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差距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出过手，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战场逐渐平静下来。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衣服，内衬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粘着、冰冷的感觉提醒着两人刚才心中受到的冲击。
“我们，去看看吗？”达维安吞了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也好吧。”奥蕾西娅心里还打着鼓。
一点一点地挪过去，看着一片狼藉的城门口，两人还是决定帮忙清理一下，没有参战自己已经觉得很羞愧，再不帮助自己内心真得不好过。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们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动手清理着战场的痕迹。
置身在城门口，四周放眼望去尸体、伤兵满地都是，耳边是各式各样的呻吟声。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像一块巨布包裹着达维安，伸手第一次碰到石像鬼的身体，这也是第一次他与天灾的人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一具尸体，虽然这仅仅是一具魔法造物的尸体。
在手触碰了一下石像鬼的翅膀之后，很明显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一般一下抓住了那边翅膀。而达维安心里则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如同当初第一次拿起剑或者是第一次与父亲练习时的感觉。
手中的翅膀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温热，甚至于一丝血脉跳动的感觉都没有。这与达维安小时打猎所接触到的尸体完全不同，冰冷而坚硬，如同石头一般。不，应该是比石头还要冰冷，仿佛永远不会拥有温暖，这种冰冷能够浸入骨髓，这是达维安大脑的第一反应。
经过了之前的冲击，达维安对石像鬼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他克制着颤抖的身躯，脑海里反复想着当初父亲的教诲以及父母教导他如何去了解敌人的情景。只可惜，当他一鼓作气将石像鬼翻过去之后，来回看了几次，所得到的结论也只有：“嗯，很坚硬，我劈不开。”“这爪子抓我，我速度跟不上，死定了。”之类的东西。石像鬼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死亡之后尸体就完全化作了石像，根本无法通过解剖之类的手段来了解它的弱点。对于这样的魔法生物，只有魔法师或者神术师有能力从中获取信息。
一脸沮丧的达维安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又随之散去了不少。只得和奥蕾西娅一样，站起来后帮着简单清理下战场了，强烈的挫败感让他内心总觉得憋了口气。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宿舍时，抬眼便看见了一脸焦急的伊卡阿姨和默默站在一旁的菲德叔叔。伊卡看见他们便急急忙忙跑过来拉着两人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菲德的脸色也好了不少，这个爽朗的兽人教官在板着脸的时候让达维安都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得知两人并没有参战，只是去帮忙收拾了下战场，伊卡长吁了一口气。
看着伊卡阿姨身上还负着伤，却依旧坚持在这里等着他们。奥蕾西娅内心的某根弦被触动了，她很想有冲上去抱着伊卡阿姨哭的冲动。但这几年的经历养成的习惯却让她只是站在那里，紧握着弓低着头，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淡蓝色的眼睛一味地盯着地面。达维安在这个时候表现就没有那么激烈了，只是心中感到暖暖的，之前的紧张和孤独被冲淡了不少。
得知两人没事之后，伊卡便催促他们早早休息，明天一早去见小小城主。至于为什么，两人倒是没有说。达维安没有细问，伊卡和菲德两人在这里辛苦地等待达维安和奥蕾西娅，两人心中也过意不去，连忙连推带劝地把他们送走了。之后达维安和奥蕾西娅一起吃了点东西，见过那么血腥而压抑得场面，两人胃口都不是很好，一天劳累，草草洗漱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达维安反复梦见白天的场景，尸山血海中父母的面容又忽隐忽现，恍惚间只能看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在铺天盖地的石像鬼群面前，矮小的身影随即又被无穷的石像鬼所淹没。
早上起来，达维安脸色着实难看，再一看时间，以比平时晚了几个小时。达维安立马吓了一跳，作息时间在军队可是最严格的要求之一，要是在家里，估计父亲早就把自己直接轰起来了。他连忙简单地洗漱后便冲了出去，找到奥蕾西娅发现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没有多说便一起朝城主府赶去。
