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到了外面，她先去拿了寄存的手机，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拨出电话。
很快对方就接通了“嗯，还再玩？”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
“嗯，还等过一会儿再走，小曲来了，不过看情形总觉得……”明蓁此时无心顾暇赵启平“你真要来接我？”
“不想我来接，想和谁一起走？”谭宗明反问。
“我觉得冰人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我好像做砸了。”明蓁对镜理理长发“刚才玩游戏，小曲反应过激了，我瞧着赵有趣很不高兴。”
“玩游戏？听起来有些不正经啊。”谭宗明装出很严肃的声音“明总，请时刻提醒自己，你是有男友的人。”
明蓁则听出了他的暗指“切，和您老过去玩的游戏相比，我们这个真是懵懂可爱的小学生游戏；有男友，怎样？”使坏挑衅。
“我会让你知道会‘怎样’。”谭宗明把威胁的话说的很狡猾。
“太晚了，你不要来了，男生们说好了，先把女生们都送到家他们再回家。”明蓁还是觉得让他过来不方便“你也忙了一天了，休息吧，而且我们这里玩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好。”
谭宗明那里很安静“没想到医生们也这么会玩。”
“谁告诉你医生就非要一本正经的，都是人，谁不会玩。”明蓁反问。
“这么说你也很会玩？”
“没听过城会玩？”明蓁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表情让自己也真是醉了“别来啊，这年头秀分快。”
“什么快？”谭宗明对这种网络用语还不甚了解。
明蓁给自己添了一些唇彩“和你在一起时间太快。”
谭宗明真的不介意她时不时示爱一把“明天不是要回老宅去，别让老人家等了。”
明蓁放回口红，对镜抿唇“嗯，那么我们老人家快和我说晚安。”
“早安，蓁蓁。”哪里是晚上，明明已经是早上了。
“这是不让我挂电话啊。”明蓁失笑。
“我随你。”他让她决定。
明蓁刚想说话，就见曲筱绡走入，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挂了。”先收了电话，瞥了镜中倒映的曲筱绡。
曲筱绡拿出她的Chanel粉盒“姐，不地道哦，明明有男人了怎么都不跟赵医生说清楚。”
“这池鱼做的。”明蓁也拿出了自己的Guerlain粉盒补妆“我又不是名人，谈个恋爱还要满世界嚷嚷。”娇声。
曲筱绡横眸也瞧着镜中的明蓁“不需要满世界知道，只需要让一个人知道；他让我不要妨碍他追你，说七年前错过了现在重遇就不想再过错；明蓁，你已经吃到谭宗明这如来肉了，还想吃唐僧肉不成，也不怕吃撑了。”她对明蓁和赵启平之间的暧昧不明非常不满“我知道你爱喝绿茶，我爸就常说喝茶养的是心，别没养到心倒喝的满身都是。”
“我小时候去唐人街看粤剧白娘子，觉得白娘子本事好大，为了救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水淹金山寺，没想到现实里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咬人的白蛇是这样讨厌。”明蓁单手扣住了粉盒“小曲，你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点我非常赞赏；你要进攻、要开战、就要势均力敌，这样你才有机会赢，但关键要清楚敌人究竟是谁！”也看向镜中盯着自己的曲筱绡“还有，不与傻瓜论长短，用在这里真是合适。”
曲筱绡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明蓁的话而好转，依然铁青着“他说——”
“重要的不是‘他说’，而是‘我说’！”明蓁抢了她的话“我当然不指望谈场恋爱就非要天长地久，虽然我不懂恋爱是怎么回事，但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家里人都教给我了；没错，我很会玩阴的，在我擅长的领域那几乎是脑细胞自己做出的反应，但仅限于那个领域里！”
曲筱绡追问“那你准备何时说？”
“时间我会自己控制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在没有其他竞争者阻碍的情况下偏遇到铁丝网，自然是让人恼火。”明蓁抿唇笑眯了眼“不过恼火归恼火，小曲，这池鱼我不会做第二次，希望你了解。”说罢，收起了自己的手机，从她身后走了出去。
