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功败垂成
梁景武见事情如此顺利，喜笑颜开，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褶，他赶紧让人拿出一幅卷轴。江启晧将卷轴交给梁景文，说：“父亲，为了营救你，我答应叔叔，将领主的地位让给他。现在你生命无忧，我们就应该履行诺言。”
梁景文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似乎准备说什么。江启晧害怕他质疑自己的身份，赶紧接着说：“父亲，雪熊家族是梁家的，而不是我们家的，叔叔可以主张他的权利。”
“对啊。”听到江启晧的话，梁景武禁不住表示赞同。
梁景文将卷轴反复看了两三次，长叹一口气，在卷轴的末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景武，我的章子没有随身带在身边，等我取来再补上。”梁景文开口说话了。
江启玥似乎听到了梁景文心碎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也碎掉了。
“我一定会给你补上的。我一定会给你补上的。”梁景文嘴里喃喃地说。
江启晧没有多问，扶起梁景文就往门口走，江启玥跟在最后。梁景武没有阻拦，他手底下的人便闪开了一条路，让梁景文通过。兜帽人站在门边，依然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只脸。
只要平安地走出梁景武府邸的大门，江启晧和江启玥就成功完成了这次任务。还有几步就到了，梁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前了，只要上了车，梁景文就安全了。眼看胜利就近在眼前，江启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人生之中很多时候让人猝不及防，意外通常就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还剩几步就到门口了，江启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梁景武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将梁景文签过字的卷轴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神色无比开心，似乎已经将达洺府捧在手心里一般；兜帽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厅前的台阶之上，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那笑容，似乎是赞赏；雨珊姑娘，不，应该是叶芝语，不知何时站在了前厅，一身华服，面无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江启晧的身影。
车夫已经撩起车帘，江启晧抢先一步站在车边，伸出手准备扶梁景文上车。江启玥偷偷地笑着，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很快就能结束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能回阙月城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道寒光闪过，离她只有毫厘，江启玥眼睁睁地望着一股戾气刺进了梁景文的胸膛，血“噗”地一声，溅上江启晧的前襟，一片红色晃瞎了江启玥的眼睛。
一道黑影快速向半空中闪躲，却被一袭白衣和一缕黑光按住，被拖到地上。
那股强劲的戾气已经褪去，在梁景文的左胸捅了一个大窟窿，江启玥不知所措，只顾着用手按着那个窟窿，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哇”地一声，启玥嚎啕大哭。
这意外的变故让梁景武等人从府里跑了出来。见到自己的哥哥倒在了血泊之中，梁景武也被吓呆了，“快叫医士来。”梁景武大声嚷着，身后的一群人乱成一团。
江启玥已经止住了哭泣，她知道，这种时候，哭是最没有用的。江启玥撕下半截衣袖，死死地按住梁景文的伤口，“哥，药。”江启晧赶紧从启玥的腰间口袋里掏出装着“止血生肌丸”的赤色药瓶，倒出两粒药丸，掰开梁景文的嘴，将药丸塞进去。
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出，“怎么办！怎么办？小蘅！”江启玥向小蘅求救，小蘅却说“伤得太深，没有办法”。
启玥绝望了，只能拼尽全力地压住拿道伤口，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表。“我应该更注意就好了，我别高兴得那么早就好了。”江启玥在心中重复着这两句话。
那袭白衣来到江启玥身边，柔声地说：“交给我吧。”江启玥抬起婆娑的泪眼，依稀看到梁如冰的样子。
“如冰，梁伯伯他，我，我和哥哥没想到。”江启玥又忍不住哭出来，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没事，不是你的错。”梁如冰坐在地上，将自己的父亲抱在怀中。
周围的人都傻了，梁景武看着眼前的两个梁如冰，没回过神来。原先来赴宴的梁如冰，正按着刺客，用一块布塞住了他的嘴，将后来一步的梁如冰换来抱着梁景文。
“如冰，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娘可好？如雪可好？”梁景文只盯着梁如冰，气如游丝。
“娘很好，如雪也很好。”梁如冰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好。那个，我就想告诉你，王必才是幕后黑手，一定要小心他！但是，我已经原谅了他，希望你别怪他，他本不是坏人，或许是受到了蛊惑。”
