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又是一天的排练，现在的明朗好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孤注一掷地放在演戏上。

　　只有工作占据了生活，他才能对她释然吧。

　　“听说预售票卖得并不好。”已经入秋了，练了一下午的明朗依然满头大汗。他的声音还很沙哑，但是医生说他已经可以日常的小声说话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导演邢少锋，他侧目看看身边的这个男孩，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又爱又恨的混小子。“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儿。先把你自己的事儿干好了！”

　　明朗手里还是摆弄着那支白色的圆珠笔，他像拿一支烟一样拿着那支笔：“是因为我所以票房才不好吧？”

　　他和小雨的八卦绯闻世人皆知。有多少人愿意去看一个和自己的堂妹恋爱的人演的戏呢？在大多数人眼里，那就是擦边球的不伦之恋，不是亲妹妹，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邢导伸手在明朗的头上打了一下，力道不重，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鞭策：“跟你说别管就别管！你现在就给我关心一件事，公演那天，你的嗓子能不能正常发声！”

　　明朗摸摸自己的头，把被老师打乱了的头发整整齐。他望着这个严肃到让人肃然起敬的老人，明朗十几岁的时候，几乎一来排练场就会被他打。好几年老师没有打过他了，今天这一下，明朗到觉得有种久违了的温暖似的。

　　明朗站起身来，用沙哑的声音对邢导说：“声音，没问题！我就是哑巴了，到那天也给您发出声来！”

　　“臭小子！接着吃药赶紧把身体给我养好了！”

　　“知道啦……”明朗背着身子往排练场走，边走边向后冲老师摇着手。他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就是想要让他不要担心。

　　明朗走回去了，他继续到那些演员中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让人惊叹的到位。就好像明朗的身体是有一个开关的，一旦进入演戏的模式，他就不再是明朗了。

　　张林林从办公楼那边走过来，邢导看见他，把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推给了她。

　　她一脸不悦，引得邢导问道：“怎么一脑门的官司呀？怎么了？”

　　“H社太不负责任了。”张林林难掩不快：“从昨天到现在，我给H社明朗的经济团队打了好几个电话。我说你们还有危机处理吗？门户网站那么瞎写你们一点儿都不管吗？您知道那个小蒋跟我说什么吗？”

　　邢导也知道明朗的经纪人蒋女士，他问：“她说什么？”

　　“她说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黑……我真是没见过他们这么不负责任的经纪公司！”平时温润和平的张林林也显示出了烦躁。明朗和小雨的这桩八卦，她很想让H社赶紧解决，却没想到H社是这样的态度。

　　邢导听完之后，那张冷峻的，沟壑分明的脸更加阴郁了。“我跟他们公司合作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过。”邢导印象里的H社还是一个不错的经纪公司，特别是对像明朗这样级别的明星，是非常爱护的。

　　“这个小蒋，也是今非昔比了。”他用阴沉的口吻说道：“没有明朗，她能有现在？都是些只看利益的人！”

　　宋毅在自己租住的酒店套房里喝罢了下午茶，无论在哪儿，他的这个生活习惯都改变不了。

　　这个城市的气候他都有些不熟悉了。春天多风，夏天很热，现在入秋了，本应正是最舒服的时节，但是今年却又偏偏转凉得很快。宋毅找出一件薄风衣，穿戴好了之后，缓步离开了自己的套房。

　　他要去会一个人。就是那个在轻井泽的时候，打电话要约见他的男人——顾小北的父亲，H社经纪公司的大股东顾辛。

　　宋毅刚走出酒店，他的租用的那辆奔驰车便开到了酒店的门口，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见宋毅，他立刻从车里出来，恭敬地给宋毅开门：“宋大哥，我就是小涛，这几天我给您当司机。”

　　这个小涛是宋毅从东京临走的时候，让手下人给他找的靠得住的小弟。仁清的众兄弟听说宋毅要回国，都说他身边应该带着一些兄弟。宋毅说：“不用，国内咱们不是还有兄弟呢吗？”

　　的确如此，仁清这个帮派不仅仅在东京，在这个城市里也是有他们的成员的。只是没有在东京人那么多而已。

　　回想起来，宋毅当年会加入这个组织，也是从这个城市开始的。那一年，宋老爷子建立的生意SEC建设彻底垮台了。行贿，买通政府官员，宋老爷子就这样从他商业帝国的第一把交椅一下子跌落，身陷囹圄。

