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不去了
冷月声一语话落，凤惊鸿的心立刻沉下。
她不想让云靖牵扯进来，这般盘算着，忙道：“那群杀手本就无心杀我，只想生擒，才被我有机可乘。这是事实，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你又是去找什么东西？如何被耽搁？”冷月声虽未反驳此点，却仍不依不饶。
“莫非，是姑娘先前特地要回去的那枚戒指？”玉长清恍然道。
“是。戒指意外掉落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进了青楼，我只好去找。”想起戒指的事，凤惊鸿心又一痛，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说什么？”冷月声听罢，脸色陡然一变，看起来竟比刚才更加愤怒，叱声道：“你……你居然去青楼，那里都是下贱女人，你这么做，分明是亵渎殿下。”
“青楼又如何？若非不幸，谁愿沦落风尘。”凤惊鸿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憎恶。这种话若是从男人嘴里说出也就罢了，可冷月声偏偏是女人，“青楼里的女子牺牲色相，可毕竟也是自食其力，错得是那些寻花问柳、三心二意的男人。月声姑娘同样是女人，你不能救她们脱离苦海也就罢了，为何要学那虚伪矫情的男人，说出如此冷漠可笑的话？”
“你……”冷月声一时愕然，大概没想到凤惊鸿会理直气壮的反驳。她不肯退缩，旋即又道：“你狡辩，妓院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女人就算被迫沦落风尘，但只要她们有气节，也可以反抗。她们选择屈从，逢场卖笑，就是自甘堕落。”
她的语气十分严厉，脸颊因生气发红，倒十分认真。她看起来并非恶毒之人，会这么说，想来也是受世俗影响。
凤惊鸿静静听着，忽然冷冷一笑。
“为什么要笑？”冷月声心虚地问道。
“我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月声姑娘……如此单纯。”凤惊鸿一脸轻蔑。
“单纯？”冷月声疑惑地打量着凤惊鸿，更加不明白。
“难道不是？姑娘真以为，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与你一样，精通武艺，豪气干云？折磨一个人的手段，你又知道多少？若有选择权利，哪个女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贞操？请姑娘莫要用自己的认知和承受能力，去定义别人。”
影视圈的黑暗，凤惊鸿经历过不少。她认识一个小演员，只是因为不肯陪投资人吃饭，就被折磨的身败名裂，最后不但放弃演艺生涯，还要公开道歉，颜面扫地。
这个世上最绝望的，从来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冷月声不过十几岁，出身贵族家庭。并未经历过人性黑暗，此刻听到凤惊鸿这么说，自然无法反驳。
凤惊鸿也懒得多说，语气一转，“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若是没有，我倒是有一个想问。”
“你……你想问什么？”冷月声怔怔看着凤惊鸿。
“玉国王法是否有规定，朝廷命官可以仗势欺人？”凤惊鸿语气冰冷如刀。
“这个世上，恐怕都没有这样的王法。”冷月声虽有疑惑，仍立刻回答。
“那为什么我在青楼里，看到有人这样做？”凤惊鸿语气更冷。
冷月声听完，顿时说不出话来。凤惊鸿也不管她，目光冷冷盯视着玉长清。两人对视，玉长清原本温淡的眼，在这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玉国有这种人。”凤惊鸿轻笑。
“是。”玉长清并没有否认，她的目光深邃，面容依旧平静，语气里更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既知，为何不将对方绳之于法？”凤惊鸿只觉眼前女子太过冷漠，更令人难以揣摩，心中愤恨，不禁有些动怒。
“姑娘切莫误会，殿下有她的苦衷。”沉默诺久的司空彧忽然开口。
“好一句苦衷。所以那些被欺凌的人，就只能自认倒霉？”凤惊鸿嗤笑。
司空彧一时愕然，凤惊鸿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玉长清凝视着凤惊鸿，忽然拱手道：“是长清治国不逮，愧对百姓。此事我会处理。”
“我只是看到了，顺便说说罢了，你要怎么做，都与我无关，也不需对我交待。”凤惊鸿冷冷道。
“我明白。”玉长清点了点头，轻叹道：“既然昨日之事是误会，那也便没必要再提，刚才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凤惊鸿语气一缓，玉长清既然这么说，她自然也不想再追究，顺势将话题岔开，“关于换回身体的办法，你们可有眉目？”
“暂时还没有。”玉长清摇了摇头。
“那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凤惊鸿心一沉，脸上仍不动声色。
“你刚到朔月城，可以先休息几天，趁机熟悉一下环境。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暂时不用出现在众人面前了。”玉长清顿了顿，转头看着司空彧，“这段日子，阿彧会在你身边，有什么事他都会帮你解决，月声也会负责你的安全。”
“那你呢？”凤惊鸿问道。
“我也会待在这里，以便处理政务。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现在人前，这样等我们换回来的时候，鸿儿姑娘也就不会牵扯进任何麻烦。”
玉长清的设想十分周全，凤惊鸿也无话可说。谈话至此，他们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玉长清等人紧接着离开。
偌大房间忽然变得一片空荡，凤惊鸿竟有些无法适应。
其实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真得穿越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在这个世界，她不曾有过存在的痕迹，哪怕现在死了，也没有人会为她伤心，为她流泪。
床边有一扇落地铜镜，她下意识地走了过去。镜子里的人面容生疏，就连自她自己，都变得不是自己。
成为公主，不知是多少女孩子的期盼，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幻想。
但现在，她根本没有丝毫欢喜。
以前的世界，人生纵然再艰辛，可她至少还有朋友，还有梦想，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一切就像是梦，偏偏不是梦。
难道她这一生，都要在这里度过？
忽然噬心的迷茫与恐惧，令凤惊鸿全身都僵硬。在人前她要坚强，要镇定，如今只剩一人，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因为她知道，自己真得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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