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魇花粉

　　谢晖愣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刻说道：“对方是跟我电话联系的，钱也是网上转账，我根本没见过那个人长什么样，更不可能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啊。”

　　“是吗？”陈易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如今道上混的，能像你这样恪守职业道德的人已经很少了，就冲着这一点，我也不会为难你。”

　　谢晖闻言大喜，连连拜谢道：“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我话还没说完呢。”陈易摆摆手，然后指了指一旁的范无救，对谢晖说道：“你刚才是遇见的鬼打墙，就是这家伙搞的。你也算是领教过他的手段了，应该明白，他如果想让你自己坦白，那可是一点难度也没有。所以你也不需要有心里负担，老老实实主动配合我们，有问必答，咱们还可以喝杯茶，然后好聚好散。你看怎么样？”

　　陈易这番威胁劝告像是没什么用，谢晖还是埋着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一点也没有要主动交代意思。一旁的司机和顾壮也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一脸同情地看着陈易。

　　这年轻人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了，那家伙明显是道上的老油条了，岂是这么几句就能唬住的？难道他就没听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谢晖能出头，凭的就是一股狠劲。见陈易语气并不强硬，也没有道上那些人的狠劲，干脆把心一横，坚持不松口道：“我说的可都是真……”

　　谢晖话还么没完，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支持身体的双臂一软，下巴立刻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被摔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恍恍惚惚之中，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熟悉的农家小院，红色的夕阳之下，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正眯缝着笑眼，悠闲地坐在一张躺椅上，一摇一摇的。

　　“外婆！”谢晖迷迷糊糊地走上前去，问道：“外婆，饭做好了吗？”

　　“你是谁啊？”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

　　“我是小晖啊！谢晖，您外孙啊！”谢晖担心地问道：“外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老太太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小晖啊，你又出去惹祸了？”

　　谢晖红着脸，低着头说道：“我可没惹祸啊！外婆，你可不要听别人乱说啊。”

　　“哼，乱说？”老太太看上去有点生气，说道：“人家顾教授可是知识分子，会随便乱编排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外婆帮你去说说情。”

　　谢晖看上去有点不悦，却还是耐心地对老太太说道：“外婆，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有人让我去海天茶坊，偷听顾教授和客人的谈话而已。”

　　老太太皱起眉头，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呵斥道：“跟踪盯梢偷听，你这是成了反动派的特务吗？小晖啊，我让你少跟那些坏孩子玩，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啊？真是气死我了！说吧，这次又是谁让你去的啊？”

　　谢晖见外婆生气了，连忙上前劝道：“外婆，我错了。是……是京城大学历史系的的杨明主任。”

　　“怎么可能？”老太太瞪了谢晖一眼，问道：“人家杨主任也是读书人，你怎么会认识人家？别人又怎么会干这种事情？你可不要说些瞎话来哄老婆子。”

　　“外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谢晖赶紧向老太太解释道：“前两天我的朋友组了个饭局，邀上了我和杨主任。就在那个饭局上，杨主任悄悄塞给我一个五千元的大红包，还给了我一根窃听笔，让我帮忙监视顾教授。不过最近顾教授都在学校里，门都没有出，我还正觉得这钱来的容易呢。可是今天早上，杨主任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海天茶坊找到顾教授，尽量偷听顾教授他们的聊天。还说只要听到什么消息，就再付给我五千元。”

　　老太太一脸纳闷道：“我就不明白了，人家杨主任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

　　谢晖小声说道：“杨主任说了，上面有人给他做了保证，只要到顾教授的把柄，他就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我试探着问了几次，他也没告诉我到底是谁说的。”

　　“你看，这样自己说出来多好。”老太太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可是那笑容却越来越夸张，五官也变得却越来越扭曲。谢晖被吓得不轻，想要起身看个究竟，却发现双腿重若千斤，根本无法动弹。他急得满头大汗，拼尽全力大吼一声，却也只是从嗓子里发出了一点声响而已。

　　“放轻松，就是个梦而已。”

　　谢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赶紧抬头看去，发现眼前已是另一番场景。

　　没有慈祥的外婆，也没有什么夕阳小院，谢晖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小的茶坊雅间，几个人正看着自己，眼中或是惊诧，或是调笑，总之让他很不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谢晖大声问道，像是要用声音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慌和烦躁。