曲筱绡深呼吸了一下：上次她在这里看见樊胜美被人冷落于是‘好心搭救’却被冷言拒绝后可以生气樊胜美这大姐摆谱，可现在她自己都知道明蓁没摆谱，因为人家本来就有这样范儿，钓的掉起谭大鳄，勾得住赵唐僧，创的了红星，管得了M’C，而让曲筱绡更郁闷的是自己生气的要死却无法对明蓁发作。
明蓁回到卡座，赵启平也在。带她落座，赵启平将一瓶啤酒放到她面前，明蓁拿起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瓶看自己的手表，暗示自己要离开了。赵启平点头，也拿起自己的东西，明显就是要送她。
不一会儿他们离开了那个连话也都无法说的地方。
他们本就都没开车，赵启平则用叫车软件叫了车“我先送你回去。”
从那种地方出来，明蓁深深呼吸了一下“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夜生活。”会玩和想玩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赵启平转眸“别再那么做了。”
“肯定。”明蓁挑眉，很明白的回答了他“不过这小妮子做事倒有一股韧劲，既然看上了，恐怕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做主的。”
“我自己的事自己还不能做主？你别太美国了。”赵启平笑的很魅惑，美国的霸权主义。
明蓁耸肩“这是前车之鉴的经验，我拒绝了那么多次以为他会后退，可是结果呢？被拿下了。”露出了一个无奈“被标签了。”
赵启平的笑意在她话里敛了“我想这不是……”不是因为曲筱绡说了什么吧。
“不是。”明蓁转头“我还不怕曲家，吃饭时没提是我觉得这是私事，没必要广而告之。”
“是那位送你车的人？”赵启平对那人印象很深。
“那车是他订的，车款我付了……”明蓁说了一半自己也失笑“好吧，解释就是掩饰，是他！”
赵启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那次去疗养院的路上我就觉得他对我有些许，敌意，而我和车内另两位女士并不认识……恭喜。”最终想说的话变成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明蓁接受。
他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看向其他地方，看见一辆车来“好像就是那辆车。”还是绅士要将她先送回家。
明蓁抿唇而笑：小曲，这是对你无辜迁怒的报复！而我、或者说我的家族最擅长就是利用已经存在的问题制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然后达到想要的目的。
此时酒吧里。
曲筱绡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明蓁和赵启平，去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离开了，一下子她的玩乐心也没了；准备离开时却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唉，她看见谁了？这小子不是那个装着有宝马3系的主嘛，怎么在这里啊？原本想走的念头这会子全没了，于是停下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好像是陪身边年纪稍长的男人来的，好像挺巴结那人的。
曲筱绡微微眯眼：她满肚子的火无法朝明蓁发，不代表不可以发啊；明蓁她动不了，樊胜美那个捞女她还碰不了嘛，一个装着有车一个装着有房，她是说暂时不说的，可这‘暂时’也该到头了；明蓁姐，你可别怪我，我现在单着，大家都单着我才高兴呢！
于是拿了杯酒走向了那里。
……
周六，下午。
明家公馆。
明蓁端着自己做的小点心走到了花园，明家旧宅花园内有很大的一片草地，设置了简易的羽毛球场地，拿掉那些东西又可以开露天的鸡尾酒会，现在很多新人喜欢露天婚礼这里也很合适，黎家有好几对新人都在这里办了婚礼；平时在靠近宅子的树荫下又有小桌可以让家人们坐下喝茶聊天。
一份双皮奶，一份芒果小千层放在了一位老人面前。
“太爷爷，您要甜品来了。”明蓁将小银叉放到他面前。
老人年纪差不多要百岁了，不管再看上去如何精神都还是摆脱不了岁月的痕迹“大嫂的手艺最差了，没想到她的曾孙女却做的一手好菜。”
明蓁看见老人手里又拿着家里人的合照，而且是他年轻时明家的合照，上前拿过那相框“这做菜要经常做手艺才不至于退步，我最近接管一些事了，您快尝尝我这手艺没退步吧。”
