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闯王留不得!
锦衣卫和御林军相继散去。李自成在议和书上签字画押，明廷招安闯军在文字、形式、和法律上有了结果。
按照朱青的安排，招安一旦成功，立即举行授封仪式，用以安慰这些刚刚受到一场惊吓的闯军。
授封仪式办得非常隆重，从征虏大元帅到征虏大将军，李自成和他的部将们首次被朝廷认可并封官加爵。这是最风光的造反英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为这一天付出了多大代价，甚至差点连命都送上。
授封仪式最后，李自成从龙椅上拿着杯盏走了下来，来到李自成身边，两位王面对面，心里都各有一番滋味——
这人是与我争天下的！
但是，男人的斗争在此刻却变得微妙无比。
崇祯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闯王，朕以后的征虏大元帅，你我打了数年，没想到还有一起喝酒的一天，来，朕敬你一杯！”
虚情假意也好，假戏真做也罢，面对崇祯的话语，李自成感慨不已，或许他开始只是想吃饱饭，但是当他觉得他不只想吃饭的时候，他看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全部，但是，今天，他还没有做到。他的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末将惶恐。”李自成表现得很谦逊，将酒杯又压低了一截。
“说实话，朕开始确实想杀了你们，但是，朱青跟朕说，闯王杀不得。朕才明白，‘开城门，迎闯王，闯王进城不纳粮……’是怎样的含义，你放心，朕答应你的条件朕一定办到，但是你答应朕的条件也希望你不要忘记。”话已说开，崇祯也没有什么要假装的了。招安了李自成，不但平定了国内的战乱，还一下增加了数百万的御敌军队，这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他当真不能再把买主惹急了。或许他筹码不够，但是在明朝危急时刻，轻微的声响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
“请皇上放心，臣既已答应招安，而鞑子又处处与我闯军作对，臣定不辜负皇上封与末将征虏大元帅的名号。”李自成也信誓旦旦。
“好！按照约定，明日一早朕便让朱青等人带你去见你女儿，过了午时你的人和所有封赏即刻上路，不过，还得委屈你留下来陪朕几天。”崇祯嘴角一笑道。
“谢皇上。末将先干为敬。”听到明日一早就能救出自己的女儿还能按时回营，李自成心中大喜，便一口闷了杯中酒。
“闯王果然爽快！干！”崇祯也舍命陪君子，一口喝完酒。
然而此时，酒席上却找不到朱青的身影。
他已经早早回到雀猫山庄，招安事宜已经敲定，明日他们要押送李自成的封赏回开封，但是他却感觉有些不放心。
“怎么？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你还这般愁容？”宁儿关切问道。
朱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前，窗外不远处，便是城东村。从京城望去，那里是多么的宁静，仿佛世外桃源。
“我还是不放心。”朱青看着城东村的方向，担心道。
“你担心陈圆圆和玉凤姑娘？”宁儿似乎看出朱青的心思。
朱青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既然已经招安，他便不用再担心李玉凤了，但是陈圆圆，却是他心中放不下的一个结，除了旧情，还有历史的阴影。
“闯王不能留！”朱青突然嘀咕道。
宁儿一听，大吃一惊，“什么？不是你劝说皇上闯王不能杀的吗？”
“闯军寡信，恐怕这又是一场诈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朱青沉思道。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直接把李自成绑了吧？”宁儿当然也知道闯军的痞性，流贼的话如何信得？”
“不行，我要进攻面圣。”朱青似乎想到了另外的办法。
授封晚宴结束，众人散去，朱青便趁着闯军喝醉的时候离身前往崇祯的寝宫。