小小见到两个人来了之后并没有发火，依旧不慌不忙地让他们先坐下喝口水。“没事，我上午也有事，处理了下昨天战后遗留下来的事，你们先喘口气。”颇显敦厚的声音让两人安心不少，小小的态度也让他们放松了下来，虽然达维安内心还是很不好意思，与平时表现强烈的反差让他心中纠结懊恼掺杂在一起，就像一根拧到极限的绳子。“其实，你们还那么小，昨天第一次见到战场没有逃走，之后还能上去帮忙已经不错了。你们的天赋也不差，还年轻，慢慢来。我那么大的时候，嗯，还在森林呢。”很少说话的小小突然一口气说那么多，也稍微有些不习惯。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还是让达维安两人心中好受了不少。再说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小小本就是那种很敦厚老实的人，一直都很照顾他们，虽然嘴上说得少，但很多地方都想得很周到。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小小能够被安排来镇守岩岭城的原因吧，这样的性格品性很受精灵、兽人的尊敬，同时兽人不会因为小小来自精灵族，和精灵族亲近一点而心有不忿，在他们很多人的眼中，身体巨大，力量惊人的小小大人很是符合他们眼中的强者的定义，而言语甚少但是每次作战都是冲锋在前的行为更是有种兽族勇士，酋长的人格魅力。即便不算足智多谋，也有足够忠心的亲信帮他弥补这块短板。何况坐在那个位置并不一定要多么足智多谋，雄才伟略，岩岭城最主要的职责是防守，而不是开辟战线。
“今天，嗯，很不好意思让你们过来，昨天才第一次。”小小因不好意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粗糙的右手摸着自己的头，岩石摩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就是今后的训练会隔几天与我对战一次，当然，我不会尽全力的。”
达维安和奥蕾西娅当然不会觉得今天叫他们过来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对和小小城主一战感到疑惑，虽然他们自信心不低，但是还没有自满到有能力和小小大人一战，达维安首先提出来。
“那怎么打？即使不用魔法，我觉得小小叔叔也可以轻易碾压我们吧。”达维安引以为豪的力量在同样以力量著称的山岭巨人小小面前，简直如新生的幼儿不值一提。
“错了，恰恰相反。力量上我会控制在一定范围，而魔法反而要用，你们要学会，如何去躲避和承受那些石块，别傻乎乎地硬抗。”说到战斗方面，小小一下灵活多了。
达维安和奥蕾西娅面面相觑。“那……好吧，只不过现在就要来么？”达维安指了指小小身上那些还未痊愈的新伤。
“哈哈，没事，反正你们也砍不伤我。”小小拍着胸口大声说道，丝毫不在意身边那两个受伤的少年和少女。
另一旁的伊卡已经无语地捂着脸摇头了，作为精灵做出这个失礼的动作，可见平时对小小大人也是几番劝诫了。“额，那个，你们别在意，你们懂的。”
扑哧一声，奥蕾西娅忍不住笑了出来，而达维安也摸了摸鼻子。“好吧，那我先来。”达维安闷声闷气地说。
穿戴整齐之后，达维安紧张地站在小小面前，手心满是汗水。这是第一次站在和自己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人的对立面，即使是父亲也没有小小这般恐怖的威压，或许两人交手在瑟德变身期间可以不分上下，但是小小这么恐怖的身躯带来的威慑却是瑟德不具有的。当然另一方面，瑟德也不可能对自己儿子出全力。
在询问过达维安是否准备好之后，小小猛得一掌拍向了达维安，硕大的手掌带着骇人的风声呼啸拍下，单论这一掌的效果，已经不比那些城墙的投石车弱了，手掌的阴影已经完全笼罩住了达维安瘦小的身影。达维安自知不敌，身体朝左侧倒下，就地一滚离开了手掌的攻击范围。凭着侥幸心理，达维安原本还想顺手一剑砍在小小的手掌上。可不料，由于第一次对上小小山岭巨人这类的敌人，达维安低估了小小手掌的威力。此时的他可是说是紧挨着小小手掌边缘堪堪躲开了这一掌，猛然砸在地面掀起的气浪直接让达维安飞了出去，原本用力砍下去的剑只能说在小小坚硬的岩石手背上轻轻地划了一剑，毫无作用。
飞出去的达维安一站好立马将全部精力用来防守，刚才的一幕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与小小之间如同天堑一般巨大的差距，丝毫不能存侥幸心理。小心起来的他开始全力躲闪小小的进攻，这一幕落在菲德的眼中，让他赞许地点点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是生死战场上极其重要的一点，像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和一些飞扬跋扈的年轻人，让他们上战场只是白白浪费他们护卫和军队的高端战力去保护他们而已。
虽然小小降低了攻击的力度，但是大部分进攻的技巧还是都用了出来。即便达维安从小就受到父亲、母亲的训练，但两人都与小小这样的敌人相差太多，小小虽然灵巧没有瑟德、夜慕高超，但力量的差距和超大的攻击范围对现在的达维安来说，却更加棘手。从一旁可以看到达维安时不时地飞出去，哪怕用盾牌从侧面格挡一下，反作用力也震得虎口发麻。
即使小小放水，十分钟达维安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小小的攻击频率与正常士兵无意。但小小可是巨人一族，那就十分恐怖了！逃出攻击范围让体力超常的达维安都吃不消，飞出去数次后更是真的再也躲不过去了。
“还行。”小小话没有多说几句，他与瑟德夫妻一样，认为真正的战斗技巧是要自己摸索的。今天达维安的表现还不错，至于技巧要以后才能看得出来是否走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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