老人抬眸“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眉开眼笑的。”
明蓁坐下：这老太爷眼睛最尖了“是啊，嗯，算是好事。”
“快点，能带回来就带回来给我瞧瞧。”老人拿起小银汤勺吃起双皮奶“最近啊我总是觉得累。”
“那您可以好好休息了，这9.3阅兵的请柬都寄来。”明蓁其实也有心担心，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抗战70周年的胜利阅兵，北京寄来了邀请函；前一个月老人做了身体检查，倒没发现什么异常“您要是累，我推您回屋睡会儿。”
“吃完这个。”老人挺喜欢她做的甜品“那人，叫什么？”
“谭宗明。”明蓁瞒谁都不会瞒他“太爷爷，他，长的有些像曾祖爷爷。”
“像大哥？呵，不会有了。”老人轻笑了下，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较慢，但是咬字很清晰“不会有人像你曾祖爷爷了，他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像，也是像面不像人；就像你，虽然挺像大嫂的，可是大嫂的果敢坚毅你是一点没学会。”对她不敢面对逃回中国的举动他至今不支持。
“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了，我就是想学也学不到啊。”明蓁嘟嘴。
老人停了一下手“他对你好吗？”
“才谈起来，现在还好吧。”明蓁喝了一口自己做的蜜桃气泡水。
老人继续吃起来，有些孩子气的说“他敢对你不好，让你大哥收拾他！我们明家的丫头谁敢欺负！”
“是，我有大哥。”明蓁顺着他的话说。
老人突然放下了勺子“是啊，你有大哥，我也有大哥……”还有最疼爱自己的大姐，总是欺负自己却打一下就给‘糖’吃的大嫂，还有阿诚哥……他们都在的日子是自己最自由快乐的时候。
“太爷爷，你可别伤心，我说错话了。”明蓁知道老人最想念的就是他的姐姐兄长“让二爷爷知道我让您伤心了，他可不饶我，您可是知道的二爷爷是最会耍诡计的，我会吃苦的，您舍得吗？”蹲到他身边。
“是啊，明华那小子最会玩阴的了。”老人转脸“看来这什么胎教果然要紧，想当初有他的时候也是他爹妈最诡计多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给闹的，他是家里坏点子最多的；唉，其实大哥大嫂他们一辈子都在和人玩心眼耍诡计，先和日本人玩，又和中国人玩，然后和美国人玩……”
不知是不是老人年岁真的太大了，他最近总是在说过去的事“太爷爷，您生日快要到了，您想要什么？”
老人低头瞧瞧她“我什么没有啊，蓁丫头，我现在什么都有。”但是最想要的东西却已经再也无法得到了。
明蓁这么问不过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也知道他们这些小辈不可能为他达成他的愿望了，他最想要的是重新见到逝去的亲人“那我给您做最喜欢的红烧肉。”医嘱不让他多吃这些东西。
“嗯，这个我喜欢。”老人满意“那我就等着吃了，今天晚上？”
“您生日的时候。”明蓁顽皮了把。
老人指指她“你这狡猾劲真是大哥那一脉的。”
“太爷爷，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去午睡了，中医不是说夏天养心，养心的法子就是要午睡会儿。”明蓁则又岔开话题。
“睡就睡，你们啊都当我身体不好，可是我告诉你们，我身体好着呢。”老爷子又将相框拿到了手里，看着里面的人“比他们都好！”这照片里的人只剩下自己了“阿诚哥，我一定会亲眼看到9.3阅兵的，就是气你，谁让你这么不争气的，只剩下一年都熬不住了。”
明蓁苦笑：明诚是她的二曾祖父，他在去年过世了，在百岁又多四年时终因身体各器官衰竭而亡，无病无痛善终离世，怎能说他是不争气；据说这位小太爷爷年轻时就是家里同辈里最年小的，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如今这老小孩也时不时傲娇一下，又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了。
“蓁丫头，记得把那谁带来我瞧瞧。”老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不像大哥啊，你说的不算。”
“唉，知道了。”明蓁走过去推动老人的轮椅回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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