　　那个带着一脸可恶笑容的年轻人好奇地打量了谢晖一番，对他身后那个帅气男人说道：“你撒了多少魇花粉？不会是把他弄成傻子了吧？”

　　“你大爷的！说谁傻子呢？”

　　谢晖渐渐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可是道上叫的出名头的人物，岂能让人如此随意调侃？可是这句话刚骂出口，他又想起了对方是谁，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张脸瞬间变得雪白。他低着头，心中暗暗骂着自己：“谢晖，你还真是个傻子啊！”

　　好在陈易完全没有在意谢晖的出言不逊，而是对一旁的顾壮说道：“顾老，你到底做了什么啊？竟然值得别人华这么大力气去打探你的一言一行？这可比狂热粉丝追星还疯狂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对我们隐瞒的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顾壮咬咬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暗黄色的薄皮，小心地展开，竟然是蚩尤墓中出土的那面夔牛战鼓的鼓面。顾壮看着陈易惊讶的眼神，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从鼓上剥了一层，没想到竟然被他们看出来了。”

　　“顾老，你拿这个干什么啊？”陈易哭笑不得地问道：“这个东西能有什么作用啊？你可是考古界的专家泰斗，竟然带头破坏文物，这可不好哟。”

　　顾壮满脸羞得通红，小声说道：“我那时候就想着在手上保留这么一个东西，只要能再从古籍中找到证据，就可以上报给上层领导，让他们关注这件事情。当时我也是被气糊涂了，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已经想好了，等到南中那边的发掘工作完成了，不管能不能找到我的学生，我都会主动自首，把这个交上去，争取宽大处理吧。”

　　“你还真是…”看着顾壮那副尴尬羞愧的面容，陈易也实在难以再说什么，只能安慰道：“事情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既然他们已经看出来你剥了一层，却没有通过警方来找你讨要，说明他们对这张皮也有想法。我想，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有人会说出去。你以后提出要亲自修复战鼓，难道还有谁敢拒绝？到那个时候，你顺便把这东西粘回去就好了。”

　　陈易这一语惊醒梦中人，顾壮赶紧将鼓面收好，讪笑两声道：“那…倒是也行得通。只是…他们为什么也要这一张鼓面呢？”

　　“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杨明主任？”陈易耸耸肩，没有再理会顾壮，而是将谢晖扶了起来，小声对他说道：“你这人太讲原则，心里还有个外婆，实在不适合混这条路。这样，你如果找得到一个叫‘樱园’的地方，就去那里找一个姓许的，或者姓黄的人，就说是陈易介绍你过去的，让他们看看你能做点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这些话没说过。”

　　谢晖虽然在道上也混出了一点名气，但是对于“樱园”这种顶端高大上的会所，却是闻所未闻，听名字还以为是个什么公园呢。不过他混了这么多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激情，只剩下疲倦和恐惧。特别是每次回到乡下，那位渐渐老去的外婆总是变着法子提醒他，该成家了，让谢晖更加难受。他也想过要上岸，可是他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又实在放不下那个脸面去工地卖力气，所以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地混着。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且还是陈易这样厉害的大人物给的，谢晖并没有什么多做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试探着问陈易道：“园艺什么的我不是太会，要不我就先去做清洁吧？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给您丢脸的。”

　　陈易一愣，继而笑着拍了拍谢晖的肩膀，说道：“去吧去吧，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今天的事情嘛…”

　　“陈先生请放心，我回去就告诉那个杨明，就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且我还会叮嘱我的兄弟，让他们盯好这家伙，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谢晖这番发言慷慨激昂，可是却并没有让陈易满意。陈易想了想，小声说道：“盯梢这种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有人比你们更专业。你回去呢，就这么给杨明说…”

　　“叮叮叮！”

　　陈易正在向谢晖面授机宜，黑衣司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走出门去接了个电话，很快就跑了回来，对陈易说道：“陈先生，杜先生在潘家园那边出了点小状况，被人围住了，您看…”

　　“还看什么？”陈易没好气地说道：“走吧，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惹到咱们杜先生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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