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治病 一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朝廷每年向太医院播发那么多的银两，现在倒好，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这是气死老夫了！”

　　胡青山在房内大发雷霆，丝毫不顾及往日儒雅的形象。而让胡青山感到愤怒的来源正是两名御医共同作出的判定-病因不明，建议多在家中休息，开出的药方，也都只是一些清热降火的普通方子。

　　这样的方子，贵人那边不知道吃了多少副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胡青山不禁有些焦急，这个如何是好！

　　两名御医却是不慌不忙，他们一个叫王福良，今年六十二岁，家中三代都是御医，另外一个叫张石杰，今年也是六十二岁，家中四代都是御医。在他们看来这个胡青山不过是依靠溜须拍马，才坐上了这个院使的位置，虽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却是十足的草包一个，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病确实有些蹊跷，我等同僚实在能力有限，除了这静养多休息之外，我等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要不然还请胡大人另请高明！”张石杰有些嘲笑的说道。

　　胡青山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明白这两个人是在将自己的军，赌气自己下令去民间找大夫的行为。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些太医的医术那是没话说的，要不然也没有办法进入太医院任职，可正如民间歌谣所说，这太医院的药方，是既治不好病，又医不死人，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特别是在几名太医都手足无措的时候，胡青山不得不病急乱投医，派人在京城中四处暗中寻找名医，可惜效果也不怎么样，这京城当中的名医和这这太医院多少都有些瓜葛，自然明白当中的凶险，不是推脱不来，就是借口有事，就算来的那几个人，也只会夸夸其谈，照本宣科，说的全都是医书上面的话，是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半个月前，锦衣卫的一个百户许从文突发高烧，别看这许从文只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可是提起他爹的名字，在京城当中，甚至说是大明王朝的官场当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九千岁魏忠贤最忠实可靠的打手。这许显纯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孝宗皇后外甥，略晓文墨，武进士出身，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更有九千岁魏忠贤当作靠山，可谓权势滔天。可惜这许显纯虽然四十来岁了，享受过无数的荣华富贵，却一直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只有一个儿子！

　　少子在古代可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像许显纯这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那简直就是要老命的事情。虽然自己有一个儿子，但这可是在古代，医疗卫生极为落后的古代，万一有个什么问题那自己可不就后继无人了？只可惜许显纯小妾取了不少，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争气，别说儿子了，就连女儿都没有见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许从文，全家上下自然当作宝贝那么供起来，自小那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宠爱的不得了。

　　突发高烧那还得了，许显纯更是亲自出面，去太医院找来了最好的两位御医来为自己的儿子瞧病。按规制，御医专供皇室服务，是不允许私自为其他人看病的。可是这太医院的院使胡青山可是通过许显纯才搭上了九千岁的这条线，，那么这一切的规制都不是问题了。

　　御医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不到一天，这许从文的高烧就退了下去，情况却变成了身上奇痒无比。几个御医用了全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减轻一点症状，反而情况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胡青山瞬间苍老了十岁，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许显纯刚找到自己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事已至此，什么都不要想了，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将许从文的病治好，再拖下去，万一又出现个新状况，别说自己的前途，就连自己的身家性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报！百草堂的大夫带来了！”

　　“哦，人呢？”

　　“在外面候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干脆点，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只是来的人并不是那百草堂原先的大夫，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的大夫！看样子只有二十来岁！”

　　“什么？”胡青山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自己堂堂太医院的院使下令去请人，对方居然敢不给自己面子，只是来了一个年轻的大夫，嚣张啊，实在是太嚣张了！

　　“那你们就把他给带来了？”

　　“是，那小子说他自己是个大夫，有办法治病！”

　　“愚不可及！这些跑江湖的人个个都说自己能解决问题！”刚准备开口让人把他给轰走，一旁的张石杰确实不阴不阳的说了起来。“哎哟，还真是稀奇，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连毛头小子都出来出诊了，福良兄，我记得你可是在黄老门下学医多年，尽得真传，不知道是多少岁才单独出诊的呢？”

　　“老夫天资有限，在几个师兄弟当中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我记得那是我三十九岁那一年，师傅才允许我单独出诊！”王福良嘴上说的谦虚，表情确实一脸的骄傲，确实，三十九岁能够单独出诊，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年纪了，现在听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就能来单独出诊，两名御医话中尽是嘲讽之意。

