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他
几日后，朝歌终于知道她心口绞痛的原因了。
记得那日，窗外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也被随风零落，摇曳在雪地里，逐渐被埋藏消失。远处的树枝也都已经光秃秃一片，没有鸟儿的欢叫，景色萧条至极。
展悦却来了，她带来一个消息，让这个冬日更加凄寒。
他要成婚了！
展悦红肿着双眼，平日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今日只哽咽地说了几句。
她说：“少主成婚了，对方是江陵郡主。”
她说：“他要回金陵了，大概这几日就会到。”
她说：“我就想为什么我们关系会变好，原来都是天涯沦落人。”
她说：“你怎么不哭，不难过吗?我哭了一夜辗转难眠。”
朝歌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听她抽泣，却好像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在展悦离去后，她也久久没有说话，一旁的小昭吓坏了，一直在她身旁说一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
其实这个结果不是意料之中吗？但一直以来还依稀地期望会有转机，终于现在连这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泯灭了。但似乎一个悬挂在空中的心终于掉落在地上，踏实了。
她打开了那封信，想要将它烧尽，最终还是舍不得，珍藏在书柜的某一个角落里。就像她对他的情感一样，只能藏在某一个角落。
她习惯性地扭头望向之前栽培鸢尾的地方，现如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花盆。鸢尾就在前几日就已经枯死了。
朝歌终究没忍住，还是哭了，撕心裂肺地哭着，将自己锁在房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任凭小昭怎么劝说敲门都没有用。
她想要他给一个解释，但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可以猜测到：江陵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鄂，东朝江南，是一块得天独厚的宝地。江陵王近年势力益增，有雄厚的财力与兵力，是朝中各位都要拉拢的人物。苏烨娶了江陵郡主，便是要通过联姻与江陵联合，借助江陵在政治上的权利图谋大事。
那位江陵郡主长得怎样？是个怎样的人？他不爱她吧？但是这又如何？还能怎样...
～
“朝歌。”苏烨心急如焚地回金陵，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飞奔来到平王府。“朝歌。”他又唤了一句。
朝歌听到了，第一声就听出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她从来不会听错。她想了想还是开了门，声音冷淡，“少主进来吧，屋外冷。”
苏烨本是一脸绝望听到她这么说像是得到了希望，立马进屋。他一路上担心不已，因为以朝歌的性格是不会再理他的。
他恢复微笑，慢慢地向她走近，而朝歌却惊恐地往后退却。
“少主，您先坐，我倒杯茶给您。”子时已过，小昭应该已经睡下，现在也不方便让其他人知晓苏烨的到来。
少主？您？不再是苏烨或者烨了。他苦笑，半边面具衬的他脸色阴暗，谁又能看到他眼底的无力，“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茶水。”
朝歌愣了一下，依旧去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坐在与他间隔两米的床边，轻声说：“可我只有茶水。”又换了正常的语气，“不知少主深夜造访，有何交待？”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身不由己不能违背舅舅的安排，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江陵郡主，娶她因为...”苏烨一改往日温雅的性子，着急地说。
朝歌打断他，“少主无需与我解释，若少主没有要事的话，请少主先回，朝歌明日来府上拜见。”
“就不可以等我两年吗？就不可以回南山两年吗？”他用深情至有些哀求的眼光瞧着朝歌
朝歌却望向窗外，抬起高傲的头，“少主高看了朝歌，朝歌微不足道不值得少主费心。”
“你...”她那充满敬畏感与距离的言语像是一只猛兽撕咬着他的心，有些喘不过气来。
“少主请回，我要睡了，而且外头有人，还请少主谨慎行事，不要坏了义父的大事。”她冷漠地行礼。
苏烨看着她一脸决然的表情只好放弃，或许她正在气头上，或许过几日她就不会这么刚烈了，那过几日再说好了。他声音极轻，“好。”
朝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硕大的泪珠“噼啪”的砸落在地上，她想抓住他，可是抓在手里的只有空气。其实她想对他说，鸢尾死了。
～
没过几日，整个东朝都在传影山庄的少庄主与江陵郡主喜结良缘之事，人们惊呼此事，更惊呼他们现要一同定居金陵。如今的金陵可是越发热闹。
朝中也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影山庄与江陵郡主的结合，可谓强强联合，现如今江陵的势力又大了。”
“影山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从来就只听说过没有见过，这回可以好好见见这位少庄主了。”
太子和三殿下那边也都蠢蠢欲动，想要拜见这位传闻中的少主。
而苏府依旧闭门不见客，对外曰：舟车劳顿，少夫人身体不适，需调整几日，再开门见客。
“少夫人身体不适”这句话又在朝歌心头扎上一刀，她站在屋顶，瞧见府内来来往往的身影与火红的喜庆装饰，使苏府好似充满了生机，一改以前寂静的模样，变得富丽堂皇。
也是，多了一个女主人，自然也会多了很多服侍的人。
“拜见义父。”朝歌进入苏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义父。朝歌让她敬畏之人。
“嗯，朝歌来了，义父听说你成功入住平王府，取得平王的信任，做的不错。”义父表扬道。
“谢义父夸奖。”只是说到取得平王信任，她突然想到在与北方的战事中，陈奕是说了那一句“我信你”。
“烨儿的事，你也别难过，一切都是权宜之计。”义父还是提到这事，不忘安慰她。
朝歌笑了笑，“义父说笑了，我与少主一直都是兄妹情谊，这次有了位新嫂嫂，朝歌自然替少主开心。”
“你能怎么想最好，展悦那丫头却一直吵闹，有空帮义父劝劝她。”
“是。”她苦笑。
“还有。”义父有想到什么，“在平王府这段日子可有收获？”
“回义父，朝歌不才还没有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这段日子平王终日在府中看书，练武，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小子倒是懂养精蓄锐。好，你继续跟着他，过段日子要他出来展示展示身手。”看来庄主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是，义父。”朝歌好奇，什么展示身手，难道又要打仗了吗？但是没有多嘴，退下去找展悦了。
苏扬一脸无奈地告知朝歌，展悦这几日都躲在自己房中不肯出来，一直要死要活的，怎么劝都不听。
他也用担心的眼神瞧了瞧朝歌，但见朝歌没什么异样，便换了话题，“我从宫中取了两壶好酒本想给你与王叔，如今都被她拿来浇愁了。”
朝歌皱了眉，“你去皇宫了？”
“没，没，是街头的酒肆里寻得好酒。”苏扬暗道，糟糕，差点说漏嘴。
朝歌拍拍他的头，“最近义父在金陵，给我老实点，别乱跑乱闯，不然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苏扬讪讪笑，“是是，姐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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