梁如冰听到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说：“爹，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怪我没能盯死他，让他害了你！”
“哦。”梁景文也笑了，说：“没事啊，总会有这么一天啊，只是没见到你娘，好想念她。”
江启玥一听这话，就跳上马车，说：“梁伯伯，你提着一口气，我去把婶婶接来。”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这姑娘是谁啊？”梁景文问梁如冰。
“爹，你怎么看出她是姑娘啊？”梁如冰十分意外。
“这一看就是一个小姑娘啊。”梁景文始终挂着笑，“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是金羽家族江叔叔的女儿，江启玥。”梁如冰说，“这次去天富城时认识的。”
“哦，就是江家的那个孩子啊，真好真好。怪不得她刚刚在我手心写了一个‘月’字，原来她看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那个梁如冰不是你了。”
梁如冰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出，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爹，我想跟江叔叔提亲了，我喜欢江启玥。”梁如冰的笑容从心底里漾出，绽放在脸庞之上，“爹爹可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按规矩，应该我亲自向你江叔叔提亲，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梁景文叹了口气，“要能亲眼看到你成亲该多好啊。江启玥，多好的姑娘啊。”梁景文的眼睛渐渐地合上了。
“爹，一定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梁如冰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父亲，“爹，不能睡啊，千万不能睡啊，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景文，景文！”远处疾驰而来一辆马车，车帘已经撩开，梁夫人远远地呼唤着。“爹，你听听，娘已经到了，你听，你听啊！”梁如冰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父亲，而梁景文却永远地合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笑。
“嫂子。”梁景武见到梁夫人前来，上前打招呼，“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想这样。”
梁夫人侧过脸，对梁如雪说：“如雪，放下车帘，我并不想见谁。”梁如雪站起身，将车帘放下了。另一边，梁如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为梁景文披上。江启玥用手擦去梁景文脸上、脖颈处的血迹。这么一来，梁景文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梁如冰将父亲抱上马车，说：“如雪，带父亲回府，我稍后就回。”梁如雪顿时泪如泉涌，和梁夫人抱头痛哭。
“快走。”梁如冰吩咐车夫。车夫一挥马鞭，马车飞驰而去。
梁如冰转过身，对梁景武和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才是梁如冰。”
“那，那个人是谁？”梁景武指着江启晧，两个十分相像的梁如冰让他彻底傻了。
江启晧和兜帽人拖着黑衣人走到梁如冰身边，揭下脸上贴着的一层薄薄的动物皮肤，露出来本来的面目，说：“我是江启晧。”又将启玥拉到一旁，帮她除去脸上贴的东西，“这就是你不认识的江启玥。久仰梁景武的大名，我们是阙月城金羽家族的孩子，就是你要征服的那个地方。”
梁景武目瞪口呆，须臾之后，才指着梁如冰的鼻子骂道：“小子，你敢诳我！”
梁如冰指着黑衣人，说道：“叔叔，你怪不着我，你问问你这死心塌地的奴才。”
江启晧一把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纱揭开，果不出人意料，此人正是梁景文和梁如冰的座上宾，梁家白掌军的将军——王必。
“你！你？”梁景武指着王必，半天没说出话来，“我没有让你这么做啊，你怎么擅自主张地这么做！这叫我怎么交代！”
“交代！呵，还能怎么交代。”王必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会优柔寡断，舍不得下手，终会放了梁景文。如果我让梁景文活着走出这个府门，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我为你放弃了什么，你并不清楚，你还派你的心腹盯着我。你傻，你的心腹也傻，在密道之中差点让梁如冰救出他的父母，若不是我将梁景文劫出，你现在能有筹码当上达洺府的领主？你那个心腹当时就被梁如冰他们几个抓住了，你还在傻傻地等着他回来吧！”
梁景武冲上去就给了王必两巴掌，大声吼道：“心狠？怪我不够心狠？这是我亲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抱负不相同，但他和我的血管里留着同样的血。你是个什么东西，二姓之奴！我敬你韵息强大，法技高强，你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随便的替我做决定，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给我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梁景武拔出随身携带的刀，架在了王必的脖子上，“你一定要给我大哥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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