　　“狗日的老家伙，真不拿老子当回事啊！”胡青山心中的火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行啊，你们两个不是和老子对着干吗？不是想看老子的笑话吗？老子偏偏不叫你们如意。“人在那？带来看看！”

　　“是！”

　　两个御医相互对看了一眼，他们明白，这个胡青山怕是和自己较上劲了，那刚好留下看看热闹，看看这个胡青山是怎么出丑的。

　　没一会的功夫，秦天就在一名锦衣卫小校的带领下来到了房内。胡青山第一眼看到秦天确实暗暗点点头，体格健壮，英姿挺拔，气宇轩昂，让人倍生好感。胡青山自持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这小子和之前来的那些人不同，身上透着一股自信，说不定还真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来者何人？”

　　“在下秦天，是一名大夫！”

　　“你说你有办法治病，可有其事！”

　　“不错，在下确实说过这句话！”

　　张石杰在旁边听了极为的不爽，忍不住开口训道：“哼，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锦衣卫指挥使许大人的府邸，你要是敢乱说话，小心自己的小命！”

　　“既然有时间在这里废话，不如回家多看几本医书，我真弄不明白，病都治不好，还有什么脸在这里聒噪！”

　　“黄口小儿，你竟敢侮辱我吗，老夫我和你拼了！”听了秦天的话，张石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在太医院算是老资历了，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服侍过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现在居然被一个年轻人说自己治不好病，这口气怎么能忍得下去，当下就想要给秦天一点脸色看看。那边却被胡青山一把拦住。“消消气，消消气，不要和这小子一般见识吗！”

　　胡青山原本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虽然他对秦天的行为很支持，但毕竟他还是要依靠张石杰来干活的，万一他要是不干了，那自己可就头疼了。可是再一看那边秦天的姿势，似乎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看看张石杰的这幅小身板，还真禁不住对方的一顿胖揍。

　　“放开我，放开我！你竟然敢羞辱老夫，小子，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哼!”秦天白了那张石杰一眼。药王谷睥睨天下医术，最讲究的便是医德，这两个御医先入为主，对自己冷嘲热讽，既然已经是撕破了脸，那又何必再去讨好他们呢？开口问道：“病人在哪？还要不要我治病？不要我治病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胡青山顿时陷入了沉思：“这小子的表现可是不同寻常啊，一般的大夫看到御医，不说紧张，那至少也不敢放肆啊，但是这小子确实不一样，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紧张，要不是自己刚才拉住了张石杰，这小子肯定会动手的，有胆识，有魄力，难不成这小子真能治病？”

　　“怎么回事，在这边吵吵闹闹的！我儿子刚刚睡着，又被你们吵醒了！”

　　???门帘一挑，噔噔噔跨进来三个人，秦天抬头望去，只见走在最前的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双目斜飞，国字脸，不怒自威，举止风度亦是不凡！

　　?秦天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这人怕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胡青山，怎么回事！”许显纯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好气的问道。他现在心里面也是极度的后悔，现在只要看到胡青山那张老脸心里面就直窝火。妈的，让这个废物当了太医院的院使，早知道当初就不收那两万两银子了。

　　“是这样的，百草堂的大夫来了……”胡青山在心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看怎么说才能不刺激到人，毕竟这秦天的岁数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要说是个学徒还差不多，说他为公子治病，就怕许显纯不放心啊！

　　“既然来了那就赶快去看病，在这里吵什么？”许显纯明显心情不怎么好。“大夫人呢？”

　　“在下便是!”秦天非常自然的向前走了一步。

　　“你？”许显纯打量了一下秦天，转过头朝胡青山问道：“你觉得如何？”

　　“这个……这个……”胡青山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还是慌了神。这要如何回答？自己说不行，那既然不行，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说没问题，那既然那没问题，那到时候万一没有治好病，自己该怎么办？这似乎不管怎么回答都有问题，算了，干脆赌一把吧，自己这把算是栽了，大不了不做这个院使了，又累还不讨好，这几年自己也存了不少钱，等这件事情过去，干脆重新买个官！

　　“没问题！我相信这位小兄弟，一定能够治好公子的病！”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耽误了！我们赶快去看病吧！”秦天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面色都变了变，这几天以来，所有的大夫是能推就推，能墨迹就墨迹，还没见过有人主动要求去看病的呢！两个御医王福良和张石杰倒是有些吃不准了，难不成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手上还真有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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