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
今年的大年夜，年府格外热闹。
上午时，便有宫里的小太监奉康熙旨意，赏下来二十盆开的正艳的牡丹，是温泉庄子上特地培育的，后宫里除了慈宁宫和乾清宫有之外，其余的全送到年府来了，就连太子的毓庆宫都没有。
年府得了这天大的荣耀，顿时磕府喜得无可无不可。大冬天里，得一盆鲜花，这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得有权有势到了一定地步才能见到。更何况，他家还是皇帝赏的，多有脸面呐！
年家人也知道，康熙特给年府赏赐，还不是做给冷真人看的？
谢了恩，年老太太便让人将牡丹全送到年氏的院子里去。年氏新鲜了一回，往冷清寒的屋里放了六盆，自己屋里仅放了两盆，其余的全都分了。
年氏家族在京城来说，顶多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氏族。
往年的年夜饭，年府也就三四桌，在厅里就能坐满。出了三服的亲戚已经不来本家一起吃年夜饭，都是各自在家。
而今年，年家抬旗了！五服以内都姓年佳氏了！
这是全族的大喜事。
年家能抬旗，全托了冷清寒。冷真人喜静，虽则大家都很想表达一番心意，却又不敢造次。
今年的年夜饭，五服以内的族人便全聚到年家来了，年家也想着大家伙热闹热闹。厅里坐不下，便在福寿堂的院子里，尽管外面天寒地冻，也冷不了年家人的喜气洋洋。
女眷们在福寿堂里面摆桌，男人们则在外面的院子里。
冷清寒陪着年氏坐一桌，陪坐的则是分家身上有诰命的那几个官夫人。年家并不算枝繁叶茂的家族，但族人算上来也有二十几户，年遐龄这一辈兄弟比较少，到了年羹尧这一辈，稍微好些，再往下孙子一辈便开始多起来。
此时冷清寒正由她母亲介绍着，认识分家的孩子们。
“这位是四姑姑，四叔是咱们老太爷最小的弟弟。”年氏面带客气的笑，被她称作四姑姑的老太太则是满脸讨好，连连行礼。他的丈夫虽跟年老太爷是兄弟，但却是庶出，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若不是他儿子如今好容易升了一级，是六品官了，今天也轮不到她坐在这主桌上。
“老身拜见真人！”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点不敢托大，撩起衣摆就要磕头，年氏急忙拉住，拍拍她的手，眼底划过一丝满意，嘴上却客气道：“都是一家子，很不必如此。”说着又看向旁边的三个妇人，“这是您儿媳妇儿吧，我这些年极少回来，到是有些眼生，四姑姑还不快介绍介绍。”
“正是老身的三个儿媳妇，这是大儿媳妇明尧家的，这是二儿媳妇，泽尧家的，这是三儿媳妇，锦尧家的。”说着，又指着身边一圈儿小萝卜头，一一介绍起来。
对于妇人，冷清寒只微微点头，七个小孩子，冷清寒一人给了一个荷包，里面都是十颗东珠。
东珠非皇室人员不可带，冷清寒不懂，只是昨晚上她娘提醒要准备给小辈的见面礼，年家孙子辈比较多，又是分家的，就不必要送太贵重的。冷清寒也不清楚入世俗界的时候，他师傅师兄到底塞给她多少金银珠宝，这些事情都是她身边的丫鬟负责的。
年氏说了不要太贵重的，丫鬟们也是从小跟着冷清寒住瑶华派的，世俗界的规矩她们同样不懂，想着既然年氏说了要一般的，送的人又多，在冷清寒的私库里好一番查找，总算找出一箱子东珠来，不贵重，数量也多，大家收的都一样，还不用相互比较，挺好。
冷清寒这边不当回事儿的送出去了，收到的人家都炸开了锅。
在这个没有人工养殖的年代，东珠的珍贵可想而知。更何况，冷清寒送出的东珠更非凡品，颗颗硕大圆润，饱满晶莹，在珠光之下反射出五彩霞光，美的令人心醉。
年氏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已经送出去了，总不能要回来，心疼的不行。早知道，她就过目一下的！
前些时候，冷清寒已经给过年氏很多珍宝，年氏想着自己女儿手上应当没那么多东西了，平时她也给女儿添置首饰什么的，想着送出去的东西应当是这些，他家现在不差这点脂粉钱，也就没看下，谁知竟送出了东珠！
年氏这边心疼的不行，年家人也是看的肉疼，马氏更是难掩贪婪。
当初冷清寒刚回家，年氏带着她来年府，年氏也代冷清寒准备了给小侄子们的见面礼，只是，当时年氏不知道冷清寒手上有这般多的好东西，她是出的自己的私房，尽管当时为了讨好马氏，送的东西也很不错，若要跟东珠相比，就差远了。
如今马氏见着分家的小子们都得了东珠，偏她的几个小孙子孙女却是普通东西！心里不平，可也没办法。
要说冷清寒虽没有给年家多少好东西，单独送给年秋月的却有好几样，但人心总是贪婪无厌的，马氏更是个中楚翘，如今只觉着冷清寒小心眼记仇，故意做给她看的，她不敢抱怨，却是记在心里了。真正就跟年老太太说的那样，马氏此人，对她好，她不见得领情，对她一点不周到，到死都能记着。
