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如意
素白的手指捏着殷红的宝石，点点荧光间愈发显得美人的手纤长柔弱。如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两枚球状的矿石，并不急于探寻地宫。
她也心不在此，所以才伴着一群小姑娘闲扯闲聊。天光正好，距离黑夜的来临还有很久的一段时间。时间足够的充裕，可以在天黑前往返基地一两次。
更何况，刚才韩天成领着绝大多数人手离开的时候，在此处布置了简易的安全屏障，也备好了烛火，足以防备夜晚的到来。
对地宫感兴趣的，都跟着韩天成一群人走了，有些是被古迹震撼，有些呢是想下去寻找机缘，以男性修士居多。而留在原地的，多是些弱质女流，图个安稳，对于风险有着天然的规避意识。
雷霆门上下，不论男修女修，都视八卦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点缀。
如意晒了一会儿太阳，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有些舍不得换个姿势挪个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惫懒，只是洞穴里的阴寒徘徊不散，像寒潭里的水蛇伺机而动，但凡是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都寒凉入骨。
这种寒冷仿佛握在手心里的瑰丽宝石，让她想起了韩天成筑基成功那天傍晚的云朵，有着相似的冷硬，妖艳的绯红，让人艳羡垂涎，让人心生贪婪，让人寒彻骨。
松开手，将两枚红宝石放置于杂物之中，也算是一件难得的收藏。如意姑娘收回了眼神，决心好好晒一晒太阳。
她眯了眯眼，又懒懒招呼了一声，“有趁手工具的去采石块，规格和以前的一样，注意安全，天黑之前我们把这一段加固一下，再封个顶。”
聊得热烈的那些依然在继续，人倒是都动了起来。如意对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修正色道，“长君你带两个人帮我去看看前面的走廊，最好都封上，不要留缝隙。”
长君诺了一声，领了两位就过去了，女修们边聊边走，身姿袅娜复轻盈，语若流莺。隐隐传来两句：“要不留一道缝，晚上值夜的时候也能杀杀，好久没吃野胡萝卜了，怪想念的。”
“可别，这鬼地方，人肉味透出去，不知道能吸引多少怪物来。”
附有土系符文的骨刃采起石块来就像切豆腐一样，修士大多筋骨强健，搬运起来也并不十分费力，相互协作得多了，有了几分经验，气氛也融洽得很。
忙碌中时间流逝的总是特别快，用采集来的宝石研磨成粉，撒入刻好的凹槽里，这种有技术含量的活，对精细度要求较高，耗费心神，很少有人愿意接手，也不容易分配出去。
矿石粉连通成一个复杂的循环后，附近的灵力瞬间活泼了起来，涌动着如清风如波涛，微微闪着光。
凝神把复生点布置好，点上火烛，满室堂堂亮亮。
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如意松了一口气，从石室一角取了些食材，铺到了薄石板上，隔了火慢慢地烤。热气发散了出来，食物的香气是充满了温度的，能让人很快地投入到惬意的氛围之中。
火上轻烟袅袅，闻着香味而来的长君，盘腿坐在如意身边，盯着半熟的土豆，目光灼灼。
如意轻笑一声，心头一动，开起了玩笑，“长君，烟因火起，信是人言。”
长君身形修长高挑，不太爱说话，声音也显得淡漠，“人言无信似轻烟”。她眉目不动，专注地看着火上的石板，土豆片的边缘被烤的微焦。
两人相识较早，当年如意刚刚成为雷霆门外门弟子，就认识了长君。每次去听夫子讲经论道的时候，个子小的年幼弟子总是凑在旁边，难免碰个脸熟。
如意冰雪聪明，性情也好，见谁都是未语三分笑，办事又稳重妥帖，很得管事长老的喜欢。有偏爱，就有额外的资源，所以尽管俗务缠身，修为却也没落下太多，在年龄相近的外门弟子中，如明珠皎皎，璀璨又夺目。
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就是比长君混的好。
相识许多年，彼此都熟悉得很，属于你说什么我都能随口应上一句的关系。见长君口不在心，心神全都集中在食物上，如意也不和她客气，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偏头笑道，“至于饿成这样么，你先吃，吃好了告诉我，自从到了这里死了几回了，有什么感想。”
从石板上拎起一片，用嘴吹吹后一掰，香味就冲了出来。长君咬了一口，满口满心全是烤土豆的香味。白莹莹的瓤，吃在嘴里沙沙的甜甜的。外皮焦黄，不脆也不硬，更显风味。
封闭的石室里是温和柔软的气息，一旁的复生点中灵力静静的流转着。如意喟叹了一声，之前地面上的那场埋伏里，她是第一次体会了死亡。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甚至没有多少痛苦。之后就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
修士求长生，一个成功的修士应当善于惜命，死亡是一种禁忌。对于死亡应当存有敬畏之心，没有敬畏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长君吃的心满意足，闭上眼仿佛在思索，也可能是在回味。她忽而开口，“总共死了五次，没有损失。”
迟疑了片刻，又道，“没什么感想，我还是喜欢活着的。可能唯一的好处是方便省事，可以瞬移回基地，不用一路跑回去。”
如意闻之失笑，眉眼弯弯，她握住长君的手，也不嫌弃上面的土豆灰，诚恳地说，“还有一个好处，你想不想试试？”
长君不语，有些茫然，也显得有些诧异。
“试试看去冲击筑基，我知道你已经接近练气九阶。失败，不必担心经脉焚烧之苦，我送你速死。若是能成功，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如意眼神清亮，声音愈发显得低而微哑，她直视着长君，握住的手收紧。
长君重信诺，她茫然片刻，微一点头。如意心知事成，松了手，当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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