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盘算
“好了，这里都没外人了，快把你那小人得意的嘴脸收起来吧。”秋娘把凤惊鸿拉进房间，立刻狠狠掐了掐她的胳膊。
“啊呀。”凤惊鸿吃疼叫着，脸上却悠悠笑了起来，“什么小人？我的个子，分明比秋娘你还高呢。”
“别兜圈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分明一直在故意刺激芷兰，你这个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秋娘一脸认真。
“我想什么，我也是秋娘你所想的吗？”凤惊鸿敛了笑容，轻轻打量着秋娘。
“我所想？”秋娘怔了怔，目光慢慢垂下。
“别说你不想让她回来。你刚才看到她出现在乐坊的瞬间，可是欢喜的要命。”凤惊鸿淡淡道。
“欢喜有如何？她的性子，又岂是短短几天就能改变得？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她只是回来拿东西。”秋娘的语气越说越沉。
“我是看到了，看到她明明故意拖延到你回来，偏偏见到你时，不敢说想你。明明希望清弄坊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振作，偏偏却要装出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还有，明明不想走，又不能不走，最后只好冲着仆人发火。”
凤惊鸿说完，秋娘竟仿佛呆住，她慢慢低下脸，目光闪烁不定，喃喃道：“你故意激她，就是想引她来看我们的演出？”
“她自认少了自己，乐坊便无法维持，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凤惊鸿点了点头。
“明白了又如何？她只怕更不想回来。”秋娘摇了摇头。
“至少不会比现在的情况糟糕。你也说过，她的个性还需要磨砺。如果就这样放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难免不会出什么差错。让她明白自己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人，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终究也是一件好事。”凤惊鸿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说得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秋娘一脸不忍，最后叹道：“罢了，就这样吧。也许我以前就是太温柔了，给她下点猛药也要。”
“你能这样想最好。”凤惊鸿松了口气。
秋娘勉强笑了笑，打量着凤惊鸿，眼中带着一缕幽深。
“秋娘？”凤惊鸿皱了皱眉。
“我只是想不到，鸿儿你只和芷兰见过两面，竟能将她看得这么透。你有这样的眼光，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但若是出身大户人家，整天待在闺阁，也不会这般深谙世情。”秋娘眼中充满疑惑。
“秋娘对鸿儿的身份感兴趣了？”凤惊鸿笑了笑，掩住内心感慨。她为什么会这般深谙世情，还不是因为父母早亡，从小便孤身一人。
“兴趣是有，不过我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秋娘拉住凤惊鸿的手，认真道：“不过鸿儿，你实话告诉我，关于未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种地方吧?”
“为什么不能，这里有吃有住，无聊时有秋娘你陪我聊天，苓儿和蓝也都很温柔，有什么不好？”凤惊鸿仍笑着，只是那笑已有些苦涩。
她当然不可能永远留在清弄坊。
当初她被掳来，无处可去，才暂时答应留下。一开始只是想作为缓冲，等熟悉了风都的情况，调查出了云恨和华国的关系，便离开这里。
但与芷兰的意外冲突，以及后续发展，却让她改变了计划。
若是梅花泣成功，最直接的好处便是钱。有了钱，她在这个世界才能方便行动，要报复云恨也才能事半功倍。不过，她并绝不想将秋娘等人牵扯进来。她虽暂时不会离开，可只要她赚够本钱，仍会设法和清弄坊划清关系。
这也是她要把芷兰找回来的原因。
她必须培养一个在她离开后，能代替她维持乐坊的人。芷兰既有人脉，才艺也不差，只要心性稍加打磨，便可堪大任。
当然，这些盘算凤惊鸿绝不可能让秋娘知道。她暗自思量，秋娘目光若明若暗，也仿佛在思量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折腾了半天，你想必也很累了，晚饭前就先好好休息吧。”
秋娘刚走，门外便又有人敲门。蓝手里拿着伤药，眼里充满担心。
“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凤惊鸿知道蓝必是看到了她被挟持，怕她受伤，才特地过来送药。
“留着。”蓝轻轻开口，依旧短促简单。最近几天的接触，凤惊鸿也早就习惯。他虽不喜欢多说，可为人十分友善，更体贴入微。
“好。”凤惊鸿不像拂了蓝的好意，只好接过药瓶，入手瞬间，只觉瓶上一阵莫名温润。
“苍凉玉，储存久。”蓝看出凤惊鸿的疑惑，淡淡解释着。
凤惊鸿记得当初在玉国，曾听过苍凉玉，那是玉国所产玉石中极为宝贵的一种。单单瓶子尚且如此名贵，只怕里面的药，也不会是寻常伤药。
本以为蓝拿来的东西很普通，才没有拒绝，意识到并非如此，凤惊鸿不禁一愣。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改口推辞。
正所谓礼轻情意重，礼物的份量，无关交情深浅。她接受的是蓝的好意，礼轻无所谓，礼重也当如此，多余的客套，只是平添虚伪。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省去客套，凤惊鸿剩下的便只有真心感谢。
蓝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难得过来了，不如喝杯茶？”凤惊鸿急忙开口挽留。
“好好休息，不用。”蓝摇了摇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就这样慢慢走了出去。
凤惊鸿看着看蓝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蓝对她的关心是不假，可也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待在清弄坊，又有着怎样的过去，让他不敢随便和人亲近？
想不出所以然，凤惊鸿最后也只好不再去想，她和蓝现在是朋友，如此也就足够。况且她早晚要离开这里，保持一点距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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