如果说前几次李自成和他的部将们只是假装喝醉，那么这一次，恐怕就是真醉了，因为这是他们留在京城的最后一晚，是他们起死回生的一晚，或许也是他们瞒天过海的一晚，真醉有时才是最真实的迷惑。
“咚咚咚……”崇祯寝宫三声轻微的敲门声。一个黑影落到崇祯门前。
“谁？”崇祯警惕一问，动荡早就让他睡觉时都处在战斗的状态。
“是我，青龙。”轻声而简单地应答，门已经从里打开。
刚处理了心中一块心病，崇祯却丝毫没有怠慢，即便是几杯酒下肚后，他也没有翻牌，连皇后都不让侍寝。
“朕就知道你回来。”崇祯不无基情地看着朱青，他们君臣今天在大殿上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取得了历史性的收获。
“皇上，青龙有要事相商。”朱青很认真道。
崇祯点点头，他喝了一口茶，好让自己清醒一下，朱青半夜来找自己，说有要事相商，想必不是小事儿。
“你说。”崇祯将最后一扇窗关上，示意朱青。
“闯王留不得！”朱青开门见山。
崇祯一听，停住手中的杯子，吃惊地看了朱青一眼，“什么？你今天还跟朕说闯王杀不得。怎么……？”
正是崇祯疑惑之时，朱青接着道，“闯王暂可留，但其锐气必杀！”
崇祯一听，更加疑惑了，“今天咱们不是杀了他的锐气了吗？你想想他在殿上的样子，已然臣服于朕。”
朱青摇摇头，“不，怒青龙直言，你们都太不了解李自成和闯军了。”
崇祯一听，默默点头，确实如此，相比于朱青在前线与李自成交锋，他们这些后勤君臣只能通过言官的嘴和情报了解情况。但是他没想到，朱青出了有大量的实战经验，还有大量的历史史料。
“继续。”崇祯很想了解李自成或者说朱青对李自成的看法。
“今天的臣服，且不说他口服心不服，即便他心服口服，一旦回到自己的营地，拥兵百万，又获得大量朝廷封赏，锐气岂不更加？”
崇祯点点头，这样的道理他自然懂得，也不是没有想过。
从崇祯的表情朱青知道，这个理由并不是崇祯最需要的。
“臣说杀他锐气，是断其左右！”朱青沉沉说道。
崇祯一听，果然两眼放光。沉疑良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李自成答应留下来，让他的副将先行回去。”
崇祯能想通，朱青松了一口气。
“闯营仍有将士百万，若是刘宗敏、虎子等大将回营，加上大西王张献忠，这些人都是不讲规矩但勇武过人的将才，恐怕一纸招安书制服不了他们吧？”朱青提示道。
崇祯点头问道，“你想将这些人除掉，断了李自成的左膀右臂？”
朱青微微一笑，“唯有如此，李自成才能真正被驯服！”朱青说道最后，语气竟然有些诡秘。就连崇祯都不由得将眼前这个智勇双全地得意住手打量一番，脑海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念头。
朱青从崇祯的眼神中看到从未有过的危险，这是一个多疑的男人，还偏偏是一个皇帝！朱青在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到韩信。但是他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韩信那么厉害。崇祯也没有刘邦那般才略，勤能补拙，但是选择有时候比努力真的更加重要，其实明末不乏将才，但结果不是忠烈便是叛徒，这跟崇祯的统治有很大关系。
“想必青龙将军已有想法了？”崇祯试探问道。
朱青点点头，却是不语。
“何不说来听听？”崇祯追问。
“青龙不敢！”朱青抱拳道。
“哦？为何？”崇祯一惊，莫非他已经看出朕的心思？
而朱清的回答着实让崇祯大吃一惊，“青龙担心皇上会杀了青龙。”
连不经意闪过的念头都被朱青猜到，崇祯有些躁动，“笑话，你是朕的爱将，朕怎会杀了你？”
“韩信也曾是刘邦的爱将。”朱青直言道。
喜欢猜疑的人最好地应对方法是直接说出他内心的猜疑，让他无疑可猜！
崇祯果然不自然笑道，“你觉得朕是刘邦？”
朱青摇摇头，“青龙并非韩信。”
“那你还不快说？”崇祯领导。
“是，皇上！”朱青说着，便靠近崇祯耳边……
听罢，崇祯便点头笑道，“好！此事由你去办，明日早朝朕即刻下旨颁布。若是耽误了大事，朕就让你变成第二个韩信！”
“末将遵命！”朱青说着，退出崇祯的寝宫，连夜出宫，潜回雀猫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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