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瓜连蔓引
蒋轩故意使劲儿咳嗽了两声，缓缓上前几步，将渐趋焦灼的两人徐徐分离开来，轻笑道：
“好啦，咱们这里还躺着一位重患伤员，你们两个就适可而止吧，差不多就得了！”
既然程雨瑶都已经发声了，而且更有蒋轩专门来当这个和事佬。
焦皓楠与卫圣贤也就冷哼着不吭声，算是各自找了个台阶下吧。
木子辰只身凑了上去，冲着平躺在床铺上的程雨瑶微微点了点头，冉冉道：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程雨瑶嘴角强憋出一抹轻笑，回应道：
“已经并无大碍了，只需要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
木子辰赔出一副干涩的笑脸，连忙拱了拱手以示祝福。
若论起二人的关系，归根结底而言，其实就连朋友都算不上，最多也就与“同事”稍稍能沾上一丁点边儿罢了。
既然关系并不熟络。
更何况木子辰又本就内向木讷，一时也再没了什么言语，只能独自杵在一旁干笑个不停，整个人却是满满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蒋轩在安抚完卫圣贤这个火药桶之后，也徐徐上前问候了程雨瑶一番。
只不过是寒暄客套的言语少了一些，更多的问题都大量集中在了程雨瑶究竟是如何负伤的因由之上。
这受伤的原因关乎到木子辰乃至于青立学府两方的秘密。
所以程雨瑶自是不会如实相告。
可是一时间又编不出个足以令他人信服的理由来，当下也只得一个人摆出满脸疼痛不堪的样子，兀自“哼哼唧唧”着想要错开这则话题。
不得不说，这程雨瑶的表演天赋倒也是着实逆天，居然搞得蒋轩即刻间便蒙在了当场。
只不过自古便有“弄假成真”这么一说。
一方面，程雨瑶刚刚才在生死边缘堪堪捡回一条性命，身子骨确实是虚弱的有些要命；
另一方面，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后患。
程雨瑶这出苦情戏才演了没多久，居然当真是实实在在的疼痛了起来……
也不知这痛感倒底有多么的剧烈。
程雨瑶竟是在喋喋不休的哀嚎声中，硬生生挤出了溢流满面的虚汗。
汗水直流而下，一滴滴汗珠擦划过程雨瑶精雕细琢一般的精致面容，洋洋洒洒着滴落在了身上遮盖的被单之上。
仅仅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胸前的被褥已经被染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见此情形，蒋轩哪里还有胆子敢继续穷追不舍的追问下去。
在卫圣贤与焦皓楠所投来的慑人寒芒注视之下。
蒋轩心悸不已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连连安抚了程雨瑶几声之后，兀自低垂着头颅，默默杵在了墙根边上罚站，那样子就像是在面壁思过、悔不当初一般。
“咔嚓”一声轻响传来。
紧闭的房门被由外缓缓推开，而老管家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看着这满屋子的闲杂人等。
老管家眉头轻轻一皱，面无表情着呵斥道：
“一堆人挤在这里面做什么？没事干的都给我滚出去，没看到小姑娘想要休息了吗？”
木子辰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声着实吓了一跳，呆滞在一旁唯唯诺诺的不敢有所回应。
要知道，就在先前不久的时候，这老管家可是随手一挥便震退了焦皓楠的。
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老头，没想到竟是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这一点倒着实是令木子辰大跌眼镜。
焦皓楠显然也甚为知晓这老管家的厉害之处，当下低声下气着道：
“她刚刚才有所好转，总归是需要人照顾的，我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她便可以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虽然这番话说起来平平常常，但焦皓楠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些许变化。
话语里少了几分自信坦然，除了对老者的尊敬之外，更是夹杂了几分面对强者的妥协。
木子辰上一次听到焦皓楠用这副口吻对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听焦皓楠说话的人，还是尔雅学院的叶全与叶缺呢……
可是还不待老管家说话。
一旁的卫圣贤却是眼睛狠狠一瞪，冷冷道：
“你一个尔雅学院的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就算要有人留下来照顾雨瑶，也应该是我才对，你是觉得我们青立学府中就没有人可以用了吗？”
“我……”
焦皓楠被怼得有些沉默无语。
要不是碍于老管家在侧，这两个人估计又要言辞激烈着争辩了起来。
老管家似是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满脸不耐着挥了挥手，淡淡道：
“你们全出去吧，等商讨好了再进来，别挤在这里让人看着心烦，我还有些事想要和程雨瑶单独谈谈。”
“靠……”
几人脸色发绿的低啐了一声，一个个看着老管家的眼神却是显得五味杂陈。
搞了这么半天，说了这么些冠冕堂皇的话，敢情老管家也就是想要找个理由把我们全部支开而已。
单就这份假公济私的厚脸皮来说，老管家当真是首屈一指、无可匹敌的强大存在……
几个人心里暗自不爽，却又不方便径直了当着表现出来。
相互之间微微对视了一眼之后。
终究是在蒋轩的领头下，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向着房间之外走了出去。