　　当时，宋毅的年纪也不过24岁。名校毕业并且头脑极为冷静聪明的他，在SEC建设担任着高管的职务。那场大厦倾倒一般的变故，宋毅能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宋家二少爷，坐拥财富和尊重，到一个普通男孩，身无分文，有时候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无论富贵与贫穷，唯一不变的，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往事如烟，宋毅坐在车后座上，对小涛说：“去颐会所。”

　　颐会所，这就是顾辛与他约见的地方。

　　颐会所是一家私人会所，坐落在这个城市风景优美的护城河畔。店面的招牌不是很大，只有少数会员才可以出入这里。

　　服务生一听说是东京来的宋先生，便非常热情地将宋毅带到了一间包房。

　　“在外面等我就好。”宋毅吩咐小涛。此时，这间包间外面还站着另一个年轻男人，他像站岗一样站在门口，带着一副黑墨镜。

　　宋毅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他应该是顾辛的人。

　　“宋兄！”见到宋毅进门，顾辛赶紧站起身来迎接。顾辛身材高大，很有气派。顾小北生得精致帅气，但长相却没有遗传父亲，顾辛并没有一张出众的脸。虽不出众，也很精神。

　　宋毅对他微笑，简单寒暄过后，他在顾辛对面落座了。他靠在椅背上，让自己坐得很舒服，用眼神望着顾辛，意思是让他可以开始说了。

　　宋毅这样的态度，倒让顾辛觉得不好开口了。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顾辛说道：“替孩子开口，我还真有些……不太好意思呢。”他笑道。

　　顾辛是个颇有身份的人，但是就像顾小北一样，在他的身上人们也难看到不可一世的架子。

　　“没关系，说吧。”宋毅道。

　　“小北喜欢上小雨的事情，一开始我也没有多想。”顾辛还是开了口：“没有想到，小雨是宋兄的女儿啊！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次也是冒昧，多包涵。”他的语气非常客气。

　　“哦，一般我很少提起小女。”宋毅说：“如果顾兄能知道小雨是我的女儿，那想必也是从别的渠道打听出来的吧。”

　　宋毅这句微笑着说出来的，淡然的话却让顾辛的表情僵住了。他说：“宋兄这是挑我的理了……”宋毅这么说，就是在说他不应该在背后打听他的女儿吗？

　　宋毅微笑摆手：“顾兄想多了。我此次来，想告诉顾兄一件遗憾的事情。小女，已经有男朋友了。”

　　顾辛眼中闪过一个复杂的眼神，而面对他的宋毅依然淡定自若。

　　“实不相瞒，小雨并非我的新生女儿。”宋毅道：“她是我收养的女儿。小雨和我的侄子明朗正在恋爱。”他笑了笑，对顾辛说：“你看我，我是小雨的父亲，也是明朗的叔叔。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我怎么好拆散呢。”

　　听到明朗的名字，顾辛的脸色更难看了。明朗和宋毅还有这一层关系，这也是他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顾兄。”宋毅沉了一口气，说道：“明朗最近的日子有点不好过，他算是你管的，你应该知道吧？”

　　顾辛不语，明朗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也算是有多年的交情。”宋毅望着他，用平和的嗓音说道：“我们在道上走了这些年，都是你给我让一步，我让你过一步。你说是吗？顾兄。”

　　顾辛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他抬眼看着宋毅，看着他淡定的目光。半天，他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顾辛请宋毅来的本意是想借此撮合儿子与小雨定亲，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宋毅应该不会拒绝。他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宋毅的为人处世，顾辛有所了解。他眼中的宋毅就是这样，看似平淡如水，但是不让步的事情绝不让步。

　　“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吗？”宋毅这话就像是要结束这场会面一般。

　　顾辛僵硬的表情露出一个微笑：“宋兄，你说的话没错。但是，我也有我处理事情的原则。明朗是我管的，不过，我们这一行你也知道，很多事我们是不能左右的。”

　　“是吗？”宋毅用一个高声调的语气回道，好像在用这种语气表明，他并不相信顾辛的话。“那改天，看来我得会会老唐了。”

　　顾辛一副不相信宋毅有这个实力的样子，点点头说：“那你请请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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