了过来点头道，“对，我赞成老柳的话，女人就不能惯着！”

　　可是东方白话音刚落，燕十娘赶紧就送上一双白眼，“哪都有你啊！”东方白便只好回到自己座位上轻声哄了哄生气的十娘。

　　这下惹得一向不苟言笑的杀风也抿嘴一笑。

　　燕十娘却是没有买东方白的账，瞪了一眼便起身要离席，临走时又瞪了柳清风一眼，“你们几个活该到现在还单着！哼！”燕十娘撂下一句，便怒而离席了。

　　三个女人相继离席，让这几个平时能管千军万马，左右大明江山的汉子瞬间木然。

　　“几位师傅，我不追自有我的道理，但是正如十娘刚才说的，在这方面，各位师傅还真得好好练练。十娘话糙理不糙，你们为大明奔波了大半生，也该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了……”朱青边说边给几个空杯倒满酒。

　　“哎你小子，这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倒数落起我们来了。”东方白仗着酒意说了朱青一句。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响应他。

　　柳清风举头望明月，不禁一叹，“青龙说得没错啊，都老大不小了，没回回府都被老娘催，看她老人家成天替我这个儿子担心，我这心里就难受。”柳清风说着，又闷了一杯，没想到铁汉也有柔情。

　　东方白拍了拍柳清风的肩膀安慰道，“之前不是对人家秦香姑娘有意思吗？怎么又放下了？”相对于柳清风和杀风，东方白就算没有名分，但是总知道有个人惦记了。

　　柳清风苦笑摇摇头，“我这人本就不怎么会说话，又说咱这刀口上度日的，怕是会连累了秦香姑娘，再说了，时迁兄弟与秦香本就是老相好，早前不知情也就罢了，现在我跟时迁兄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战友，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柳清风还是懂的。”说罢，柳清风仍是对着明月又饮了一杯，只是这一次，朱青等人都陪他干了。

　　“溺水三千，偏饮这一瓢，也真是难为你了。”东方白再一次安慰道。

　　然而此时，朱青也不禁抬头望月，正在入神之际，一直少语的杀风突然问了一句，“你心里是不是还念着陈姑娘？”

　　此话一出，东方白和柳清风皆是一惊，不由得看了朱青一眼。

　　朱青被杀风的话说得愣了一下，陈姑娘，陈圆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说来朱青与陈圆圆的感情跟柳清风与秦香的颇有相似，只是一个是路上相遇，一个是梦的起点。这或许就是柳清风能回答东方白的问题而朱青无法回答杀风的重要原因吧。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因陈圆圆而起。

　　待到朱青回头将要喝杯酒以应答杀风之时，突然一个黑影闯入山庄园林。

　　“谁？！”几乎同时，两把剑从楼上挥斥而下，宁儿和朱雀前后将那黑影截住。那黑影想往里退，不想另一把剑从黑暗里伸了出来，燕十娘持剑指着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黑影只好转身，在亭榭中央饮酒的几个男人也静静地转了过来。

　　那黑影退无可退，只好自行揭下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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