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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下 烟且迷离


  怀着分外忐忑的心情,辰星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辰星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马车。眼前的景象却震撼着自己的双眼,原本精致的旧宅已经焦黑一片,看不清原貌了。

  辰星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黑乎乎的废墟之中,雪白的裙摆瞬间染成了墨色,一向格外在意整洁的辰星却浑然不觉。周围有一些零星的官兵看见辰星,本想上前,却看到她身后的苏卓微笑着在示意,也便随她去了。

  辰星凭着记忆走向了书房的方位,还抱着一丝期待这一切都只是局,那么那些价值连城的孤本应该也都不会在这灰烬里,但是看见脚下散落着的灰烬,和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字的小碎片,辰星心凉了半截,这么多绝世的古籍,就这么没了......

  辰星凭借着方向感走向主厅和卧室的位置,一抬头却发现一队官兵正在不远处将尸首放进木棺中打算运走,连忙往前跑去,却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的人。

  随着几声刀剑的铿锵声,几个官兵应声倒地,一位黄衣女子出现在了木棺一旁。

  辰星眼睛一亮,苍术。

  辰星虽然知道苍术不喜自己,但是这种时候,哪还在意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刚想要提步上前出声询问,下一秒,一把冰冷的剑锋就横在了自己的咽喉处,锋利的剑锋割断了自己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

  “姑娘何意。”辰星冷着眼神看着苍术。

  “他死了,他死了......是你,是你下的手是不是?!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苍术一开始神色分外悲凉,随即便狠厉地看着辰星,那眼神仿佛像是要剜辰星的肉一般。

  辰星看着苍术,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谷莀怕是真的死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你不配,你不配给他陪葬。”苍术看着辰星惊讶的表情和那种坏消息被证实之后才会有的痛苦的眼神,便明白了,此事和辰星没有关系。但是悲伤到绝望的情绪瞬间也同时击溃了自己。

  辰星看着苍术由怒转悲,再由悲转为大笑,忽然间意识到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辰星猛然伸出手,想夺走苍术手中的剑。

  事态紧急,辰星握住了剑刃,鲜血顿时从手掌心中滴落了下来。

  但是无论怎么做,辰星是绝对没办法抗衡苍术的,苍术在辰星握剑的同时,猛然提剑,将剑横向划过了自己的咽喉。

  辰星保持了握住剑的姿势愣在了那里,苍术的鲜血喷洒了好远,也喷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喷溅出来的一滴鲜血顺着额头低落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世界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辰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伤势严重,还在滴着鲜血。

  苍术自刎了。

  辰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居然已经身处牢房之内了。

  于此同时,塔拉尔的女帝半夏正在青州某一处隐蔽的宅院里计划着’劫持’二皇子景子璃的事情。

  “怎么,最近有什么机会吗?”半夏倚着椅背,依旧是一副慵懒美艳的样子问着落葵。

  “回主上,川穹来报,称景子璃和秦王景子瑜一同离开了天语阁,正便服出行。”落葵恭敬地如实禀报。

  “便服出行?”半夏直起身子,宽松的睡衣向一边滑落,露出好看的锁骨和如玉一般瓷白的左肩。和这个暧昧的场景完全不搭调的却是半夏凌厉而带着思索的眼神。

  “正是,川穹正在盯着,主上可有什么指示?”落葵面无表情地说道。

  半夏瞧着落葵对一切都视若无睹,万年不变的表情,真是一点无愧落葵’冰山美人’的称号。

  “来人,更衣。”半夏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而是起身笑着向更衣室走去。

  落葵明白了半夏的意思,随即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景子璃和景子瑜却浑然不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二人还在车水马龙的露天茶棚内,喝着从未品尝过的过路茶,听着群众们的议论之声。

  “你听说了吗?昨儿城西一家大宅院失火了,烧个精光,人都死了。”一位面色黝黑,体格健壮的灰衣男子大口喝这茶水解着渴,袖子撸得老上,露出来的皮肤有些发红,像是最近长期耕种暴晒所致,看样子是位地道的农民。

  “还用你说,早就传遍了,烧了个富家贵族,好像来头还不小,据说皇子洗尘宴的时候,还去了呢。”和灰衣男子对话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乍一看二人强烈的对比还是有些令人觉得好笑。

  “哟,那还真是不得了,富贵又如何,还不是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唉......”灰衣男子不由唏嘘。

  “谁说不是呢,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还是好好活着吧。”老头喝了一大口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茶棚,推着木制手推车离开了。