东珠贵重，年家的族人没这个资格佩戴，但是可以送礼，既富贵又体面。更何况，这是冷真人赏的，说不准就带着灵气儿呢，瞧这品相，就不是凡品！必要送到刀刃上！
“娘，世俗界的过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所有人家都这样么？”饭到中间段，正是酒酣耳热之际，就连外面的男人们禀告之后，得到允许，依着顺序进来敬酒，气氛热闹的很。
“都是这样。”年氏笑道：“平时各家有各家事，若有外放做官的，更是联络不到。只有过年的时候，族人们方才比平时齐全，自然是要聚在一起，联络感情。”
见冷清寒好奇，年老太太也讨巧的说道：“要说咱们年家的族人在京城算来并不算多，有那传承十数朝的家族，族人都要以千计，那些家族的年夜饭，都是特别在族中特置一块地，族中凡有大事，俱是在那处摆宴，那场景才叫人丁兴旺。”
“那爱新觉罗家呢？”
冷清寒对康熙家从来都是这么个称呼，年老太太可不敢。
“皇家更是子孙兴旺的，每年这时候，所有皇家人都要入宫，不光如此，就连出嫁的格格也会到，圣人摆宴保和殿或是乾清宫。”
“今年呢？”
年老太太犯难了，此时宫里正摆宴，消息还没传出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消息没那么灵光。好在，进来敬酒的年羹尧知道，忙答道：“今年圣人在乾清宫摆宴。”
冷清寒‘嗯’了一声，突然起身，其余人不明所以，紧张的跟着站起来。
“暖儿，怎么了？”
“娘，我去趟宫里，你们继续。”
年氏傻眼，急忙拉住就要飞起来的人，“暖儿，这时候都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你去宫里做什么？再者说，入宫得通传，你这说去就去，太失礼。不若明日再说，正巧明日你两个表哥都要入宫谢恩，到时你一道去岂不好？”
冷清寒有意见见爱新觉罗家的第三代们。皆因为，康熙的儿子们大多都以成人，性子已定，三观已成，纵使是最为突出的皇太子，冷清寒也只不大觉得如何，皇太子比起其他阿哥只是思维略开阔些，但是，这几年，由于康熙的压制，皇太子似乎连这点优点也不大突出了。所以，她才想看看康熙的孙子们，这些孩子大多年幼，她会选择最优秀的，加以引导。
今晚正是最好的时候，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在，冷清寒主意已定。
他娘说了突然上门不礼貌，冷清寒想了想，默念口诀，众人只见年氏面前杯中酒水突然腾空而起，如同一条小龙，盘旋翻转，竟是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施完术法，冷清寒悠哉的等着。
皇家的家宴，一向是表面其乐融融，暗地里不知多暗潮汹涌。
此时阿哥们已经逐一给皇帝敬酒完毕，正轮到康熙的孙子孙女们，表演节目，彩衣娱亲。
弘皙是皇太子的长子，自小聪明伶俐，颇有皇太子小时候的模样，康熙甚为喜爱，再所有孙子里面，他是最受宠爱的。
此时，他正给康熙表演剑舞助兴。
不知怎的眼角瞄到一丝银光急速向这边射来，来未来得及多想，丢开剑，飞身便往康熙那边扑过去，嘴里大喊着：“皇玛法小心！”
那银光来的极快，女眷们失声惊呼，阿哥们心思千回百转，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银光便在距离康熙三步处停住了。
康熙暗自深呼吸，他当时也吓了一跳，又见扑在自己怀里要替自己遮挡的孙子，此时还牢牢的抱着他，生怕他出事，不禁心中一股暖流激荡，这么多的儿孙，还是有人真心爱戴他的。
“弘皙，无事了，快起来。”康熙慈爱的拍拍怀里的小脑袋。
弘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皇玛法，这是什么？”
“这般神通，只有冷真人了。”康熙端坐在龙椅上，面前是一条透明的小龙，盘旋在空中。他轻微咳嗽两声，这才对着小龙朗声道：“可是冷真人？”
只见小龙莫得消散，酒水凝结成一个“嗯”字.......
“真人可是有事？”
“我想见见你的孙子。”
康熙顿时大喜，看了眼已经站到胤礽身边弘皙，“朕虽有数十孙子，唯有一子深得朕心.......”
“我想见你所有的孙子，还有孙女。”
康熙一愣，微微皱眉，皇太子同样不快，其他阿哥则是意外之喜。冷真人要见所有的小阿哥，那就是存了考校的心思，若是能得了真人的亲眼，就算最后得不到那张椅子，新皇登基，有真人做后盾，身家也是无忧的。
众位皇子都想的明白，一个个都开始暗中给儿子们示意。
“不知真人何时驾临？”
“现在。”
康熙默然，挑这个时候，这是真想见他所有的孙子孙女了。
一时间为弘皙可惜，一时间又觉得总归都是自己的孙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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