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雍劳 九
“九婴本事大是公认的，不过也不代表就没有别的神兽不能进他的领地。”麦克看着我，“这句话就算是九婴亲口所说，也只不过是一家之言。他真的法力滔天到能觉察到每一个闯入领地的神兽么？我看不见得。”
麦克的这个解释可谓无懈可击，我看着他，觉得一直以来很多事件都在串联起来暗示我，面前这个潜伏在甜点屋里的洋人就是我找了多年的白泽。
我深深深深地呼了口气，“你是不是白泽？”
“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后退一步，面前的麦克像笼了一团迷雾，过去种种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他找到和我达成协定，他潜伏在甜点屋，心如明镜地像看个白痴一般看着我苦苦寻找白泽……
不不，这不可能。
麦克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我惶然的模样，扯动僵硬的嘴角，“我说我不是白泽，你会不会冷静点？”
我点头。
麦克叹了口气，“我不是你想的那个白泽……”
雍劳来了，身边没有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没有迎风飘荡的大波浪，没有前调后调的香气，没有穿行在街道的笑声，他的身边罕见地没有女人。
麦克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报纸，“怎么独自来了？”
“你见过屈四灵吗？”
麦克没抬头，只是笑了笑，“想回去了？”
雍劳也是笑，在他身边坐下，在他的胸上拍了拍，表情有些诧异，“你不抽烟？”
“我不抽烟。”麦克一手拍掉了贴在自己胸口的手，抖了抖报纸，重新展开，“工资不高，抽烟费钱。”
雍劳讶异地微微张着嘴，被打落的手还悬在半空，半晌才悻悻地收回了手，“看来我活得倒不如你了……”
“美人在怀，财权两收，你哪一点不如我？”
雍劳苦笑一阵，“当年这两样你哪样没有？你现在难不成在反讽我。”
麦克的下意识投过来的目光和我的注视撞个正着，他利索地卷起报纸在雍劳头上重重一敲，“胡说八道。”
雍劳摸了摸脑袋，路边有一对女高中生路过，他急忙戴上墨镜，闭嘴不语。待到她们离去，他才继续对麦克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屈四灵的下落？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没找过他。”
“我躲他还来不及。”
雍劳啧了一声，站起来俯视麦克，隔着墨镜我都能想象出他瞪圆了眼睛的模样，“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在圈子里那么德高望重，到了这里就当个甜点屋的厨师，那么久了，你图什么？”
“图自由。”麦克像怕他多说什么似的，在他缓缓坐回位置后站起来就往厨房走，雍劳在后面追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在雍劳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但单凭他今天来时那藏不住孤寂的眼神，我知道雍劳的的确确动了回去的心思了。
“你出去。”我听到厨房里的麦克不耐烦道，“你在这里很影响我工作。”
雍劳没有放弃，“你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是知道屈四灵的下落。你告诉我，我就不缠着你。”
“你现在情绪不对，我不能告诉你。”
里面没了动静，过了一一会儿厨房的门开了，雍劳走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王冬冬……”
“屈四灵的下落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认为你在人间的日子要比在神兽森林里好过多了。”
雍劳收起搭讪时那副样子时，看起来还是很正经的。他垂眸抿唇，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哀叹，“假如我说，我现在的生活压根不是我想要的，你们能不能理解？”
我摇头，雍劳笑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说不清楚。”
“人人都有麻烦，想开了就好，”麦克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来，重重拿杯底敲在桌上，“你的意式浓缩。”
雍劳一摊手，“我没点。”
“这是桩强买强卖的生意，我做出来了，你就给我拿着。”麦克坐了对面，两手往桌上一搭，十指交叉着，“你来来回回地问屈四灵的下落，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雍劳神情落寞，一副俊俏而落拓的模样，像极了他之前出的专辑封面的封面人物，舒梦春到毕喜家里做客，现在还没回来，要不然见到雍劳这副模样一定会兽性大发。
“问题很严重？”麦克皱起眉头，雍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麦克面色大变，“这么不道德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我一头雾水，转向当事人雍劳，不料他也是一头雾水，“我听不懂，你说明白点。”
“让年轻女人当未婚妈妈啊。”
在我的胸腔里有一个叫羞耻心的东西登时炸开了，麦克此言一出，我便无法遏制住对雍劳的讨厌，看向他的眼神也从礼貌疏离，到了鄙夷不屑。
雍劳也无语了好一阵，“我没你想的那么X虫上脑，我是个很正经的人。”
“还能闯出什么有出息的麻烦？”麦克与他对视着，“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我太了解你了。”
我不觉得这句话听者会高兴，雍劳也不这么觉得。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想要反驳，又惧于麦克谜一样的身份，说不出口，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叹气。
“你说的没错，我挺怂的。在人类世界里混得那么好，和你一见面还是怕。”
麦克无谓地耸肩，“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吃神兽的凶兽。”
“我遇到的麻烦，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雍劳缓缓地，“从一开始，我做这一行，就是身不由己。”
我是蒲牢，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但也是个自带音乐天赋的歌唱爱好者。
极高的音乐天赋常常为在酒吧驻唱的我带来机遇，但胆小鬼的属性也常常使我错失大好机会，与大红大紫失之交臂。
“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坚强/是什么离去让我们悲伤/是什么付出我们坦荡……”
我唱着在室内唱着《月光》，酒吧中央一盏灯光也在漾出夜的温柔来。下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十余个满脸疲惫的白领，偶尔还会传出稀稀拉拉的碰酒杯子的声音，与其说这个酒吧安静，倒不如说是冷清。
不过这正合我意，这个地方就是我追求的完美的工作地点，人少，能唱歌，有工资。
角落里，一位男子带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握着一只笔，手边散落着几个杯子，一派推杯换盏后的狼藉。
连着唱了几曲，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刻。我走下台，急急到盥洗室小解，回来的时候，这个人堵住了我。
我对他有印象，因为他的鸭舌帽太特别了。整个酒吧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也只有我这一个驻唱，他对我自然也有印象。
我冲他礼貌性地一笑，打算擦身走过，却被拽住了袖子。
“雍劳是么？”
我回过头，心头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他看着我，眼睛很亮，身上也全无酒气，“我见过你。”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在脑海里疯狂地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按理说，这么有辨识度的人，假如见过一面是不会忘记的，但我偏偏对他毫无印象。
“我是个设计师，旅游爱好者，之前在别的地方听过你唱歌，唱得不错。”
他这么一说，我就坦然了。在得到现在这份工作之前，我在不同的酒吧驻唱过，在吵闹的酒吧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因为神情太悠闲被辞退了。
他定定看着我，眼角已有了细细的纹路，在柔和的光下也趋向柔和，“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有没有想过当个歌星？”
“什么歌星？”
我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个不入流的娱乐公司的星探，想来冷清的酒吧里找找长得好看的歌手，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被时代潮流淘汰。
“什么歌星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说了算。”
我没接话，心里的顾虑还未打消，面前这位设计师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名片，“你打这个电话去问问最近缺不缺歌星，就说是我推荐的。”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不由地吃惊，这是在国内赫赫有名的造星工厂，上面的电话也是有名气的总经理的。
“直接打电话给他？”
“他是不会自己接电话的，报上我的名字，我叫瞿司。”
“你为什么要帮我？”
瞿司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很温柔，“我在想，能见到你三次，实在是有缘分。我见死不救，害得你在这里活不下去，岂不是罪人？”
“比我惨的人海了去了，你算哪门子的罪人。”
瞿司垂眸一笑，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我挺后悔之前的决定。你去当个歌星吧，以你的实力，不会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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