  灰衣男子没了聊天的伴,也甚觉无趣,三两口喝完了茶,也站起来拍拍身子走了。

  景子瑜和景子璃两人坐在茶棚的角落里,褪去了锦衣华服,朴素的样子混在人堆里,但不得不说,还是带着几分和常人不同之处,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门第。不过还好,周围的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大部分都是最底层的农民,勤劳朴实者居多,也不会那么在意这两个不合群的人。

  城西?景子瑜听着这个方位不由皱了皱眉,城西可是富人区,在那里的人大都非富即贵,这一失火不知是哪户人家。

  “七弟,可是在意这失火之事?”景子璃看见景子瑜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出声询问着。

  “世间免不了这天灾人祸,倒也是寻常,不说这个了,二哥带我来这里可是有什么目的?”景子瑜也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失火的事,倒也不是很在意,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是啊,我得到消息,说这溃堤一事是另有隐情,然而下令查,却总是得到同一个结果,暴民造反,蓄意破坏。”景子璃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每每自己相问,那些下人们,或者品级低一点官员或者小官兵们都缄口不言,景子璃心里就一直存着个疑影,这造反大事,所有相关的人都是要处决的,想着这么多条人命在自己手上,景子璃绝不想这么随随便便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判决了。

  “二哥仁义。”景子瑜表现出赞同的神色,心里却不由一笑,这景子璃得到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辰星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怎么样,你看这天气晴朗,不如抛开一切身份礼节,我们去乡下走走,可是别有一番滋味。”景子璃见景子瑜像是赞同自己的看法,便相邀他一起轻装出游。

  “甚好,也算是一种远游见识了,倒是和我离开并州的目的不谋而合啊。”景子瑜爽朗的笑着,心里却想着这个景子璃还真是书读太多,以为这个世界满是仁义道德,觉得这世道和书中的一样简单。乡下远足,也只有这种不谙世事的皇子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不是自己在天语阁安排的人手,两人根本不可能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门,还要去乡下远足,真是会找麻烦。

  景子瑜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也有些羡慕景子璃,能这么简单的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说罢二人便起身,离开了茶棚,往乡下的方向走去。景子瑜起身的时候,手背在身后做了个不易察觉的小动作。

  “回去叫人想办法稳住,暂时还不回天语阁,绝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离开了。”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像是打杂的伙计装扮的人对着一旁的车夫说道。

  车夫点了点头,就牵着马车转身走了。一旁还有人要租马车,车夫陪着笑脸说,车出了问题,正要拿去修。以此为由,一路上拒绝了好些租客,回到了天语阁前,等着阁内接头的人。

  另一边,辰星方才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四周,青砖铁栏,自己这是被抓进了牢房了吗?

  “你醒了吗?”苏卓坐在牢房外,有些担忧的看着辰星。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我.......苍术怎么样了?”辰星想起自己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苍术提剑自刎了,温热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余温。

  “已经死了。”苏卓的言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辰星听出了苏卓言辞中的遗憾,虽然心中不解,但是更加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牢房里。

  “不瞒姑娘,苍术自刎之后,姑娘一脸惊恐地晕了过去。我本想带姑娘回府,谁知来了很多官兵,刚才被苍术打伤的官兵作证说,苍术死前说是你杀了谷莀。我虽有些人情,但是杀人大案却也没能力阻止办案,只能和你一起被送到这牢房里来,还能照看照看。”苏卓尽量简洁地说明了情况。

  辰星听完了苏卓的话,想着自己是从何时竟然这么脆弱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物,已经换了一身,环顾四周,好像这牢房也是打扫重新布置过的,虽然简陋,但是却很干净。

  “在下没办法救姑娘,但是这些小事,还是能办到的。”苏卓看出了辰星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在官兵已经决定要扣押辰星之后,自己便差人传递消息给了府内的人,派出些人手来急用。另外差人将这件事告诉非晚和七曜,让他们想办法,但是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直接去找秦王了吧。

  “多谢公子,辰星的出现给公子带来的尽是些无穷无尽的麻烦。”辰星背靠着牢房的青砖,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倒是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我乐得多交些姑娘这样的知己好友,也算是我生活的一大乐趣吧,姑娘不必介怀。”苏卓看着眼前的女子,虽是倾国倾城貌,七窍玲珑心,却命途多舛,好不容易脱离了挟持,居然转瞬便入了监牢。

  “辰星不敢让公子在肮脏之地这陪着,还是快请回吧,清者自清,我不会有事的。”辰星觉得苏卓的文雅和这监牢简直格格不入,忍不住出言劝说他回去。

  “我在这里本是于理不合的,也不便久留,姑娘万事小心,我会让人尽快想办法的。”苏卓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起身准备离开,回过头来叮嘱着辰星。

