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老先生
“喂，你好。”
赵云思整理了一下心情，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好，请问是陈易先生吗？”
听见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陈易脑筋开始飞速转动，拼命想要将这个动听的嗓音和之前勾搭过的美丽脸庞联系起来。
琳达？波娃？奈奈子？翠花？
几秒之后，他一脸颓然地问道：“我是陈易，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瑾城警局的。之前我们见过面，在省医院1025病房门口。”赵云思的语气依然平静，就像是在警局里进行一次例常询问一般。
可是陈易的内心此刻却毫不平静。那位英姿飒爽的御姐女警让他惊艳不已，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番邂逅，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情节。
一片红叶飘落，急着向人们宣告深秋的威严。可陈易此刻的心中却是百花绽放，鸟语花香，冰河解冻，狗熊撒欢。
啊！春天来了。
陈易吞了一口口水，强压住心中的亢奋，努力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自认为很性感很磁性的男中音：“是美女警官啊！电话是宋大叔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赵云思惊讶道。
陈易笑道：“我没有给医院留电话，老杜也不会随便透露我的电话。就算美女警官你要查我的号码，应该也没这么快。想来也就只能是之前帮老杜拨过我电话的宋大叔了。”
赵云思坦然承认道：“没错，你说的宋大叔是我大姑父，是他把你的号码告诉我的。听说是你把杜华盛送到医院的，有些情况我想要了解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空，当然有空。”陈易满心欢喜道，“不过现在快到饭点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赵云思犹豫了一下，对着赵大妈指了指手机，又比了个吃饭的动作。见大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赵云思这才答应道：“行。医科大学外面有家学友饭店，找得到吗？”
“学友饭店是吧？我马上过去，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赵云思不好意思地向赵大妈道歉：“大姑，对不起啊，我有点事儿，今天不能陪您了。”
赵大妈拉着赵云思的手，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说道：“没事，工作要紧，快去吧。不过大姑多句嘴啊，你忙归忙，可别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哟。我在你这岁数的时候，你大表哥都可以自己出门打酱油了。我们那时候啊…”
赵大妈话没说完，就被满脸通红的赵云思给打断了：“大姑、大姑父，我先走了，过两天有空了我就来看你们。”
看着堂堂的刑警副队长竟然落荒而逃，宋大叔不禁摇头叹气道：“你们这些中年妇女啊，整天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八卦，就是到处拉姻缘扯红线。你看看，把思思吓跑了吧。”
赵大妈瞪了丈夫一眼，骂到：“你这老家伙，读书读傻了吧？思思跑这么远来，不就是想要做点成绩给我那几个弟弟看看？我就怕她一心只想着工作，到头来耽误了自己。她在这里可就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她？”
“只有你这大姑是亲人，我这大姑父就是外人了？”
赵大妈朝丈夫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姑父啊？刚才可没见你帮着我劝劝思思呢？反正我就觉得小陈那小伙子很不错，和思思也挺配，比起那些所谓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年轻人顺眼多了。”
宋大叔一脸无奈道：“说实话，我也觉得小陈很不错。不过依我看，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就别乱掺和吧。”
“什么叫乱掺和？我可给你说啊，我也不指望你能帮忙出力，到时候别给我捣乱就行了。”赵大妈甩开宋大叔的手，气呼呼地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也。”宋大叔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追了上去，“哎！你慢着点，等等我啊。”
云海国际大厦顶楼的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云海集团掌舵人余中海正在看一份报告，眉头紧皱。隔着桌子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让杜华盛恨得咬牙切齿的冉生财。
“真是一群饭桶！”余中海愤怒地将报告砸在冉生财头上，大发雷霆道：“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肯定没命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生财脸色很难看，硬着头皮说道：“余总，我是亲眼看见他被撞飞起来。那样的撞击之下，就算是一头大象也撞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段视频您也看了，您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敢骗你啊。”
余中海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冉啊，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你看看这病历，右臂骨折，几处擦伤，这像是被运渣车撞飞的样子吗？这家伙是属乌龟的吗？”
正当冉生财被问得哑口无言，汗如雨下之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余中海抓起电话，语气冰冷：“说！”
“余总，徐老先生来了，刚进电梯。”电话那头，余中海的秘书小郑小心翼翼说道。
余中海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他扔下电话，短短几秒钟就冲到了电梯口，眼神中满是期盼和敬畏。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一位身着青灰布长衫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这男人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眼神明亮，精神健烁，眼角留着几道浅浅的皱纹，鬓角处生出几缕银丝，看上去比余中海还年轻一点，大概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可这位看似年轻的中年男人，正是小郑之前在电话里所说的“徐老先生”。
走出电梯，徐老先生神色平静地盯着余中海，一言不发。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余总，此刻竟根本不敢抬头正视老先生的眼光，卑微地低着头，背上冷汗直流。
“走吧，进去说事。”徐老先生终于开口说道。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余中海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听到徐老先生的话，他如逢大赦一般，微微弯着腰，将徐老先生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老先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属于余中海的那把真皮老板椅上，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说道：“小余，坐吧。”
“师父面前，弟子站着就行。”余中海忙着沏上一杯茶端到徐老先生面前，恭恭敬敬地低头说道：“师父，请喝茶。”
徐老先生接过热茶，品了一口，这才慢慢说道：“你这个小余啊！都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教了你设个阵借点运而已，我们可还算不得是师徒。”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在师父看来，中海自然不够格做您的徒弟，不过在中海心中，您却永远是我的师父。”余中海忙着表露忠心，眼神态度无比诚恳，就差举手赌咒发誓了。
徐老先生摆摆手，不再提这一茬，转而说道：“小余啊，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可不是太好啊。”
余中海心中慌乱，却也没有做任何辩解，坦然告罪道：“都怪中海无能，还请师父责罚。”
徐老先生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也怪不得你，是我大意了。不过就凭你现在所借到的福运，足够保证你余家三代无忧，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余中海心有不甘，眼神中带着些许阴狠之色，低声问道：“师父，要不我找人去一趟医院？我不信他还能有那么好运！”
徐老先生摇摇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老实说，现在你反而需要注意一点，说不定这个杜华盛会找你麻烦。”
“就他现在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什么好怕的？”余中海不以为然道。
徐老先生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轻轻放下茶杯，对余中海说道：“那就这样吧。我要回香港了，你啊，好自为之吧。”
余中海将徐老先生送到大厦门口，从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穿一身白色的司机制服，手上还带着一双洁白的手套。司机娴熟地拉开了车门，将徐老先生迎进车里，然后回到驾驶室做好。整个过程中，他对于旁人根本没有正眼看上一眼。
徐老先生一上车便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车外殷勤相送的余中海一眼，轻轻拍了拍司机的椅背，示意开车。
黑衣司机发动了车子，用一种奇怪而沙哑的嗓音问道：“对于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主人您何必浪费时间？”
徐老先生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浪费时间？你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啊。”
黑衣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笼罩在余中海头顶那团黑灰色雾气越发浓郁。他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徐老先生虽然闭着眼睛，却像是看见了司机细微的动作，笑道：“贪婪是人类和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但若是贪得无厌，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那个杜华盛？”
徐老先生嘴角微微弯起：“这事儿有点意思，就让猴崽子去看看吧，他应该会有兴趣。不过提醒他一声，只是看看，别惹麻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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