木子辰行在最后一位，刚刚才将半只脚踏出到门外的时候。
猝然之间。
木子辰整个身子却是猛然一震，有些惊异不已的一把回过头去。
冥冥之中，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紧紧萦绕在心头。
那暖人的熟络感觉是这样的不起眼，就像是一个人身上天生所携夹的体香一般。
有些天生的香气若是放在平常之时，香气的夹带者对于自身体香是极其不易察觉的，甚至有可能会达到为之忽略的地步。
要不是那股熟悉的异感突然在一瞬间暴增了那么一小会儿，木子辰还当真不易有所察觉，说不准就这么眼睁睁着将其错了过。
心生异样之余。
木子辰不动声色的凝神看向房中。
屋内正中的床铺旁，老管家正端坐在一边的座位之上，将右指轻搭在程雨瑶的脉搏之上，似乎在诊断着一些什么。
反观程雨瑶之态。
虽然其疼痛反应的症状比之先前减弱了不少，但仍旧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显然这伤情转好的程度，还并不如众人想象之中的那般顺利。
“你还一个人愣在那里做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老管家等了半天都不见木子辰有所动惮，忍不住恶狠狠的冷斥道。
木子辰心下一惊。
兀自赶忙点头哈腰着说了几句软化，匆忙着走出了程雨瑶的房间，却是连一句相关的疑问都没有说。
倒也并不是因为木子辰不心生好奇。
只不过，现下还不到捅破这一层谜团的时候。
就算是真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现今也只能暗暗将之埋藏在心间，直率着表露出来只会给自己添增不必要的麻烦事儿而已。
房间外的人比之先前已然少了许多，看样子又是这屋内老管家的赫赫功劳了。
屋内对角处的焦皓楠卧房之旁。
焦皓楠正面色严肃的斜依在门边上，冲着木子辰随手勾了两下手指。
眼见木子辰动身徐徐凑了过来。
焦皓楠将木子辰一把揽住，径直拖入到了卧房之中，悄声说道：
“这事情还真是不简单啊，是我们以前想得太过于理想化了。”
木子辰心中杂乱不堪，有些烦闷着道：
“是啊，我现在反而觉得这离世界中比之源世界还要更加恐怖几分，我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好谁坏了呢！”
焦皓楠深有感触的用力点了点头，有些后怕道：
“还好我们最近行事比较保守，要不然现在身上的麻烦事情，恐怕已经要有足足一箩筐那么多了。”
木子辰心下一颤，却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焦皓楠。
木子辰适才言语中所说的恐怖，实则指的是火鸡身上莫名出现的一缕生源力；
可是关于这一点消息，木子辰还没来得及告诉给焦皓楠。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焦皓楠所说的又是什么事情呢？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你都已经暗中潜入过那所老年活动中心一回了，难道这些所作所为还能够称之为‘保守行事吗’？”
木子辰低压着嗓音问道。
那看着焦皓楠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一般的惊奇……
焦皓楠瞪了木子辰一眼，缓缓道：
“我的意思是说，还好我们收手比较快，没有想方设法的继续发掘下去，现在看来，这帮人暗地里的勾当也真够厉害的，竟然几乎把离世界中排得上号儿的势力都牵扯在了里面，要是我们事先没有点准备，就这么贸然行动的话，可能还真要惹上大麻烦了。”
木子辰却像是听了一则天书一般，苦着脸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焦皓楠探着脖子向屋外仔细瞟了两眼，见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才低声回应道：
“你想想看，通过你昨晚的经历来予以分析，老年活动中心里跑出来的那一只无面鬼怪，就很有可能是从劫源组织之内直接购得的。”
正说话间。
焦皓楠深深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着继续道：
“而咱们现下所在的天眼通呢？刚刚老管家根本无需任何的辅助调查，便已然知晓了从哪里能够找到可以囚禁无面鬼怪的器皿，这是不是能够证明，天眼通也早已经知道了这鬼东西的来源之处呢？亦或者可以理解为，劫源组织会否曾经专门向天眼通推销过无面鬼怪呢？”
木子辰紧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之后，犹疑不定道：
“应该不会吧，天眼通本来就是做情报搜集这一行当的，老管家知道这无面鬼怪的来源之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焦皓楠幽幽道：
“话虽如此，但你却忽略了当中的一个微小细节。”
木子辰闻言一愣，脱口反问道：
“是什么？”
焦皓楠目不转睛着看向对方，郑重其事着道：
“那便是，老管家居然当真便将这可以囚禁无面鬼怪的器皿取了回来，而且其间所用时间极短，显然行动过程是一副顺利至极的样子。”
木子辰有些不明白焦皓楠话中所指的含义，幽幽道：
“可是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焦皓楠低缓着解释道：
“如果天眼通仅仅只是单纯知道无面鬼怪的来源信息，那么老管家又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着便去直接取东西呢？之所以能进行的这么顺利，足以证明劫源组织与天眼通早就因为无面鬼怪的事情相谈过几回，就算谈的不多，但两三次也总归是有的，而且双方甚至都有可能在暗中已经默默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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