  辰星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苏卓离开了监牢。

  苏卓走了之后,辰星抱着膝坐在了监牢的角落里,看着四四方方一格小小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想着苍术自刎前的眼神,以及那猩红温热的血液。不由心里苦笑,这算是苍术最后一次对自己下的圈套吗?以前从没成功过一回,这回终于成功了,不论有意无意,坐牢这个结果应该是超出她的预想了吧。只是,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监牢里略带昏暗的环境,又或者是因为心理作用,辰星总觉得阴气过重,不一会,就觉得浑身发冷,冰凉的寒气从四面八分侵袭着,无论怎么裹着自己或者蜷缩着都没有什么用。

  正当这时,辰星依稀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行人停在了辰星的监牢之前,辰星淡然自若地看着为首的男子,一双眼睛完全出卖了他心里的想法,狠辣而阴鸷的眼神,明显带着恨意。

  “带去刑室。”齐良冷漠地出声命令。

  “大人,这位是苏先生的朋友......”狱长站在齐良身旁,一听这句话暗道不好。

  “什么时候,一个富商之流也能干预刑案了?”齐良瞥了狱长一眼,声音冷冽。

  “这......属下这就开门。”狱长不得已只能开门,开门时悄悄用眼神暗示辰星,齐良来者不善,小心为上。

  辰星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狱长,主动起身跟着齐良的手下一起走出监牢,高傲而端庄的样子倒是让一行人都觉得甚为惊艳。

  辰星温婉大方地走进了刑室,一旁的小官兵看了看辰星,又看了看齐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位姑娘和之前带到刑室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出尘的气质,清丽绝伦的外貌,难不成真要将那些可怖的刑罚都加诸在这样一位女子的身上。

  “怎么,对付的了穷凶极恶的罪犯,看见一个女子倒不敢下手了吗?”齐良有些恼火,瞪了众人一眼。

  一行人只好像往常一样,辰星被带到了刑具之前,被强行摁住,坐在了一条直直的木板上,双腿一起绑在了上面,背靠着身后十字架状的靠板,双臂打开,也被紧紧绑住了。

  齐良看着辰星被绑住动弹不得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但是看见辰星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然处之,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么清亮地看着自己,如同能看穿自己一般,不由怒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刑室之内。

  辰星头歪在一边,嘴巴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辰星忍了忍,将其咽了下去。随之便感受到了脸颊火辣辣地疼痛,刚刚那一下,齐良是用了全力的。

  “辰星不知,齐大人原是谷莀公子的至交好友。”辰星缓了缓,重新抬起头,看着齐良,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哼,你这么说,这是要承认是你杀了谷莀,再蓄意纵火了?不过可惜,我和谷莀素无交集,更别说什么至交好友。”齐良抓着辰星的话不放。

  辰星听完齐良的一番话,当下便明白了,这齐良是打定主意要把罪名栽在自己头上了。

  “这么说的话,齐大人是在悲痛......苍术姑娘吧。”辰星看得出齐良眼中的恨意绝对是有所起因的,既然不是谷莀,那唯一能让人恨自己的便是当着自己的面自刎的苍术了。

  “你也配提她的名字。”齐良单手捏住辰星的下巴,眼睛像是要把辰星活刮了一般。

  辰星看着齐良眼神里浓浓的杀意,便知道这齐良一定和苍术有着什么关系。苍术对这齐良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大人想知道苍术姑娘最后说了什么吗?”辰星想着这时候要想自保,只能利用对方的软肋,而这齐良的弱点一定就是苍术,虽然苍术死前并没有说什么有深刻含义的话,但是齐良并不知道。

  果然,齐良听完这句话,渐渐松开了捏住辰星下巴的手,辰星感觉到了下巴的酸痛竟然比脸颊上的刺痛更甚。

  齐良眯着眼睛看着辰星,似乎是在考虑辰星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苍术姑娘在谷莀公子死后,怪罪于我,最后却拔剑自刎了,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她最后的遗言吗?”辰星见齐良有些逐渐上钩了,便加大砝码,再刺激他一下。

  齐良转身,吩咐手下端了把椅子,就近坐在了辰星身旁。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齐良看着辰星,如同野猫看着玩物一般的鼠类。

  辰星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冷静,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自己。这场博弈关乎生死,一定不能对救援有所期待。

  但是辰星心里却忽然闪现了景子瑜出现在旧宅带走自己的样子,当下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可以薄弱成这样,倚靠他人是自寻死路的第一步,决不能犯这种错。

  辰星定了定心,抬眼毫不示弱地看向了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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